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的另一处安全屋藏在横滨港的旧仓库区。锈迹斑斑的铁门后,是栋爬满爬山虎的三层小楼,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的红砖,像道结痂的旧伤。苏祸用一把黄铜钥匙打开门锁时,铁锈簌簌落在手背上。
“前辈大概有两年没来过了。”他推开门,扬起的灰尘在晨光里翻滚,“上次来还是处理那个叫‘矢岛’的叛徒,当时黑麦你还没进组织呢。”
诸星大站在门口,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满地枯叶。他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褪色的皮质沙发,墙上挂着的老式猎枪,壁炉里堆着没烧完的木柴,处处透着被遗忘的气息,却意外地整洁,显然有人定期来打扫。
“琴酒的风格。”诸星大的声音很沉,视线落在茶几上的威士忌酒瓶上——标签已经泛黄,却没开封,瓶身上印着“1989”的字样。
“前辈收藏的宝贝。”苏祸拿起酒瓶晃了晃,琥珀色的液体在阳光里泛着光泽,“当年在苏格兰拍下来的,说是要等‘值得的人’一起喝。”他忽然凑近诸星大,瓶身蹭过对方的手腕,“黑麦觉得,你算不算‘值得的人’?”
诸星大的手指猛地收紧,掌心的狐狸袖扣硌得生疼——那枚袖扣被他揣在兜里,一路带到了这里。他偏头避开苏祸的视线:“君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找乐子。”苏祸笑着把酒放回茶几,转身推开二楼的门。楼梯吱呀作响,像在抱怨被打扰的安宁。二楼的房间比一楼更暗,只有天窗透进一束光,照亮了墙角的保险柜。
“前辈把麻烦东西都藏在这里。”苏祸蹲在保险柜前,指尖划过密码锁,“比如三年前从FBI手里抢来的那份证人名单,还有……”他顿了顿,侧耳听着楼下的动静,“黑麦,你没锁门。”
诸星大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院外传来引擎声。他的手瞬间按在腰间的枪上,苏祸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尖在密码锁上飞快地跳动。
“咔哒”一声,保险柜门弹开了。苏祸迅速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文件夹,塞进风衣内袋,又将保险柜恢复原状。做完这一切时,院外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是组织的清理队。”苏祸压低声音,拉着诸星大躲进衣柜。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呼吸拂过诸星大的颈窝,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朗姆的人,看来他们早就盯上这里了。”
衣柜门板的缝隙里,能看到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房间。为首的人留着络腮胡,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诸星大认得他,是朗姆的心腹,代号“马爹利”,以心狠手辣出名。
“琴酒那老家伙果然把东西藏在这里。”马爹利的声音粗哑,像被砂纸磨过,“翻仔细点,尤其是二楼,朗姆说君度那小子今天可能会来。”
手下的人开始翻箱倒柜,木质家具被砸得稀烂。诸星大的指尖摸到腰间的枪,却被苏祸按住——对方的手心很烫,按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别冲动。”苏祸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气息温热,“我们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诸星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衣柜里的空间太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祸的体温,闻到对方发间的灰尘味混着古龙水,甚至……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乱得像打鼓。苏祸的风衣蹭过他的手臂,布料下的肌肉线条紧实,和他玩世不恭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们在找什么?”诸星大的声音压得极低。
“找能扳倒琴酒的证据。”苏祸的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下,“朗姆早就想取而代之了,这次借北海道的任务调走前辈,就是为了搜这里。”
衣柜外传来马爹利的咒骂声:“妈的,什么都没有!给我烧了这地方,让琴酒知道,跟朗姆作对的下场!”
火光透过门板缝隙涌进来时,苏祸忽然拽着诸星大滚出衣柜。他一脚踹开后窗,玻璃碎裂的声响被火焰的噼啪声吞没:“跳!”
两人落在后院的杂草堆里,诸星大下意识地护住苏祸的后背。灼热的气浪燎得头发发烫,他抬头时,看见苏祸正回头看那栋燃烧的小楼,浅灰蓝的眼睛里没了平日的轻佻,只剩一片沉寂。
“那瓶威士忌……”诸星大开口。
“没了就没了。”苏祸转身往仓库区深处跑,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比起酒,命更重要。”
跑到港口时,两人都成了落汤鸡——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混着浓烟呛得人咳嗽。苏祸靠在集装箱上,从内袋里摸出那个黑色文件夹,边角已经被火星燎焦。
“这是什么?”诸星大看着他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些泛黄的照片,大多是琴酒执行任务的场景,甚至有张是十年前的——年轻的琴酒穿着黑色风衣,站在纽约的街头,眼神比现在更冷,手里却牵着个八九岁的男孩,那男孩的浅灰蓝眼睛,像极了苏祸。
诸星大的瞳孔骤然收缩。
“吓到了?”苏祸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男孩,语气轻得像叹息,“前辈当年还挺温柔的,不是吗?”他合上文件夹,塞进诸星大的怀里,“这个你拿着,比那瓶威士忌值钱。”
诸星大的手猛地一颤:“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是他看好的人。”苏祸笑了,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冷白的皮肤上划出痕迹,“也因为……我信你不会交给朗姆。”
雨越下越大,港口的风裹着咸腥味。诸星大攥着那个文件夹,忽然觉得手里的重量像块烙铁。他看着苏祸转身的背影,那背影在雨幕里显得单薄,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就像刚才在衣柜里,明明可以自己先逃,却非要拽着他一起。
“君度。”诸星大喊住他,声音被雨声劈开,“你和琴酒……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祸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他抬手挥了挥,酒红色的风衣在雨里像团燃烧的火:“等你能活过下个月的任务,我就告诉你。”
港口的风吹散了他的声音。诸星大站在原地,看着那团火消失在集装箱的阴影里,怀里的文件夹烫得惊人。他低头打开,最后一页夹着张纸条,是琴酒的字迹,凌厉如刀:“护好他,像护着你自己的命。”
雨水打湿了纸条,墨迹晕开,却依旧清晰。诸星大忽然想起苏祸刚才看照片时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情绪,不是轻佻,不是算计,而是一种……近乎信仰的依赖。
他握紧了文件夹,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雨幕中,口袋里的狐狸袖扣硌得手心生疼,像在提醒他,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
而横滨港的这场雨,还远远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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