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界限

凌晨三点的停机坪，只有一盏孤灯亮着，光线昏黄得像濒死的眼。琴酒倚在保时捷车门上，指尖把玩着那把标志性的伯莱塔M92F，枪身的冷光映在他墨绿色的瞳孔里，泛着淬毒般的锐利。

“库莫尔还没到？”伏特加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手里捧着个加密通讯器，屏幕上跳动着“最高权限”的红色标识。

琴酒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夜空。云层厚重得像浸了血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不喜欢等待，尤其不喜欢等那个戴着黑玉面具的男人。

引擎的轰鸣突然撕裂寂静，一架黑色直升机冲破云层，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掀动了琴酒的银发。舱门打开，率先落地的是双黑色军靴，接着是一袭及地的黑色风衣，最后露出的，是那张雕刻着狼首的黑玉面具，獠牙森白，眼窝处的暗红玛瑙在灯光下闪着鬼火般的光。

“库莫尔。”琴酒收起伯莱塔，语气平淡得像在打招呼，指尖却无意识地扣紧了枪套——即使是他，面对这位深得Boss宠爱的神秘人，也不敢有半分松懈。

库莫尔没有回应，黑玉面具下的目光扫过琴酒腰间的伯莱塔，声音透过玉石传来，带着种冰凉的共鸣：“你的配枪保养得不错。”

“随时能杀人。”琴酒的回答简洁利落，墨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库莫尔低笑一声，笑声在面具后撞出诡异的回响：“我喜欢你的直接，琴酒。”他往前走了一步，黑玉面具几乎贴到琴酒脸上，“比那些只会摇尾乞怜的废物顺眼多了——像头真正的西伯利亚雪狼。”

琴酒的喉结滚了滚，握着伯莱塔的手指紧了紧。他厌恶这种被审视的感觉，却不得不承认，库莫尔的比喻精准得可怕——他们都是同类，以杀戮为食，以冷血为甲。

“大阪的货，Boss很在意。”库莫尔终于转入正题，黑风衣在夜风中扬起，露出里面纯黑的立领衬衫，“那三个威士忌，你打算怎么处理？”

“黑麦的狙击位，波本的突袭，苏格兰的潜入。”琴酒报出分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任务结束后，查他们的底。”

“查？”库莫尔的声音里淬着笑，黑玉面具的獠牙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太麻烦了。”他抬手，指尖划过琴酒的伯莱塔枪口，“直接用这个，不是更省事？”

琴酒的瞳孔骤然收缩，伯莱塔的扳机护圈硌着掌心，传来熟悉的压迫感——他知道库莫尔的意思，这位神秘人处理“隐患”的方式，从来只有一种。

“Boss让留活口。”琴酒压下心头的戾气，提醒道。

“活口？”库莫尔的指尖从枪口移开，转而捏住琴酒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琴酒，你忘了组织的规矩？怀疑，就是死罪。”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那枚狐狸徽章，你以为只是装饰？”

琴酒猛地抽回手，伯莱塔的枪口险些擦过库莫尔的面具。他看着对方眼窝处的暗红玛瑙，那里映出自己紧绷的脸——他当然知道诸星大帽檐上那枚徽章的来历，那是“君度”老早就送的玩意儿，此刻却被库莫尔当成了“罪证”。

“君度只是个无关重要成员。”琴酒的语气带着点刻意的疏离，“库莫尔大人不必在意。”

“难得啊，大名鼎鼎的topkiller居然会维护一个代号成员？”库莫尔笑了，面具后的浅灰蓝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能让黑麦戴四个月前送的徽章，这个人，可不简单。”他忽然话锋一转，指向停机坪另一侧的监控屏，“看，你的‘黑麦’来了。”

屏幕上，诸星大正穿过铁丝网，黑色针织帽的帽檐压得很低，那枚银色狐狸尾巴的徽章在夜视镜头下泛着微弱的光。他手里提着个长箱，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狙击枪，步伐快得像在躲避什么。

“他收到宫野明美的求救信息了。”库莫尔的声音里带着狩猎般的兴奋，“你说，他会去救那个女人吗？”

琴酒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伯莱塔的枪身在掌心沁出冷汗。他当然知道宫野明美的求救信息是假的，是库莫尔故意让人发的诱饵，可诸星大的反应，却比他预想中更急切。

“看来，就算是组织的人，也有软肋。”库莫尔的指尖在监控屏上划过诸星大的身影，像在抚摸猎物，“让伏特加把“宫野明美”带到码头仓库，我要亲眼看看，他是选狙击位，还是选那个女人。”

