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得像块浸了水的黑布,压在农场的木屋顶上。谷仓的铁皮门被风推得吱呀作响,混着远处田埂里青蛙的聒噪,倒衬得这方天地更静了。
月光从云层里漏下来,给麦垛镀上层银边,也照亮了晾衣绳上晃荡的旧衬衫——那是白天农妇没来得及收的,此刻在风里轻轻摆着,像个沉默的影子。
杰森靠在瞭望塔的栏杆上,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嚼得漫不经心。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磨花的表,指针刚跳过午夜十二点。
最后一趟了。他对着空荡的夜空嘟囔了一句,指尖摩挲着步枪上的旧划痕——这杆枪跟着他在农场周边转了三年,明天开始,就该换新人来守这夜班了。
坦克斯从瞭望塔下探出头,嗓门粗得像砂纸磨铁:巡完这趟,回旅馆撸串去?我带了秘制酱料。
杰森正往下走的脚步顿了顿,回头冲塔下的坦克斯扬了扬下巴,嘴角勾出点笑:行啊,不过说好了——你请客。
他拍了拍腰间的空水壶,声音里带着点调侃:我这兜比脸还干净,可付不起那烤腰子的钱。
坦克斯在塔下咧嘴一笑,一巴掌拍在瞭望塔的铁柱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行行行,我请!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晃了晃,油星子透过纸缝渗出来,带着点孜然的焦香:不光有串,我还藏了瓶二锅头——今晚不醉不归,明天换岗的事,天亮再说!
农场高速公路路口
杰森扫了眼远处的废弃谷仓,喉结动了动:当年那地方,阴森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
嗯?
坦克斯啐了口唾沫,把手里揉成团的纸片往地上一扔,脚碾上去碾了碾:害,多大点事——就张骗人的推销广告。
他往杰森那边凑了两步,声音里带着点愤愤:上面写着88块,要不是我瞅见那角落里藏着个w,差点就信了!那字母印得比蚂蚁还小,不瞪大眼睛瞅,谁能看出是88万?
他嗤笑一声,踢开脚下的纸团: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嘛,妥妥的骗子玩意儿!
杰森的目光落回那片废弃谷仓,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被风刮散的叹息:唉,我就是被骗了,才落到这地步。
他掏出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燃起一小簇火苗,映亮了眼底的疲惫:当初也见着类似的广告,说这边农场招工管吃管住,结果来了才知道是个幌子……火苗在风里抖了抖,他猛吸了口烟,没再说下去,只有指节捏烟卷的力道,透露出点没说出口的憋屈。
坦克斯的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脸上的横肉猛地绷紧。他指着杰森身后,声音劈了个叉:等、等等——你背后那是啥玩意儿?
杰森小腿突然一阵剧痛,啊——的惊叫刚出口就被死死掐断。坦克斯眼疾手快,抬枪扣动扳机,沉闷的枪声里,那团扑在杰森腿上的黑影应声栽倒,血溅了满地。
坦克斯一脚踹开地上还在抽搐的黑影,枪管上的热气熏得他眼眶发烫。他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杰森,手指摸到腿上那圈黏腻的血时,声音都变了调:你他妈没事吧?!
杰森按住腿上的伤口,指缝间渗出血珠,他咬着牙直起身,声音带着疼出来的颤音,却强撑着扯出个笑:没事……就破了点皮,不打紧。
他想把坦克斯按在伤口上的手扒开,动作却有点虚浮:你看,血都快止住了——赶紧处理掉这鬼东西,别耽误了回去撸串。
坦克斯一脚把地上的黑影翻过来,借着月光看清那毛茸茸的脑袋和尖利的獠牙,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声音里带着火:这鬼地方哪来的野狗?咬起人来跟疯了似的!
