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吐司刚烤出焦香,绿川光就盯着诸星大的针织帽“咦”了一声。他手里的牛奶杯晃了晃,浅蓝色连帽衫的帽子滑到肩头,露出柔软的棕色短发:“黑麦,你帽子上……是不是多了个东西?”
诸星大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顿了顿。帽檐右侧别着枚黑色布徽章,上面绣着条银色的狐狸尾巴,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线头——这是苏祸在四个月前送的,那时他们刚结束一次联合任务,苏祸笑着把徽章塞给他,说“看你帽子太素净,添个装饰”,他随手扔进了抽屉,再没碰过。
直到昨天整理装备,才在抽屉角落翻到这枚落了点灰的徽章。鬼使神差地,他今天早上把它别在了帽子上。
“是君度前辈送的那个吧?”安室透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切着煎蛋的手没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去年冬天在北海道,前辈单独给黑麦的,当时我和苏格兰都在场。”
绿川光恍然点头:“对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前辈说只是个小玩意儿,只给了黑麦一个人……你怎么现在才戴上?”
诸星大的喉结滚了滚,没接话。咖啡的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帽檐下的黑眸落在徽章上——四个月前苏祸递来徽章时,指尖带着雪后的凉意,笑着说“戴着玩,反正放我这儿也是积灰”,他当时只觉得是对方随口的调侃,随手塞进了口袋,转头就忘在了抽屉深处。
为什么现在又戴上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昨天苏祸提到大阪任务时,那抹藏在笑意里的锐利让他莫名在意;或许是深夜整理装备时,看到这枚落灰的徽章,忽然想起苏祸当时站在雪地里的样子——酒红色围巾被风吹得扬起,浅灰蓝的眼睛亮得像落了雪的星子。
“大概是……找不着别的装饰了。”诸星大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徽章边缘。
苏祸端着餐盘走过来时,正好听见这句。他笑着拉开椅子坐下,浅灰蓝的眼睛弯成月牙,视线在那枚徽章上停了半秒:“黑麦这是终于发现它的好了?我还以为你早把它扔了。”
“前辈的东西,不敢扔。”诸星大的语气依旧冷淡,却没像往常那样避开苏祸的视线。
安室透切蛋的手紧了紧。他记得很清楚,去年冬天在北海道,苏祸把徽章递给诸星大时,特意看了他和绿川光一眼,那眼神里的“区别对待”毫不掩饰。当时诸星大随手把徽章揣进兜里,连句“谢”都没有,他还暗觉痛快——毕竟没人喜欢被这种带着试探的“特殊”针对。
可现在,这枚被冷落了四个月的徽章,突然出现在诸星大的帽檐上。
“前辈当时怎么想着只送黑麦一个?”绿川光咬着吐司,好奇地问,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这徽章挺好看的,我还以为前辈会多做几个呢。”
“有些东西,独一份才有意思。”苏祸笑着往绿川光盘子里放了块草莓蛋糕,指尖故意蹭过对方的手背,引得绿川光的脸瞬间红透,“就像任务,总得有人当主力,有人打辅助,不是吗?”他的目光扫过安室透,带着点若有似无的调侃,“波本觉得呢?”
安室透的刀叉在盘里划出轻响:“前辈说得是。”语气里的疏离像结了层薄冰。
苏祸没再追问,只是慢悠悠地喝着咖啡。他当然记得这枚徽章的来历——去年冬天在北海道,他发现诸星大的狙击枪上刻着个极小的FBI标识,便特意缝了这枚带狐狸尾巴的徽章送他,既是试探,也是警告。当时诸星大的反应很冷淡,他本以为这枚徽章会永远躺在抽屉里,没想到四个月后,对方竟主动戴上了。
这算不算一种……迟来的妥协?
