雨过天晴的大相国寺,琉璃瓦上的水珠折射着碎金般的阳光,檐角铜铃在微风中轻响。苏清沅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走进偏殿,只见太子妃江若蘅已临窗而立,素色褙子上绣着的缠枝莲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嫂嫂,来晚了。”苏清沅福礼时,鬓边沾着的雨丝落在肩前,“路上积水难行,让你久等。”
江若蘅转身时,腕间的玉镯撞出清响,“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她示意婢女锦书奉上热茶,目光却落在苏清沅袖口那道极淡的疤痕上,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怅然:“你这疤……还没好透。方才听寺里的师父说,今年的檐角铃是新换的,声音倒比往年清亮些。”
苏清沅捧着茶盏暖手,指尖划过杯沿道:“尚未,侯府的‘旧铃’倒先响了。昨日宴席上,老夫人将林晚定为通房,青黛也一并过去了。”
江若蘅闻言蹙眉,茶盏中的涟漪映着她眼底的忧虑:“沈晏辰既已入宫见驾,已被册封为定安候,兼羽林卫副统领。”
她望向窗外绿柳:“五皇子府的马车方才停在寺外第三棵槐树下,车上的帘子……是鹅黄色锦缎。”
鹅黄色是淑妃的常用色。苏清沅沉声道:“嫂嫂可还记得,当年薛姨留下的双鱼玉佩?候府五小姐沈柚一身上,有枚刻着‘薛’字的和田玉,与薛姨旧部描述的信物形制相同。”
江若蘅瞳孔微缩,下意识摸向颈间素绳——那里本应挂着双鱼玉佩,此刻却空无一物。“玉佩在我入宫前,被薛姨旧部取走了。”
她指尖紧绞着帕子,“薛姨留下的五块双鱼佩,我与你各持一枚,余下三枚不知所踪。如今沈柚一手中的玉佩……”
“如今,却只剩下两枚不知所踪了。”苏清沅轻抚袖中温润的玉佩,声音怅然,“薛姨旧部仍在寻找。若裕王舅还在世,西陵何至如此……”
“贤贵妃昨日在圣上面前请旨为太子选侧妃,美其名曰‘开枝散叶’。”江若蘅忽然冷笑,“太子在御书房跪了两个时辰,终究是皇命难违。”她凑近苏清沅,“宫里下月办赏花宴,邀集京中适龄贵女,一来拖延选侧妃旨意,二来……定安侯府的嫡长媳,绝不能是淑妃的棋子。”
苏清沅眸光微亮:“嫂嫂是想让老夫人携侯府小姐入宫,既省却侯府办宴之劳,又能阻淑妃插手?”
“正是。”江若蘅望着檐角铜铃,续道:“她那些‘奇思妙想’,与我在民间听书人讲的‘异世话本’如出一辙。让她也入宫赴宴,她的做派……足够让淑妃和五皇子那边也跟着丢脸。”
“此计甚妙。只是五皇子一党势大,老夫人虽属意名门闺秀,难保淑妃不会暗箱操作。”
江若蘅沉思片刻,道:“这不难。我会在宴席上多安排些与淑妃不和的夫人,让她们在老夫人面前旁敲侧击。而你在侯府中,只需推波助澜,引导老夫人做出我们想要的选择。”
苏清沅颔首:“我明白了。有嫂嫂在宫中照应,我在侯府也能更放心行事。”
殿外忽然传来车马声,锦书隔着竹帘低声道:“太子妃,五皇子府的马车走了,车辕上挂着‘李’字灯笼。”
“李字?”江若蘅与苏清沅对视一眼,后者低声道:“吏部尚书李大人是已故侯夫人母家亲戚,看来他们想让李家嫡女做侯府正妻。”
“那便让他们如意不成。”江若蘅赤金步摇在阳光下闪过冷光,她整理衣襟,玉镯清响与铜铃共鸣,“记住,赏花宴上,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定安侯府的正妻,绝不能是任何派系的棋子。”
苏清沅颔首,看着江若蘅在锦书搀扶下离去,走到窗边,见太子妃的马车消失在柳荫深处。
霜凝轻步上前:“小姐,侯府适龄小姐中,唯有四小姐尚可……”
“沈提一是淑妃庶妹,注定成不了太子妻妾。”苏清沅打断她,目光落向寺外官道,“太子妃邀老夫人携小姐入宫,明着是择媳,实则另有深意。”
霜凝惑道:“还有何意?”
“淑妃能借宴会见母家姊妹,五皇子党难道没有适龄公子?”苏清沅指尖划过窗棂,“宫里的赏花宴,从来不止是赏花。”
霜凝恍然:“小姐是说,五皇子党想借宴会为旗下公子物色妻室,巩固势力?”
“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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