杰森抬手抹了把腿上的血,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黏腻。他没敢再看地上的尸体,只催促着往回走,脚步有些发飘:谁知道呢……赶紧回吧,这地方透着股说不出的怪。
坦克斯把枪背到身后,伸手想去扶杰森,却被对方踉跄着躲开。他皱了皱眉,没再坚持,只是加快了脚步:走,赶紧回!你这伤口得赶紧用酒精冲,别得狂犬病了。
杰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摆了摆手,避开坦克斯伸过来的手,自己扶着旁边的树干站直了些。腿上的灼痛感越来越烈,像有团火在皮下烧,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突突地跳,节奏快得吓人。
早上农场旅馆
电视屏幕突然闪烁了两下,随即跳出新闻直播间的画面。女主持人德克莉的脸有些模糊,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接下来是新闻直播间。大家好,我是德克莉。近日有多位农场居民反映,本地农场的粮食质量持续下降,不少牲畜食用后出现了异常症状……
她顿了顿,镜头切到一片枯黄的麦田,画面抖得厉害。对此,我们希望农场主阿贾克斯先生能……
话音未落,屏幕猛地黑了下去,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咔——,只剩下满屏扭曲的雪花点,滋滋作响。
阿贾克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脚踹在旁边的木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电视里的雪花噪音还在滋滋叫,他随手抄起遥控器砸过去,屏幕晃了晃,彻底没了声息。
吵死了!他低吼一声,转身在堆满文件的桌子上翻找起来,指尖扫过散落的报表和化验单,明明就放在这儿的……
主客房的门被敲响
阿贾克斯头也没抬,指尖在散落的文件里翻找着,声音里带着刚被打扰的不耐烦: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他眼角余光瞥见杰森的腿被绷带绑着往里走,脚步有些虚浮。阿贾克斯猛地抬眼,眉头瞬间拧起:杰森,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杰森的声音有点发飘,他下意识地里缩了缩,试图遮住那片发烫的皮肤:老大,昨晚巡逻……被疯狗咬了一口。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格外用力:我怕染上狂犬病,可农场里哪有疫苗?想请个假,去军港那边打一针。
阿贾克斯的目光在杰森渗血的衣领上顿了两秒,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角的铁皮盒。他没抬头,声音听不出情绪:早去早回。
顿了顿,他从抽屉里摸出个皱巴巴的信封扔过去:这里面有钱,够你来回车费和疫苗钱。信封砸在杰森脚边,露出半截印着军港标志的钞票。
杰森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封,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粗糙,腿上的灼痛让他忍不住蹙了蹙眉。他攥紧信封往门口退,声音里带着点仓促的感激:谢谢,老大。
脚步刚迈出门槛,一阵眩晕突然袭来,他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没敢再回头多说,只闷头加快了脚步——那股从伤口蔓延开的燥热,已经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阿贾克斯望着杰森踉跄远去的背影,眉头又拧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这小子今天……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刚才杰森站在门口时,脸色白得像纸,眼窝底下泛着青黑,说话时嘴唇都在抖——被狗咬一口,至于虚成这样?
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打在玻璃上,阿贾克斯放下水杯,目光落回那堆散乱的文件上,心里却总惦记着杰森后颈渗血的衣领。
港口
港口士兵斜挎着步枪,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半张脸。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尖在检票台上敲了敲,声音裹着海风的咸涩:先生,票。
杰森递过票根时,士兵的目光在他渗血的衣领上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却没多问,只在票上盖了个红戳,挥手放行:进去吧,下一班船还有十分钟开。
杰森把票往口袋里塞时,不小心蹭到腿上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他没敢抬头看士兵,只含糊地应了句谢了,就佝偻着背往登船口走。
海风裹着鱼腥味扑过来,却压不住身上那股越来越浓的腥甜。他能感觉到后颈的皮肤在发烫,像贴了块烧红的烙铁,每走一步,腿肚子都在打颤——刚才士兵扫过来的眼神,好像带着点说不清的警惕。
……
一声沉闷的汽笛突然撕裂海面,震得空气都在发颤。那艘庞大的轮船正破开深蓝色的浪涛,烟囱里冒出的灰白浓烟在风中扯成一条长带,船身切开海水的轰鸣里,还混着甲板上零星的脚步声。
杰森扶着船舷往下看,浑浊的海水里翻涌着白色的泡沫,船尾拖出的航迹像条不断延长的银带。海风越来越烈,吹得他腿上的伤口阵阵发疼,他裹紧了衣领,却总觉得那疼痛里还藏着点别的东西——像是有什么正在皮肤底下慢慢醒过来。