上午的战术分析会开得有些沉闷。朗姆的投影屏上放着大阪码头的平面图,绿川光在笔记本上画着潜入路线,安室透盯着警方的布防图皱眉,诸星大靠在墙角,帽檐上的狐狸尾巴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黑麦负责制高点狙击。”苏祸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浅灰蓝的眼睛看向墙角,“你的枪法,压制远山银司郎的护卫队没问题。”
诸星大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
安室透的眉头皱得更紧:“前辈是不是太信任黑麦了?警方的狙击手也不是吃素的。”
“不信任他,难道信任你?”苏祸笑了,语气带着点玩笑,眼神却很认真,“波本的格斗术是厉害,但在大阪码头那种开阔地,狙击位比拳头管用。”他忽然凑近安室透,声音压得很低,“还是说,你对黑麦戴了那枚徽章,有意见?”
安室透的耳尖瞬间泛红,猛地后退半步:“前辈多虑了。”
绿川光看看安室透,又看看诸星大帽檐上的徽章,忽然觉得空气有点闷。他记得去年冬天,诸星大把徽章扔进抽屉时,安室透还悄悄跟他说“别理君度那套”,怎么现在……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会议结束后,诸星大被苏祸叫去了办公室。绿川光收拾笔记本时,发现安室透正盯着墙角——那里还残留着诸星大靠过的痕迹,仿佛能看到那枚晃动的狐狸尾巴。
“安室,你是不是……不喜欢黑麦戴那个徽章?”绿川光犹豫着问。
安室透的手指捏了捏眉心:“不是不喜欢,是觉得……太刻意了。”刻意得像在宣告什么,刻意得让他莫名烦躁。
苏祸的办公室里,诸星大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训练的新人。苏祸递给他一杯威士忌,浅灰蓝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怎么突然想起戴这枚徽章了?”
“顺手。”诸星大的声音很沉,接过酒杯的手指碰了碰徽章,“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顺手?”苏祸低笑一声,走到他身边,两人的肩膀几乎碰到一起,“黑麦,你知道这枚徽章在‘库’字派里代表什么吗?”
诸星大的身体僵了一下。
“代表‘被盯上的人’。”苏祸的声音压得像耳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诸星大的耳廓,“去年冬天送你时,我就说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诸星大猛地转头,黑眸里翻涌着怒意,却在看到苏祸含笑的眼睛时,突然泄了气。他知道这枚徽章不简单,知道苏祸从一开始就没信过他,可他还是戴上了。或许是因为四个月来,苏祸那些看似轻佻的撩拨里,藏着他不得不承认的能力;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人人猜忌的组织里,苏祸的“针对性”反而比旁人的虚伪更让人……安心?
“大阪的任务,我会完成。”诸星大转身走向门口,帽檐上的狐狸尾巴轻轻晃动,“但别指望我会加入什么‘库’字派。”
苏祸看着他的背影,低笑一声。他要的从不是加入,而是动摇——让诸星大在“坚守立场”和“活下去”之间,多一分犹豫;让安室透和绿川光在看到这枚迟来的徽章时,多一分猜忌。
这个过程并不是轰然倒塌,而是像这枚被冷落四个月的徽章,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被别在帽檐上,然后一点点渗透进日常,变成心照不宣的习惯。
下午的训练场,阳光格外刺眼。诸星大趴在狙击位上,徽章在帽檐上闪着微光。他的枪法比往常更稳,子弹穿透靶心的声音闷得像心跳。安室透在格斗场里练习,每一拳都带着狠劲,却总在余光扫过那枚狐狸尾巴时,动作慢半拍。绿川光坐在看台上,手里的望远镜几次滑到鼻尖——他看着那枚徽章,又看看场边和琴酒说话的苏祸,忽然觉得前辈们之间的关系,像被阳光晒得发烫的铁丝网,明明看着牢固,却处处是看不见的缝隙。
琴酒的目光扫过狙击位,墨绿色的眼睛在诸星大的徽章上停了半秒,没说话。苏祸笑着递给他一根烟:“前辈觉得,黑麦这枚徽章戴得怎么样?”
琴酒的声音冷得像冰:“别玩过火。”
苏祸低笑一声,没接话。他看着远处那三道身影,浅灰蓝的眼睛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这枚迟来的徽章,不过是个开始。
大阪的雨,很快就要来了。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枚狐狸尾巴,成为压垮信任的第一根稻草。
名柯:组织深处的狐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