琴酒没说话，只是对伏特比了个手势。他看着库莫尔走向直升机的背影，黑色风衣在夜风中展开，像巨大的蝙蝠翼，忽然觉得这位神秘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那漫不经心的压迫感，那精准拿捏人心的手段，甚至那偶尔流露出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像极了那个总爱转着镀银手枪的“君度”。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库莫尔是Boss面前的红人，是组织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而君度，只是个擅长撩拨的代号成员。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直升机的引擎再次轰鸣时，库莫尔从舱门探出头，黑玉面具对着琴酒：“琴酒，把你的伯莱塔擦亮点。今晚，可能要用。”

琴酒握紧了手里的枪，看着直升机消失在云层里，指节泛白。

诸星大的脚步在码头仓库外停住。风带着咸腥气灌进领口，他攥紧了狙击枪的背带，帽檐上的狐狸徽章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通讯器里传来安室透的声音，带着点警惕：“黑麦，仓库周围有埋伏，别贸然进去。”

“我知道。”诸星大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仓库二楼的窗口——那里有微弱的灯光，像宫野明美平时爱用的那盏台灯。

他忽然想起苏祸老早送他徽章时说的话：“组织里的温柔，都是带钩子的。”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才明白，那钩子早就悄悄嵌进了肉里。

“砰！”

一声枪响打破寂静，子弹擦过诸星大的耳畔，打在身后的集装箱上，迸出火星。是狙击枪的声音，来自西北方向的制高点。

“是基安蒂！”绿川光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点惊慌，“她怎么会在这里？”

诸星大迅速翻滚到集装箱后，拉动枪栓，瞄准镜里锁定了基安蒂藏身的水塔。他的指尖在扳机上悬着，却迟迟没扣动——琴酒的命令是“处理‘宫野明美’”，基安蒂的出现，显然是来“监督”他的。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透过仓库的扩音器传出，带着玉石的共鸣：“黑麦，杀了基安蒂，我就让‘宫野明美’活。”

是库莫尔！

诸星大的瞳孔骤然收缩，瞄准镜里的基安蒂正狞笑着换弹匣，而仓库窗口的灯光突然熄灭，传来宫野明美短促的尖叫。

“杀了她！”扩音器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或者，看着那个女人死。”

琴酒站在仓库的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诸星大紧绷的背影，伯莱塔的枪口抵在‘宫野明美’的太阳穴上。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只要库莫尔一声令下，就能立刻扣动——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监控屏角落那个戴着黑玉面具的身影。

库莫尔正站在控制台前，指尖轻敲着桌面，节奏慢得像在倒数。

“三——”

诸星大的呼吸乱了半拍，瞄准镜死死锁住基安蒂的头。

“二——”

宫野明美的哭声透过扩音器传来，细碎得像玻璃渣。

“一——”

“砰！”

枪声再次响起，却不是来自诸星大的狙击枪。

基安蒂惨叫着从水塔滚落，肩膀飙出鲜血——是安室透开的枪，他不知何时绕到了侧翼，手里的手枪还冒着烟。

“你！”库莫尔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怒意。

“库莫尔大人，”安室透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冷静得不像话，“琴酒前辈的命令是‘任务优先’，基安蒂扰乱部署，该罚。”

监控室里，琴酒看着屏幕上安室透护在诸星大身前的背影，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冷笑——这三个威士忌，倒是比他想的更“抱团”。

库莫尔猛地转身，黑玉面具几乎要撞到琴酒脸上：“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联手？”

琴酒收起伯莱塔，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平淡：“他们是组织的人。”

库莫尔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低笑一声，笑声在监控室里撞出回声：“琴酒，你果然越来越有趣了。”他转身走向门口，黑色风衣扫过控制台，“这场游戏，继续。”

琴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向屏幕上三个背靠背警戒的身影——诸星大的帽檐上，那枚狐狸徽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个劫后余生的印记。

他忽然觉得，或许库莫尔说得对。

这些人，确实比想象中更有趣。

而仓库外的阴影里，库莫尔摘下黑玉面具，露出苏祸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他看着远处三个威士忌的身影，指尖摩挲着面具上的暗红玛瑙，浅灰蓝的眼睛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琴酒的伯莱塔还在冒烟，诸星大的徽章还在闪光，安室透的枪还指着暗处，绿川光的呼吸还带着惊慌……

很好。

红与黑的界限，已经在伯莱塔的枪声里，开始模糊了。

他转身融入黑暗，将黑玉面具塞进风衣内袋，指尖残留着玉石的冰凉，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琴酒的硝烟味。

夜，还很长……

名柯：组织深处的狐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