2001年11月17日8时47分,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一艘客船缓缓驶向军港。船身有些斑驳,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在灰暗的天空中拖出一条扭曲的线。
客船甲板上,乘客们行色匆匆,有人提着破旧的行李箱,脚步慌乱;有人裹紧了外套,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没人知道,在这艘看似平常的客船里,隐藏着几个特殊的乘客——感染者。
他们或沉默地坐在角落,额头滚烫,眼神迷离;或在狭窄的过道里踱步,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他们身上携带着一种未知的病毒,悄无声息,却危险至极。
军港越来越近,岸边吊车高耸,船只往来穿梭,码头上人潮涌动,搬运工人忙碌地装卸货物,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卖,旅客们拖着行李行色匆匆。谁也没有料到,一场危机正随着这艘客船悄然逼近。在这个人口密集的港口,一旦病毒扩散,后果将不堪设想,而病毒的爆发,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等那根导火索被点燃,噩梦便会倾巢而出。
军港行政楼
副官一路小跑,额头上挂着细密汗珠,抬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抬手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便赶忙推门而入,微微欠身,恭敬道:老大,我来了,听说你找我有事。
德尔文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后,指尖在一份报表上点了点,抬头时眼里带着血丝。他没抬头看副官,声音透着熬夜后的沙哑:你来了。
窗外的军港传来轮船的汽笛声,他皱了皱眉,把报表推过去:这几天不对劲,好多从农场来的人,带着牲畜往军港跑,都说要打疫苗。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码头上拥挤的人群,语气沉了几分:我总觉得要出事。你现在去办几件事——
指尖在玻璃上划过一个圈,圈住那片攒动的人头:加派三倍岗哨,凡是从农场方向来的,不管是人是畜,都得先隔离检查。疫苗库存清点清楚,锁进地下仓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
副官猛地立正,脚跟磕出清脆一响,右手攥成拳抵在胸口,声音掷地有声:是!保证完成任务!
德尔文摆摆手,重新坐回椅子里,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窗外的汽笛声又响了,比刚才更近,震得窗玻璃微微发颤。
去吧。他声音低了些,目光落在那份画满红圈的报表上,但愿……是我多心了。
……
电视台
科特:罗尔夫,伯纳德。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前线要塞
雷诺伊尔:“它”还是来了。
军港前线
通讯兵的声音在对讲机里炸响,混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和背景里的嘶吼: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他的呼吸粗得像破风箱,能听到玻璃碎裂的脆响和某种湿滑的拖拽声:我们快顶不住了……这些人不对劲,都疯了——见人就咬!
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刮擦声,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在空荡的频道里回荡。
指挥部的声音在对讲机里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慌乱:喂?还能听到吗?回答我!
话音未落,突然插进两声诡异的咕……咕……声,像是有人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喉管里发出的黏腻响动。紧接着,对讲机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随即彻底没了声息,只剩电流滋滋地磨着耳膜。
二队处
指挥部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带着电流的杂音:二队!立刻汇报当前状况!听到请回答!
频道里只有滋滋的白噪音。
二队?二队收到请回话!”声音拔高了些,透着掩不住的焦灼,“你们那边到底怎么了?说话!
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密集的电流声,像无数只虫子在耳边爬。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模糊的嘶吼,顺着电波渗进来,让这片刻的寂静更显诡异。
总部
副官喘着气撞开指挥部的门,军靴在地板上拖出两道泥痕:老大,广播站开始了!
德尔文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目光盯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军港区域,声音没什么起伏:嗯。
副官刚要转身,他又补了句,语气沉得像压着铅块:让巡逻队把广播线路看好,断了一根线,拿他们是问。
是!
