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刚把文件夹摊开在长桌上,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风铃状的挂坠在门框上轻晃,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走进来,发尾的银链随着脚步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声响——陈哲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在桌下猛地攥紧。
是铃·纳尔。
她的脸和展示架上手办的五官轮廓完美重合,只是此刻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取代了手办右眼那抹锐利的红漆。左耳的铃铛耳坠随着动作轻响,声调和陈哲第87次循环时在钟楼顶层听到的风铃声,分毫不差。
“抱歉来晚了。”她抬手捋了捋头发,指尖划过耳坠的动作,像在调整某个精密零件的角度。雅文可立刻站起来,语气带着明显的熟稔:“纳尔姐,您的新画集不是今天截稿吗?”
“最后一页突然想加个彩蛋。”铃·纳尔走到长桌主位坐下,风衣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手链,链上串着的迷你铃铛轻轻碰撞,声线和漫社门楣上的风铃同源。她随手拿起社长的文件夹,指尖在“角色独白”那页停顿的位置,恰好是陈哲前114次循环里总卡壳的那句台词。
社长连忙补充:“忘了介绍,这位是铃·纳尔老师,咱们漫社的创始人,《时间囚徒》里‘铃·纳尔’角色的原型,也是原作漫画的作者。”
陶桃倒吸一口气:“就是那个传说中能在画稿里藏时间密码的……”
“只是读者太敏锐。”铃·纳尔笑了笑,目光突然转向陈哲,耳坠的铃铛莫名响了一声,“这位同学选的‘时间穿梭者’?这个角色的原型,其实藏着整个故事的密钥哦。”
陈哲的后背瞬间绷紧。他注意到铃·纳尔放在桌下的手正转着支钢笔,笔杆上的花纹和他口袋里旧角色卡的边缘纹路完全吻合。更让他心惊的是,她风衣口袋里露出的速写本一角,画着个正在倒计时的怀表,指针指向的时间,正是三点十七分。
“预赛的独白环节,我会亲自评审。”铃·纳尔合上文件夹,耳坠的铃铛又响了一声,“尤其是‘时间穿梭者’面对钟楼崩塌时的台词——那可是决定结局走向的关键句。”
陈哲的指尖在桌下摸到了那张旧角色卡,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原来如此,第115次循环的变量,从来都不是规则,而是这个突然出现的、手握剧本的创作者。铃·纳尔的指尖在文件夹边缘轻轻敲了敲,会议室里的空气像是被按下慢放键。社长清了清嗓子,把打印好的预赛流程表分到每个人手里:“规则和往年差不多,但今年娜尔老师加了个新环节。”
陈哲的目光扫过表格,视线在“即兴改编”四个字上顿住——这是前114次循环里从未出现过的条目。纸张边缘的锯齿状纹路扎得他眼睛发疼,恍惚间竟和第71次循环时,撕碎的时间谜题答案纸重合在一起。
“第一轮是角色独白,”社长用红笔圈出表格里的重点,“每个人抽选《时间囚徒》里的经典片段,必须带情绪张力,娜尔老师会从‘角色贴合度’打分。”他抬眼时,陈哲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点银色粉末,和铃·纳尔耳坠上脱落的碎屑是同一种质感。
陶桃突然举手:“那时间谜题呢?去年是齿轮联动题,今年……”
“今年换成了漫画分镜排序。”铃·纳尔接过话头,指尖在桌面上摆出三幅虚拟分镜投影,“这三格画面藏着钟楼崩塌的关键时间,你们要根据画面里的光影变化,推算出准确的分秒。”
陈哲的呼吸微微一滞——这三格分镜的构图,和第94次循环时他在废墟里捡到的烧焦画稿,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当时画稿的最后一格,被烧出个黑洞,现在却完整地显示着:怀表指针卡在三点十七分零四秒。
“最后一轮是即兴改编,”社长翻到流程表最后一页,“抽中‘时间悖论’关键词的,要现场改一段剧情,让‘时间穿梭者’和‘旁观者’的行为逻辑自洽。”
青袅突然看向陈哲:“听起来和你之前猜的齿轮题完全不一样。”
陈哲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他的视线落在铃·纳尔的速写本上,对方正低头画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钟楼齿轮转动的频率逐渐同步。当社长说到“预赛淘汰率会控制在七成”时,铃·纳尔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撞上陈哲的视线,耳坠的铃铛轻轻响了一声:
“其实对‘时间穿梭者’来说,淘汰未必是坏事——有时候,退出循环,反而是种解脱。”
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刺破了陈哲紧绷的神经。他攥着流程表的指尖泛白,纸张被捏出深深的褶皱,恍惚间,仿佛又听见了第1次循环时,钟楼崩塌的轰鸣声。会议室的挂钟指向九点时,铃·纳尔合上速写本,金属封面碰撞的轻响让喧闹的讨论声骤然停住。“规则细节都记清楚了?”她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阴影,恰好遮住桌角那道裂痕,“一周后的预赛,我希望看到有人能真正‘走进’角色——尤其是‘时间穿梭者’,别让我失望。”
陈哲的指尖在流程表上“三点十七分”的字样上反复摩挲,纸面被蹭出浅白的毛边。铃·纳尔经过他身边时,耳坠的铃铛突然急促地响了两声,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他猛地抬头,却只看见对方风衣后领露出的半截银链,链尾的小坠子是枚微型怀表,指针停在和钟楼一致的时间。
“散会吧,回去好好准备。”社长收拾文件时,陈哲注意到他把铃·纳尔修改过的分镜稿塞进了抽屉,锁孔转动的声响和第88次循环时,道具室保险箱的开锁声完全重合。陶桃抱着笔记本追上去问细节,阿凯拽着青袅讨论cos服的配饰,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又熄灭,光影在陈哲脸上明明灭灭。
回到207房间时,青袅刚把剧本放在桌上,陈哲突然伸手按住:“别放在左边抽屉。”他记得第105次循环时,这个抽屉的锁会在深夜自动弹开,里面的东西会被走廊的风卷到地上——包括一份写着正确谜题答案的草稿。
青袅挑眉:“你怎么知道……”
“上次帮人收拾时弄坏过锁。”陈哲含糊地应着,转身去检查阳台门。晚风带着钟楼的铜锈味钻进来,晾在栏杆上的衬衫已经干了,衣角的褶皱和他记忆里第113次循环晾干的形状分毫不差。他反手关紧门,金属插销落下的“咔嗒”声,像在给这一天的循环打上句点。
“一周后的预赛,你觉得能过吗?”青袅躺在床上翻着剧本,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哲坐在书桌前,指尖划过《时间囚徒》漫画的扉页——作者署名“铃·纳尔”的字迹,和他口袋里旧角色卡背面的刻痕,有着相同的笔锋转折。他望着窗外的钟楼,尖顶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不知道。”他轻声说,目光落在桌角的日历上,预赛那天的日期被红笔圈着,圈外有个极小的齿轮图案,是今天铃·纳尔临走时,用钢笔尖不经意划下的。
黑暗中,陈哲攥着那张旧角色卡,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第115次循环的夜晚开始了,距离预赛还有七天,距离三点十七分的钟声,还有无数个需要谨慎走过的节点。他闭上眼睛,耳边却清晰地响起铃·纳尔耳坠的铃铛声,像在倒计时,又像在指引——这一次,结局或许真的能被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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