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钻进来时,陈哲正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那道呈“Y”形的纹路,和第114次循环里此刻的形状分毫不差,连最细的那道分支末端,都沾着同样的灰絮。
“醒了?”青袅揉着眼睛坐起来,下铺的弹簧发出熟悉的“吱呀”声——陈哲记得第97次循环时,自己就是被这声音吵醒,发现青袅正对着剧本上的独白皱眉,指尖在“钟楼崩塌”那行字上反复敲打。
陈哲翻身下床,第一时间拉开窗帘。阳光漫进来的瞬间,他数着落在地板上的光斑数量——七块,和前几次循环完全一致。“去道具室看看吧,”他抓起外套,“昨天陶桃说他们在改守钟人的沙漏道具,或许能参考下。”
下楼时,陈哲刻意走在青袅左侧,在经过二楼拐角时,伸手挡了下对方的肩膀——那里的栏杆螺丝松了,第83次循环时,青袅靠在上面聊天,差点连人带栏杆摔下去。
道具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丙烯颜料的气味。陶桃正蹲在地上给沙漏底座刷金漆,阿凯举着热熔胶枪在粘齿轮:“你们来得正好,帮看看这链条长度对不对?”
陈哲的目光扫过工作台,视线在个透明塑料盒上顿住——里面装着的“记忆胶”道具,和他第101次循环里见过的一模一样,粘性强到能粘住撕碎的纸片,却会在接触体温时慢慢融化。“这个胶别用在袖口,”他突然开口,“容易蹭到皮肤上。”
阿凯愣了愣:“你怎么知道它会化?说明书上没写……”
“之前帮道具组收拾时试过。”陈哲拿起旁边的角色服,指尖拂过“时间穿梭者”外套的领口——那里的标签边缘有点卷,和第76次循环时青袅穿的那件完全相同。他把衣服递给青袅:“试试尺寸,预赛要穿合身的。”
青袅换衣服的功夫,陈哲凑到陶桃身边看沙漏:“底座的刻度改了?”
“嗯,娜尔老师说原来的刻度和钟楼时间对不上。”陶桃指着新刻的细线,“你看,三点十七分这里特意加深了,说独白时要让沙漏正好漏到这个位置。”
陈哲的指尖轻轻碰了下那道刻痕,冰凉的触感里藏着种熟悉的违和感。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点零三分,距离预赛还有整整七天——七天,足够让很多事偏离原来的轨迹,也足够让隐藏在齿轮里的真相,慢慢露出齿痕。
青袅穿着角色服走出来时,陈哲突然笑了笑。这笑容比平时自然些,带着点松快:“挺合身。”他知道接下来的七天,会有无数个需要避开的细节,但至少此刻,阳光落在角色服的银链装饰上,晃出细碎的光,像在循环的迷雾里,投下了一点新的可能。接下来的几天,漫社里的空气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绷得越来越紧。
陈哲几乎把每天的时间拆成了秒来计算。早上七点零五分,陶桃会端着打翻的豆浆冲进道具室,他提前在门槛上垫了块抹布;上午十点十七分,阿凯粘齿轮的胶会溢出来,他总能“恰好”递过酒精棉;下午三点整,钟楼的报时声会比平时慢半拍,这时候他会拉着青袅去茶水间,避开雅文可分发的、印错时间的通知。
青袅渐渐察觉到他的反常:“你好像总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哲正在给“时间穿梭者”的怀表道具上弦,指尖顿了顿。怀表的齿轮转动声均匀得像心跳,和第112次循环时修好的那只完全同步。“大概是准备得太认真了。”他把表链绕在青袅手腕上,长度刚刚好——前几次试戴时,他记着青袅手腕的尺寸,比标准长度截短了两厘米。
铃·纳尔偶尔会来社团转一圈,每次都带着不同的画稿。她会站在陈哲身后看他改独白,笔尖在纸上停顿的位置,总和他记忆里卡壳的地方重合。“这里的情绪不对,”她会用铅笔在台词旁画个小小的齿轮,“‘时间穿梭者’不是在害怕崩塌,是在害怕……重复崩塌的无力感。”
陈哲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
预赛的前一天,道具室突然炸开一阵喧哗。陶桃的沙漏底座摔在地上,玻璃碎渣里混着片银色的金属——陈哲捡起来时,发现那是片迷你齿轮,齿纹和钟楼顶端的传动齿轮完全吻合。“这哪来的?”阿凯凑过来看,“我粘底座时没见过这个。”
铃·纳尔恰好走进来,目光落在齿轮上,耳坠的铃铛轻轻响了声:“大概是从旧道具箱里掉出来的。”她弯腰捡起齿轮,指尖捏着它转了半圈,“正好,明天解时间谜题时用得上。”
那天晚上,陈哲躺在床上,听着青袅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的钟楼静立在夜色里,三点十七分的钟声还没响起,但他已经能想象出齿轮转动的轨迹。第115次循环即将走到预赛这一站,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旧角色卡,突然有种预感——这次的谜题答案,或许就藏在那片突然出现的齿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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