德尔文从抽屉深处抽出一沓文件,纸页边缘卷着毛边,最上面那张盖着的红色印章已经晕开了一角。他用指腹捻开最上面的纸,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名单,每一行名字后面都跟着个歪歪扭扭的红叉——那是今早刚统计出来的失踪人口。
指尖划过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忽然想起上周在酒馆见过那人,还笑着说要给刚出生的女儿攒奶粉钱。窗外的广播声还在飘,德尔文把文件往桌上一拍,纸页间抖落出半片干枯的血迹。
农场旅馆
阿贾克斯把刚填到一半的报表狠狠拍在桌上,钢笔在桌面上滚了半圈。他扯过墙上的武装带往肩上勒,金属扣碰撞的脆响里裹着压抑的怒火:通知下去,所有人五分钟内到操场集合!带足弹药!
副官刚要应声,他忽然顿住,指节捏得发白——当年那座被病毒啃噬成废墟的小镇,最后传来的也是这样混乱的集结号。
动作快点!阿贾克斯踹开椅子往外走,这次……绝不能再让任何人变成那样的怪物。
山谷海滨别墅
多斯·安东尼扶着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望着窗外军港方向,喉结滚了滚,声音轻得像叹息:命运的轮回吗?
海风卷着远处的尖叫从窗缝挤进来,他缓缓闭上眼,当年那座被血火吞噬的山谷突然与眼前的军港重叠——同样的混乱,同样的绝望,连空气中弥漫的腥甜都如出一辙。
军港……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在墙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终究还是没能躲开。
北山酒店
尤文喘着气坐在沙发上,指尖掐进掌心:没想到……连继三处,都爆发了。但一想到全部出自那一人之手,心底的愤怒便涌了上来。他无法忘记,老大被杀时他无能为力。
……
军港
广播里突然炸响急促的警报声,随即传来播音员变调的嘶吼:军港遭到袭击!重复,军港遭到袭击!
电流杂音越来越重,词语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各小队……立即进入……战备阶段……支援……舰团区……
滋——滋——
刺耳的电流声突然吞没了所有话语,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神经上反复拉扯。几秒钟后,广播彻底陷入死寂,只留下那片令人心悸的空白,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
此时的客船内部
杰森靠着舱壁滑坐在地,胸口起伏得像破风箱,指缝里还沾着暗红的血污。他盯着走廊那头蹒跚的人影,喉结滚了滚:呼……全是这玩意儿。
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疫苗宣传单,他扯了扯嘴角,笑里带着腥气:都是去打疫苗的……看来不是什么狂犬病。
手背擦过被抓伤的胳膊,那里已经泛起青黑,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指尖冰凉:跑不掉了,肯定被感染了。
腰间的枪套空了大半,他掏出最后一发子弹攥在手心,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刚才那波……就剩这颗了。
远处传来军港方向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把子弹重新塞回枪套,摇摇晃晃站起来:那边压力够大了,不添乱了。
视线落在贴胸口袋里的合照上,他用袖口小心翼翼擦去上面的血点——照片里两个少年蹲在麦垛前笑,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只是……坦克斯啊。杰森的声音发颤,指腹摩挲着照片上另一个人的脸,真想去再跟你收一次麦子,哪怕就一次……
喉间突然涌上腥甜,他捂着嘴咳起来,指缝里漏出嗬嗬的怪响。最后看了眼军港的方向,他转身踉跄着走向船舱深处,每一步都在地板上拖出暗红的痕迹。
砰!
枪声在密闭的船舱里炸开,震得舷窗玻璃嗡嗡作响。
几秒后,走廊尽头的拖拽声停了。只有风从破窗钻进来,卷起地上的宣传单,在那摊迅速蔓延开的暗红液体上打了个旋。
军港制造工地
对讲机里的电流声突然被急促的呼喊劈开:七队!七队收到请回答!重复,收到请回答!
频道里只有滋滋的杂音在回应,像被水泡过的电线在嘶鸣。
七队?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听到立刻回话!声音里的焦灼快溢出来了,混着远处隐约的爆炸声,军港西侧防线快顶不住了,需要你们支援!
