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后的第一个清晨,石头是被殿外的鸟鸣吵醒的。
她睁开眼,看见殳时透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支桃木梳,小心翼翼地给她理着散在枕头上的长发。晨光透过菱花窗,在她发间织成一张金色的网,连带着殳时逸身上那件月白常服,都染上了几分暖意。
“醒了?”殳时透回头,眼底的笑意像刚融的春水,“再躺会儿?早朝我让李总管替我盯着,晚点去也无妨。”
石头摇摇头,坐起身,被子滑落肩头,露出颈间淡淡的红痕——那是昨夜殳时透留下的,像朵悄然绽放的花。她想起昨晚阿青塞给她的那本《闺房秘术》,封面画得活色生香,此刻脸颊还发烫。
“陛下还是去吧,”她接过梳子,自己打理着头发,“刚立了皇后就怠政,又该被御史弹劾了。”
殳时透笑着凑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弹劾就弹劾,反正他们说不过我。” 她的呼吸拂过石头的脖颈,带着点痒,“再说了,跟你在一起,比听那些老臣念叨有意思多了。”
正说着,殿门被轻轻推开,明慧王妃阿青端着个食盒闯进来,嗓门亮得像敲锣:“皇姐!皇后娘娘!我做了……” 话说到一半,看见两人相拥的模样,识趣地捂住嘴,转身就要退出去,“哎呀我啥也没看见!”
“进来吧。”石头笑着喊住她,脸颊却有点红。
阿青眼睛一亮,几步跑到桌边,打开食盒:“看!我做了扬州的早茶!蟹黄汤包、翡翠烧卖,还有你们爱吃的桂花糕!” 她献宝似的把汤包往石头面前推,“皇后娘娘快尝尝,我凌晨就起来和面了!”
殳时透拿起个烧卖,刚要放进嘴里,就见殳时箫跟在后面跑进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猫:“阿青嫂子!我的那份呢?”
“急什么。”阿青白了他一眼,从食盒底层拿出个油纸包,“给你留了最大的汤包,再闹就给明慧王吃了。”
殳时逸跟在最后,手里拿着件石青色的披风,见殳时箫要去抢汤包,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披风递给石头:“早上风凉,披上吧。”
石头接过披风,忽然觉得这场景熟悉得很——像在江南阿青家的院子里,又像在紫宸殿的偏殿,不管换了多少地方,身边的人总是这几个,吵吵闹闹的,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吃过早茶,殳时透去了前殿处理政务。石头本想跟着去书房研墨,却被阿青拉住:“皇后娘娘,跟我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她被阿青拽着往后宫跑,穿过抄手游廊,绕过太液池,最后停在一座刚修好的暖阁前。暖阁的门一推开,石头就愣住了——里面竟搭了个小小的药圃,种着薄荷、紫苏、金银花,都是些寻常药材,却打理得郁郁葱葱。
“怎么样?”阿青叉着腰,一脸得意,“我跟皇姐说,你在江南总念叨院子里的药草香,她就让人把这暖阁改了,专门给你种药材玩。”
石头的指尖拂过薄荷的叶子,冰凉的触感带着点清香,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她想起昨晚殳时透批阅奏折到深夜,却还在灯下看《群芳谱》,当时以为她是看政务,原来……
“对了,”阿青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昨晚……皇姐没欺负你吧?” 她挤眉弄眼,“那本《闺房秘术》你看了没?上面说……”
“阿青!”石头的脸瞬间红透,伸手去捂她的嘴,却被她灵活躲开。
两人在暖阁里追闹起来,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殳时逸站在门口,看着阿青被石头追得绕着药圃跑,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溺死人,手里还拿着件阿青的外衫——她早上出来得急,忘了穿。
傍晚时,殳时透处理完政务回来,一进殿就看见石头趴在窗边,手里拿着支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在画什么?”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石头把纸递过去,上面画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穿着龙袍,一个披着凤冠,一个举着弓箭(显然是阿青),一个捧着书卷(是殳时逸),旁边还画了个张着嘴大哭的小孩,旁边标着“时箫”。
“画得真好。”殳时透笑着,指尖划过那个凤冠小人,“就是这凤冠画得太简单了,明天让内务府给你打顶更华丽的。”
“不要。”石头摇摇头,靠在她怀里,“这样就很好。”
她想起圆子很久没动静了,刚才在暖阁时问了一句,圆子只懒洋洋地回:【宿主,代码已稳定,检测到你当前幸福值999,建议保持现状。】
原来所谓的“代码”,所谓的“回归”,早就被这些寻常的、温暖的日常,悄悄替代了。
殳时透拿起笔,在画纸空白处添了几笔——是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鸟,翅膀交缠,嘴里还叼着根桂花枝。
“这样才对。”她把笔放下,低头在石头额间印下一个吻,“我们要一直这样。”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太液池的水波闪着金光。远处传来殳时箫的哀嚎(大概又被阿青欺负了),混着宫人们的说笑声,像首永远唱不完的、关于烟火与寻常的歌。
石头靠在殳时透怀里,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就是这样——有人陪你吃早茶,有人陪你闹,有人在灯下等你回来,把那些惊天动地的过往,都过成了柴米油盐的寻常。
而那半张麻纸,依旧躺在凤印的锦盒里,只是上面的字迹,仿佛被这满殿的暖意,浸得更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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