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法式餐厅的彩绘玻璃,在红木餐桌上投下斑斓的光斑。侍应生刚撤走前菜的餐盘,银质刀叉碰撞的轻响里,宫野明美搅动着杯中的柠檬水,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却压不住她指尖的颤抖。
对面的诸星大始终没怎么动刀叉,黑色针织帽压得依旧很低,前额几缕自然卷的发丝垂在眉骨,遮住了墨绿色眼睛里的情绪。他面前的牛排煎得恰到好处,酱汁沿着盘边画了道优雅的弧线,可他连刀叉都没碰过。
“大君,你尝尝这个鹅肝酱,”宫野明美努力扬起笑容,用小勺舀了点推到他面前,声音温柔得像羽毛,“这家的招牌,我特意提前订的位置。”
诸星大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喉结动了动:“明美。”
这声呼唤比平时低沉,带着种不同寻常的郑重。宫野明美握着小勺的手猛地收紧,柠檬水的酸涩瞬间漫上舌尖——她昨晚去组织据点交文件时,走廊里那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酒吧都传遍了,黑麦喝了君度的酒……”
“听说君度还摸了黑麦的头发呢,那态度亲昵得……”
“那宫野明美怎么办?不是说她是黑麦的女朋友吗?”
那些议论像冰锥,冻得她一整夜没合眼。此刻看着诸星大紧绷的侧脸,她忽然觉得眼前这桌精心准备的午餐,像场提前写好结局的戏剧。
诸星大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利落,却透着种刻意的疏离:“我们结束吧。”
这句话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宫野明美手里的小勺“当啷”一声掉进玻璃杯,柠檬水溅在米白色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大君,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到此为止。”诸星大避开她的目光,墨绿色的眼睛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之前的关系,是为了任务需要,现在……不需要了。”
“任务需要?”宫野明美重复着这四个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桌布上,和柠檬水的湿痕混在一起,“那你替我挡开失控自行车的时候呢?给我带热可可的时候呢?也是任务需要吗?”
诸星大的指尖蜷缩起来,指节泛白。他想起那些刻意为之的温柔,为了让这个外围成员更信任自己,为了更顺利地接触组织,他确实做了太多逼真的戏码。可此刻被明美一一戳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闷得发疼。
“对不起。”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宫野明美看着他紧绷的下颌,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裹着泪,听得人心头发酸:“是因为君度,对不对?”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目光直直地撞进他墨绿色的瞳孔,“他们说你喝了他的酒,说你们……”
诸星大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否认。沉默本身,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餐厅里的小提琴声不知何时停了,邻桌的低语声也仿佛消失了。宫野明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黑色针织帽下露出的卷发软得像棉花,可说出的话却冷得像冰。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街口,墨绿色的眼睛冷得没有温度,是她没话找话问了句“需要帮忙吗”,才换来了他一句极淡的“不用”。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我知道了。”宫野明美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努力挺直脊背,像株被风雨打弯却不肯折断的向日葵,“大君,谢谢你这段时间……陪我演戏。”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指尖划过丝绒面料,触感细腻,却暖不了冰凉的心。
诸星大看着她站起身,单薄的背影在彩绘玻璃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孤单。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以后小心”,比如“照顾好自己”,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在这场以欺骗开始的关系里,任何关心都显得虚伪。
宫野明美走到餐厅门口时,忽然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轻轻的,却清晰地传到诸星大耳中:“大君,祝你……得偿所愿。”
诸星大握着刀叉的手猛地收紧,银质餐具硌得掌心生疼。他看着那扇旋转门把她的身影送出去,最终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松开手,掌心已经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
侍应生端着主菜过来,看到桌上的狼藉和客人泛红的眼眶,识趣地没敢多问,只是轻声说了句“慢用”便退了下去。
牛排已经凉了,酱汁凝固在盘边,像道无法逾越的界限。诸星大摘下黑色针织帽,露出满头柔软的自然卷,墨绿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释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松。
他知道自己欠宫野明美太多,这个善良的女孩不该被卷进组织的泥沼,更不该被他当作任务的跳板。这场迟来的告别,对她而言或许是解脱。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穿过叶隙,在他手背上投下跳动的光斑。诸星大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苏祸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昨晚他发的“明早见”,对方回了个懒洋洋的猫脸表情。
他指尖悬在键盘上,想了想,慢慢敲下:“事情处理完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餐厅的小提琴声重新响起,悠扬的旋律漫过空气,像在为一场落幕的戏伴奏。诸星大看着窗外,墨绿色的眼睛里渐渐褪去了阴霾,透出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从今天起,他不必再扮演谁的男友,不必再刻意疏远心底的悸动。
或许,是时候,对那个总爱撩拨他的浅灰蓝眼睛,说点真心话了。
名柯:组织深处的狐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