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密集的电流噪音,仿佛有无数只飞虫在听筒里振翅,把所有可能存在的回应都啃噬得干干净净。
军港内部
德尔文把刚挂断的对讲机往桌上一扔,金属外壳撞在文件上发出闷响。他抬眼看向推门进来的参谋,指节在地图上敲着军港的防御线,声音压得很低:说,情况怎么样?
参谋的军帽歪在一边,脸上沾着烟灰:东侧失守了,疫苗储存库被……被那些东西冲进去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七队失联前最后传讯,说看见有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丧尸群中……
德尔文猛地攥紧拳头,指骨泛白——地图上标注的安全区正被红笔一点点吞噬,像一块被蛀空的奶酪。
第二道防线
士兵1把机枪往肩上颠了颠,冰冷的枪管硌得锁骨生疼。他往弹匣里压子弹,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掩体后格外清晰:连机枪都发下来了……看来是一场苦战。
士兵2突然拽了把同伴的胳膊,枪管差点从掩体上滑下去:哎!你快看!
他眯着眼往军港入口的方向瞅,远处的烟尘里滚出几个模糊的黑影:那边……好像来车了!
机枪的轰鸣突然顿了半秒,士兵1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喉结动了动——那车辙印太深了,不像是普通的运输车,倒像是……拖着炮管的装甲车?
地平线上突然扬起滚滚烟尘,第一辆突击军用车的轮胎碾过路边的尸骸,车头的防撞栏撞飞了拦路的丧尸,引擎咆哮着撕开混乱。紧接着,履带碾地的哐当声震得地面发颤——三辆坦克呈品字形推进,炮管随着车身颠簸微微晃动,炮塔上的重机枪已经开始喷吐火舌。
军用卡车紧随其后,车厢挡板放下,荷枪实弹的士兵踩着踏板跃下,落地时枪托在地面磕出整齐的脆响,迅速在军港入口架起防线。
天空传来引擎的尖啸,几架战斗机低空掠过,机翼下的导弹拖着白烟,精准砸向军港深处翻涌的尸群。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暂时压过了丧尸的嘶吼,也照亮了卡车车身上喷着的猩红字样——第七机动部队。
最后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副驾座上的军官正对着对讲机嘶吼:各单位注意!优先清理疫苗库周边!重复,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冷柜区!
履带碾过破碎的广播喇叭,里面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疫苗安全的播报,被坦克的轰鸣撕成了碎片。
士兵2:看样子那边战事有点紧急。
士兵1:连这俩玩意儿都动了……上次打特遣队都没这阵仗。
士兵2往嘴里塞了块压缩饼干,嚼得腮帮子发酸,目光越过军港的围墙望向城区方向:刚听对讲机里说,建筑工地也没守住,希望能赢吧。
感染区
坦克的履带碾过满地碎骸,引擎轰鸣震得空气发颤,炮口喷出的火舌瞬间撕开感染区的迷雾。车身上的伪装网被丧尸撕扯得破烂,却丝毫没减速,径直撞开半塌的仓库铁门,在空地上碾出一圈焦黑的轨迹。
下车!
舱门刚弹开,士兵们便如离弦之箭跃出,战术靴踩在血污里发出黏腻的响。机枪手迅速架起防线,子弹织成的火网将扑来的尸群拦腰截断,突击手则猫着腰冲向周边建筑,手雷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炸开的砖石碎块暂时封住了侧巷的来路。
最前面的士兵用刺刀挑开一具丧尸的喉咙,反手在墙上刷出醒目的荧光标记:A区清理完毕!建立临时据点!
坦克的探照灯扫过仓库深处,照亮角落里蜷缩的幸存者。士兵们背靠背形成防御圈,靴底碾过散落的疫苗针管,金属碰撞声里,据点的轮廓正一点点在感染区的心脏地带显形。
副队把望远镜往枪托上磕了磕,镜片上的血污被震掉一小块。他望着远处先遣队的装甲车碾过尸群,重机枪的火舌在暮色里划出亮线,突然嗤笑一声:就先遣队那配置——坦克开道,直升机护航,用得着咱们在这儿守着断墙?
旁边的新兵刚要应声,他突然把望远镜狠狠砸在地上,镜片裂出蛛网:可别忘了三年前!先遣队带着三个精锐营进去,最后出来的只有半车染血的狗牌!
