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海岸线

咸腥的海风卷着血沫拍在铁锚号战列舰的甲板上，海军中将伊莱亚斯·凯恩的军靴碾过一只断裂的虫肢——暗绿色的体液溅在甲板缝里，瞬间腐蚀出细密的孔洞。他抬手扯开被海风灌得鼓鼓的披风，露出腰间嵌着鲨鱼齿纹饰的指挥刀，视线越过翻滚的浪涛，落在三公里外的海平线上。

那里，黑压压的虫群正从深海里浮起。

右舷主炮预热！凯恩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舰队，二十艘驱逐舰呈扇形展开，炮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把穿甲弹换成燃烧弹，让这些东西尝尝烤熟的滋味。

最先冲过来的是剑脊虫，它们长着半米长的镰刀状前肢，外壳泛着金属光泽，数以万计地踩着浪尖狂奔。当距离缩短到一公里时，铁锚号的主炮率先轰鸣，燃烧弹拖着橙红色的尾焰砸进虫群，海水瞬间沸腾起来，烧焦的虫壳混着油污漂在海面，像一锅沸腾的浓汤。

中将，它们在往礁石区钻！瞭望手的喊声带着惊慌，望远镜里，部分剑脊虫突然转向，钻进海岸线的礁石群——那里是舰队炮火的盲区，也是防御工事的薄弱点。

凯恩猛地看向岸边的防御塔。三十座混凝土碉堡沿着海岸线排列，每座都配备着双联装机枪，此刻正喷吐着火舌。但他清楚，那些机枪打在剑脊虫的外壳上，最多只能留下白痕。让碉堡部队切换高爆榴弹！他抓起对讲机，另外，调三艘鱼雷艇绕到礁石群后侧，用深水炸弹把它们逼出来！

鱼雷艇的马达声刺破海空时，礁石区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一只体型是剑脊虫三倍的“母巢虫”正从礁石缝里钻出，它半透明的腹部里，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在蠕动，尾端的喷射口突然张开，喷出一团粘稠的丝状物——落在碉堡的机枪位上，瞬间凝固成坚硬的茧，把两名士兵活活封在了里面。

那是指挥虫！大副脸色煞白，指着母巢虫头顶闪烁的红光，资料里说，它们能释放信息素操控虫群！

凯恩突然拔刀，刀鞘磕在甲板上发出脆响：信号兵，给岸上的要塞发旗语——让防空营把高射炮调过来平射！瞄准母巢虫的红光处打！

岸防要塞的高射炮调转炮口时，海面上的虫群突然变阵。剑脊虫像潮水般退向两侧，露出藏在后面的潜沙虫——这些家伙没有四肢，却能像蛇一样在浪里滑行，头部的口器张开时，能喷出强酸液。三艘驱逐舰躲闪不及，甲板瞬间被腐蚀出大洞，海水裹挟着虫群涌进船舱，惨叫声混着虫鸣从舷窗里传出来。

弃船！凯恩对着对讲机嘶吼，同时按下腰间的应急按钮，铁锚号两侧突然弹出二十具深水炸弹发射器，所有舰艇后撤五百米，给这些东西送份大礼！

深水炸弹在海下引爆时，掀起的巨浪差点掀翻铁锚号。凯恩死死抓住栏杆，看见海面上浮起成片的虫尸，连那只母巢虫也被冲击波掀翻，露出腹部柔软的白肉。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礁石区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岩壁往上爬——是密密麻麻的寄生虫，它们只有手指长，却能像蚂蟥一样钻进人类皮肤，刚才弃船的士兵里，已有两人在救生艇上发出痛苦的嘶吼，脖颈处隆起蜿蜒的鼓包。

让医疗船靠近救生艇！凯恩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告诉医护兵，用火焰喷射器清理寄生虫，别心疼燃料。

当暮色开始漫上海平面时，虫群的攻势终于减弱了些。凯恩站在舰桥里，看着参谋们在海图上标注虫群的分布：剑脊虫擅长正面冲锋，潜沙虫负责破坏舰船，寄生虫专盯落单者，而母巢虫藏在礁石区深处，像个不断产卵的心脏。海图边缘，贴着从海底打捞上来的虫壳样本，上面的纹路与西部沙漠丧尸体内的芯片材质，有着惊人的相似。

把这些样本和战斗记录发往内陆。凯恩拿起笔，在海图上圈出礁石区，给雷诺伊尔和克罗恩各发一份——告诉他们，陆地上的麻烦，海里也有了。

海风再次掀起他的披风，这次带着硝烟和烤熟的虫腥味。伊莱亚斯·凯恩望着逐渐暗下来的海面，知道这只是第一波攻击。那些从深海里爬出来的怪物，绝不是偶然出现的灾厄，它们和丧尸一样，都是某个巨大阴谋的齿轮，而海岸线，只是这场战争的另一个战场。

甲板上，士兵们正在修补炮管，火焰喷射器的余温还没散去。远处的礁石区，母巢虫腹部的红光又亮了起来，像一颗在黑暗里跳动的、饥饿的眼睛。

伊莱亚斯·凯恩中将回到指挥部，径直走向摆放着通讯设备的长桌。他伸手按下开关，屏幕亮起，各国新闻报道在眼前不断切换。很快，科伦和特维拉两大国的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科伦的官方媒体报道称，在海岸线的冲突中，我方派遣的观察部队发现，虫灾的爆发很可能是特维拉秘密生物实验泄露导致的。特维拉长期在沿海地区进行非法实验，对生态造成了极大破坏，才让这些恐怖的变异虫类有了可乘之机。报道还附上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试图证明特维拉在沿海的秘密基地与虫灾有关。

特维拉的新闻则针锋相对，科伦为了扩张海上势力范围，在海岸线部署了大量的新型武器，这些武器的辐射和化学污染，刺激了海洋生物的变异，虫灾是科伦自食恶果，他们现在企图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文中还列举了科伦在过去军事行动中的一些污染案例，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凯恩皱着眉头，将两份报道打印出来，摊在桌上。他拿起一支红笔，在关键信息上圈圈画画。这两个国家，永远在互相甩锅。他自言自语道。

副官走进来，看到桌上的报道，无奈地摇摇头：中将，他们吵了这么多年，从陆地吵到海上，现在连虫灾都能成为互相指责的理由。

凯恩冷笑一声：科伦说特维拉生物实验泄露，证据却这么模糊；特维拉指责科伦武器污染，也拿不出实质性的检测报告。这背后肯定有更深的目的。他指着科伦报道里提到的秘密基地，特维拉确实在沿海有军事设施，但一直很隐蔽，科伦怎么突然就发现了，还把它和虫灾联系起来？

副官思索片刻：会不会是想转移民众对虫灾的恐慌，把焦点引到特维拉身上，顺便为自己接下来在海岸线的军事行动找借口？

很有可能。凯恩又指向特维拉的报道，特维拉这边也一样，想把责任推给科伦，好掩盖自己在这一区域的小动作。而且，他们都只字不提虫灾对整个世界的威胁，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凯恩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我们不能被他们的舆论战干扰。通知科研团队，加快对虫类样本的研究，找出真正的致变原因；同时，加强海岸线的防御部署，不管这虫灾是怎么来的，我们都要守住自己的防线。至于科伦和特维拉的闹剧，让他们自己演去吧，等我们掌握了真相，他们那些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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