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梁柱被擦拭得锃亮,鎏金的龙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分列两侧,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唱喏声,穿透了寂静的宫阙:“吉时到——皇太女登殿——”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坚定。
殳时透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一步步走上丹陛。玄色朝服换成了帝王礼服,非但没压垮她的身形,反而衬得她肩背挺直,眉宇间的清冷被一层威严覆盖,像淬了冰的玉,既美且锐。
她走到龙椅前站定,身后的内侍展开先帝遗诏,由小李子捧着,用那副标志性的公鸭嗓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躬不豫,恐不久于人世。烨国江山,需得贤能者承继。长公主殳时透,聪慧敏达,有治国之才,特立为皇太女,继承大统。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刷刷跪地,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殳时透缓缓转身,坐上那把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龙椅。椅座宽大,却透着彻骨的寒意,像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声音清晰而有力:“众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垂首侍立。
紧接着,小李子又宣读了第二道旨意,是新帝对宗室的册封:
“尊太后为太皇太后,居长乐宫;岁贵妃为禧颜太后,迁居颐和宫;二皇子殳时逸,封‘明慧王’;三皇子殳时箫,封‘端慧王’……”
旨意一条条念出,条理分明,将各方势力的位置重新排布。被点到名的人,无论愿不愿意,都得躬身谢恩。
珠帘后的太皇太后,始终没说话,只在听到“明慧王”“端慧王”时,指尖的佛珠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殳时透看着那道珠帘,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等百官谢恩完毕,殿内再次安静下来时,殳时透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传朕旨意,即日起,太皇太后不必垂帘听政。”
话音落下,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百官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新帝刚登基,就敢动太皇太后的权柄!
“陛下!”立刻有个须发花白的老臣出列,他是太皇太后的心腹,曾任吏部尚书,此刻脸色铁青,“太皇太后德高望重,深谙朝政,陛下初登大宝,正需太皇太后辅佐,万万不可啊!”
“是啊陛下!”另一个官员连忙附和,“祖宗规矩,新帝年幼需长辈辅政,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是为了烨国江山稳固!”
一时之间,附和声此起彼伏,多半是太皇太后的亲信。
殳时透坐在龙椅上,冷冷地看着他们,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她没说话,殿内的附和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辅政?”她终于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朕今年二十有二,不是三岁孩童。先帝将江山托付于朕,便是信朕能担此重任。若连朝政都需旁人垂帘指点,朕还有何颜面面对先帝,面对天下百姓?”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个老臣身上,语气陡然转厉:“你说万万不可?莫非是觉得,朕不配当这个皇帝?”
“臣、臣不敢!”老臣吓得连忙跪地,“臣只是……只是为了烨国着想!”
“为烨国着想,便该信朕。”殳时透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慑人的威严,“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该颐养天年。朝堂之事,有朕在,出不了乱子。”
她看向珠帘后的方向,声音清晰地传过去:“太皇太后,您说呢?”
珠帘后的人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太皇太后的声音,依旧带着慈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陛下说的是。哀家老了,确实该歇着了。既然陛下有此决心,哀家……准了。”
谁都听得出,这声“准了”里,藏着多少不甘和愤怒。
殳时透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平静:“谢太皇太后体谅。”
她转向跪在地上的老臣,语气冷淡:“还有谁觉得,朕不配当这个皇帝?”
殿内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刚才还叫嚣着“万万不可”的人,此刻都缩着脖子,谁也不敢再吭声。
新帝的威严,在这一刻,彻底立了起来。
“既无人反对,”殳时透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龙椅的台阶,“此事便这么定了。散朝。”
说完,她没再看任何人,转身往殿后走去。玄色的龙袍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背影挺拔得像株顶风傲雪的青松。
百官们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他们知道,烨国的天,要变了。
而珠帘后的太皇太后,在新帝离开后,终于捏碎了手里的佛珠,碎裂的木渣嵌进掌心,渗出血珠,她却仿佛毫无所觉,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怒意。
这个外甥女,比她想象的,要狠得多。
很好。
那就斗吧。
看看最后,是谁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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