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后半夜开始下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安全屋的玻璃窗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琴酒刚结束与朗姆的加密通讯,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屏幕的凉意,玄关处就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这串钥匙只有他和君度有,后者三个月前赖着要走时,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说“万一前辈想我了,总得有地方找”。
门被推开的瞬间,浓重的酒气混着雨水涌了进来。苏祸倚在门框上,酒红色衬衫湿了大半,贴在冷白的皮肤上,勾勒出利落的肩线。他平时梳得整齐的头发耷拉下来,几缕湿发粘在额角,浅灰蓝的眼睛蒙着层水汽,看人时带着点没聚焦的迷茫。
“琴酒前辈……”他开口时,声音软得发飘,像是真醉了,“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
琴酒皱眉,墨绿的眼睛扫过他沾着泥点的皮鞋:“你的车呢?”
“不知道……”苏祸晃了晃脑袋,像是在努力回忆,下一秒却忽然朝琴酒扑过去。他的动作带着醉后的不稳,却精准地搂住了对方的腰,脸颊埋在琴酒的风衣里,声音闷闷的,“可能被偷了吧……前辈,收留收留我呗?”
琴酒的身体瞬间僵住。组织里的人都知道,君度这人看着玩世不恭,实则界限感极强,别说搂腰,就是碰他一下都得提防着被反将一军。可现在,这人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把重量全压在他身上,呼吸间的酒气里还混着点柑橘香——那是苏祸惯用的古龙水,琴酒记得,上次在柏林买的,当时对方还笑着说“前辈闻着这个,开枪时都能准点”。
“君度,松开。”琴酒的声音沉了沉,抬手想推开他,指尖却触到一片滚烫的皮肤。这不对劲,苏祸的体温一向偏低,就算喝了酒,也不该热成这样。
“不松。”怀里的人反而抱得更紧,像耍赖的孩子,“前辈的安全屋暖和……比我那破公寓好多了。”他忽然抬起头,鼻尖蹭过琴酒的喉结,浅灰蓝的眼睛半眯着,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前辈身上有烟味,还有……火药味,真好闻。”
琴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见过苏祸杀人时的狠劲,见过他撩拨别人时的轻佻,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像卸下所有防备,把柔软的肚皮亮出来,带着点不自知的依赖。
“醉成这样,还知道回来?”他的语气不自觉放软了些,抬手摘掉苏祸头上的湿发,指尖触到对方后颈时,那人像被顺毛的猫,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就是这声哼唧,让琴酒的动作顿住了。
他忽然发现,苏祸的后颈处,有两撮毛茸茸的东西正慢慢冒出来。那是浅金色的毛,软得像蒲公英的绒毛,顶端还有点卷,随着苏祸的呼吸轻轻颤动——是耳朵?
琴酒的瞳孔缩了缩。他见过太多组织里的奇人异事,有能篡改记忆的,有能变声的,却从没见过……长耳朵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腰侧忽然缠上一圈毛茸茸的东西。那东西带着点温热的体温,尖端轻轻扫过他的皮带扣,毛质顺滑得像上好的丝绸。琴酒低头,就看见一条浅金色的尾巴正圈在自己腰上,尾尖还在不安分地晃悠,像在撒娇。
“唔……前辈的腰好硬。”苏祸在他怀里蹭了蹭,尾巴圈得更紧了,浅金色的耳朵抖了抖,甩掉上面的水珠,“比威士忌他们的训练杆还硬……”
琴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现在确定了,苏祸不是醉了,是借着酒劲在胡闹。可看着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还有那条把他缠得死死的尾巴,到了嘴边的呵斥却变成了:“冷不冷?”
“冷。”苏祸立刻接话,把脸埋得更深,声音带着点委屈,“雨好大,衣服都湿了……前辈,你的风衣暖和,借我穿穿?”
琴酒没说话,只是拖着他往卧室走。苏祸的体重不轻,加上那条尾巴总在他腿上蹭来蹭去,走得磕磕绊绊。到卧室门口时,他想把人放床上,对方却像八爪鱼似的缠上来,尾巴甚至勾住了他的手腕。
“前辈也一起躺。”苏祸仰头看着他,浅灰蓝的眼睛亮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他的耳朵动了动,像是在听琴酒的心跳,“前辈不陪我,我就把尾巴缠在你脖子上,天亮都不放。”
琴酒盯着他看了三秒,最终还是弯腰躺了下去。床不宽,两人靠得极近,他能清晰地闻到苏祸发间的酒气,感受到尾巴扫过他脚踝时的痒意。那对浅金色的耳朵就在他眼前晃,尖端偶尔碰到他的下巴,像羽毛搔过心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琴酒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苏祸笑了,尾巴尖卷住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前辈觉得呢?是狐狸精,还是……别的什么?”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琴酒的鼻尖,“不过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害前辈的。”
琴酒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忽然想起两年前在西西里岛。当时他们被二十个叛徒围在仓库,苏祸替他挡了一刀,血流了满地,却还笑着说“前辈可得记着欠我一条命”。后来在东京码头,苏祸又拖着受伤的腿把他从爆炸里拽出来,自己的手臂被弹片划得血肉模糊。
这些事,琴酒没忘。
“尾巴收起来。”他忽然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扎人。”
苏祸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欢,尾巴却乖乖松了松,只在他腰上搭着,像条柔软的毯子。浅金色的耳朵也耷拉下来,贴在发间,看着有点委屈。
“前辈真凶。”他抱怨着,却往琴酒怀里缩了缩,“早知道不跟前辈说了……还以为前辈会夸我尾巴好看。”
琴酒闭了闭眼,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人按进自己颈窝:“好看。”
怀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发出满足的喟叹,尾巴又开始不安分地晃,扫得他腰侧发痒。浅金色的耳朵竖起来,在他颈边轻轻蹭着,像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假。
雨还在下,敲得玻璃窗沙沙响。卧室里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琴酒能感受到苏祸的体温透过湿衬衫传过来,带着点灼热的温度,还有尾巴上那圈毛茸茸的暖意。
他忽然觉得,这安全屋住了五年,今晚才真正像个家。
“琴酒前辈。”苏祸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睡意,“下次出任务,别总自己扛着……我跟你一起。”
琴酒没接话,只是收紧了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了些。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月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苏祸浅金色的尾巴上,泛着柔和的光。
这一夜,琴酒没睡。他就看着怀里的人,看着那对偶尔抖一抖的耳朵,看着那条圈在他腰上的尾巴,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苏祸已经醒了。他看着自己圈在琴酒腰上的尾巴,又摸了摸头上的耳朵,忽然低笑出声。琴酒睁开眼时,就看见他手忙脚乱地把尾巴收回去,耳朵也飞快地消失在发间,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红晕。
“早啊,前辈。”苏祸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轻佻,像是昨晚的一切只是场梦,“昨晚……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琴酒坐起身,墨绿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在苏祸转身时,轻轻说了句:“尾巴挺软的。”
苏祸的脚步猛地顿住,耳根瞬间红透。他没回头,只是含糊地应了声,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卧室。
琴酒看着他的背影,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毛茸茸的触感。他低头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烟,却没点燃。
或许,留着这个秘密,也不错。
至少,以后苏祸再耍赖时,他可以用“再闹就把你尾巴揪下来”威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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