手指戳向身后的居民区,那里的窗户大多黑着,只有零星几户亮着灯,像濒死的眼睛:守住这儿,不是给他们当后援——是别让那些东西顺着下水道爬进城区,把最后这点活人的地盘也啃光!
远处传来先遣队的爆炸声,他弯腰捡起裂镜的望远镜,对着夕阳里那片翻滚的尸群:让他们往前冲,咱们在这儿……给活人留条退路。
军港的警报突然撕裂夜空,尖锐的嘶鸣像一柄生锈的锯子,狠狠剐过每个人的耳膜。
原本还在掩体后换弹匣的士兵猛地抬头,机枪的火舌都顿了半秒——这不是常规的集结警报,那急促到几乎重叠的频率,是最高级别的入侵预警。
港口深处的探照灯突然全部亮起,光柱在浓烟里疯狂扫动,照亮了海面上那些正攀着码头木桩往上爬的扭曲身影。坦克的引擎瞬间咆哮起来,炮口转向海岸线,履带碾过地面的震颤,混着警报声一起往人骨头里钻。
是海里!它们从海里爬上来了!有人嘶吼着指向海面,警报声里突然混进海浪拍击礁石的巨响,像某种更恐怖的巨兽在暗处磨牙。
队长猛地扯开领口的风纪扣,唾沫星子溅在面前的战术地图上。他抓起桌上的配枪往腰间一别,靴跟在地面磕出重响:都他妈给我打起精神来!
目光扫过面前一张张紧绷的脸,他突然一脚踹翻旁边的弹药箱,子弹滚落的脆响里裹着怒吼:警报没停就意味着没退路!机枪手架左翼,火箭筒瞄准码头仓库!
海面上的嘶吼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利爪刮擦钢板的刺耳声响。他拽过旁边士兵手里的手雷别在腰后,指节在枪身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记住了——子弹打光了用刀,刀断了用牙!今天谁也别想着当逃兵,咱们……把这些杂碎给海里喂鱼去!
最前排的丧尸已经撞上了临时架设的铁丝网,铁丝被撞得嗡嗡作响,那些腐烂的手指正拼命往网眼里钻,指甲刮擦金属的尖啸刺得人头皮发麻。有几只被后面的同类推挤着,身体卡在网眼上,却还张着嘴往前扑,涎水顺着铁丝网往下滴,在地面积成一滩滩腥臭的黏液。
据点里的探照灯光柱扫过去,能看见尸群里混着穿着军装的身影,还有抱着钢筋的工地丧尸,甚至有几只被海水泡得发胀的,拖着水草往这边挪——它们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正一点点漫向这处仅存的高地。
“机枪组准备交叉火力!”队长的吼声在据点里炸开,而回应他的,是丧尸群越来越近的嘶吼,像无数只破风箱在同时拉扯。
此时的建筑工地
一只丧尸突然顿住脚步,腐烂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它歪着头,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街角那处半开的下水道井盖,指节扭曲地抠着地面。
下一秒,它猛地弓起身子,像只被激怒的野兽,四肢着地朝井盖扑去。生锈的井盖被撞得哐当翻转,它顺势一头扎了进去,枯瘦的脚踝在井口晃了两下,随即消失在黑暗里。
只有下水道深处传来模糊的拖拽声,混着水流滴答的声响,在空荡的街道上慢慢沉下去。
前线要塞
老大,人带到了。他扯开被血糊住的嘴角,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开始吧。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神越过助手们紧绷的脸,落在观察窗后的铁笼里——感染者正用头疯狂撞着栏杆,獠牙上沾着自己的血。
按钮被按下的瞬间,培养皿上方的机械臂突然降下,针尖刺破组织块的刹那,整间实验室的警报灯开始闪烁红光。感染者的嘶吼突然拔高,铁笼的栏杆被撞得吱呀作响,而培养皿里的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一摊正在吞噬光线的墨。
雷诺伊尔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片反射着红光:“记录变异时间,第73次实验,启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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