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棺中产子
嘉靖二十三年,中元节的雨下得邪乎。顺天府衙的捕头沈砚之踹开城西乱葬岗的破庙门时,腐朽的木门轴发出的惨叫,混着妇人的哭嚎,在雨幕里撕出一道口子。
供桌上的长明灯被风吹得明明灭灭,照亮了地上蜷缩的身影——是本地富户张万霖的三姨太柳氏。她下身浸在血泊里,怀里抱着个襁褓,布包里的婴儿不哭不闹,皮肤泛着青灰色,眼睛睁得滚圆,瞳孔里没有丝毫活气。
“沈捕头,您可来了!”张府的管家扑通跪地,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枝,“三姨太三天前就该临盆,可……可她七天前就没气了啊!”
沈砚之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认得柳氏,半月前还在茶楼见过,彼时她挺着七个月的身孕,面色红润。张府的报官文书上写着“柳氏暴毙,尸身不腐”,此刻看来,哪是不腐?分明是……起尸了。
婴儿突然动了动,小嘴一张,露出两排细如针尖的牙,朝着柳氏的脖颈就咬了下去。柳氏的“尸体”发出一声非人的嘶鸣,原本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白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这不是人胎。”随行的仵作老莫颤巍巍地掏出桃木符,贴在柳氏的额头上,“是‘尸孃’,死人体内养出的鬼胎,沾了活人的血气就能活,专吸生母的尸气续命。”
沈砚之的目光扫过破庙的梁柱,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墙角的炭盆里还残留着黑色的灰烬,隐约能看出是用头发和指甲烧成的。这不是意外,是场精心布置的邪术。
“把柳氏的尸身和这孩子带回府衙,”他踢开地上的血迹,靴底碾过一片带血的指甲,“另外,去查张府最近的异动,特别是柳氏死前见过什么人。”
雨越下越大,破庙外的乱葬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声,像是有无数个看不见的孩子在雨中哭泣。沈砚之回头时,瞥见供桌下的阴影里,蹲着个小小的身影,正睁着青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第二章 鬼婴索命
张万霖的尸体是第二天清晨被发现的,吊在自家的房梁上,舌头伸得老长,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他的脖颈处有两个细小的牙印,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青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血气。
更诡异的是,张府的下人说,昨晚三更时分,听到老爷房里传来婴儿的笑声,还夹杂着柳氏的哭声:“我的儿,娘给你找了好吃的……”
沈砚之在张万霖的卧房里发现了一个桃木人偶,上面扎满了银针,人偶的胸口贴着张黄纸,写着柳氏的生辰八字。床底下的暗格里,藏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养尸秘录》,其中一页被特意折起,上面画着如何在孕妇尸体内饲养鬼胎,步骤详尽到令人发指。
“张万霖是被鬼胎害死的,”老莫指着书上的插图,手指抖得厉害,“你看这里,说鬼胎出生后需要至亲的血气滋养,第一个要索的就是生父的命。”
沈砚之的目光落在插图里的符咒上,和破庙梁柱上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柳氏的陪嫁丫鬟春桃,昨天在破庙见到她时,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新鲜的勒痕,像是刚被什么东西抓过。
“把春桃带来,”沈砚之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春桃被带来时,浑身抖得像筛糠。没等沈砚之动刑,她就哭喊着招了:“是……是老爷逼死的三姨太!三姨太怀了身孕,老爷说她怀的是孽种,就用棉被捂死了她,还让我把她的尸体偷偷埋进乱葬岗……”
据春桃说,柳氏死后第七天,张府就开始闹鬼。夜里总能听到婴儿的哭声,柳氏生前住的院子里,时常看到一个白影抱着孩子徘徊。张万霖请了道士来做法,却被吓得屁滚尿流,说这鬼胎怨气太重,已经成了气候。
“那道士临走前说,要平息鬼胎的怨气,得用生父的心头血喂它,”春桃的牙齿打着颤,“可老爷舍不得,就想找个替身……”
话没说完,府衙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沈捕头,不好了!停尸房里的柳氏尸身……不见了!”
第三章 尸变
停尸房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沈砚之踹开门时,一股浓烈的尸臭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奶香。柳氏的尸体消失了,原本停放尸体的木板上,只留下一滩黑色的粘液,上面散落着几根长发。
墙角的铁笼里,那个从破庙带回的鬼婴正睁着青灰色的眼睛,咯咯地笑着。它的嘴角沾着暗红色的血渍,笼子的栏杆上,挂着半片从柳氏寿衣上撕下来的布料。
“它把自己的生母尸体吃了?”老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养尸秘录》里说,鬼胎吸食生母尸身之后,会开启灵智,能化形,能记仇……”
沈砚之的目光扫过窗户,窗纸被戳破了一个小洞,洞外的泥地上,有一串小小的脚印,像是婴儿光着脚踩出来的,一直延伸到府衙外的小巷深处。脚印的尽头,是张府的方向。
“备马!去张府!”沈砚之抓起佩刀,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张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下人们指着后院的井,瑟瑟发抖。沈砚之探头往井里看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井水里漂浮着柳氏的残肢断臂,而在井底的阴影里,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在蠕动。
突然,一只冰冷的小手抓住了沈砚之的脚踝。他猛地低头,看到那个鬼婴正仰着脸看他,青灰色的眼睛里映出他惊恐的脸。鬼婴的嘴里,叼着半只血淋淋的耳朵,正是张万霖的。
“爹……娘……”鬼婴开口说话了,声音又尖又细,像用指甲刮过玻璃,“都……死了……”
沈砚之挥刀砍去,鬼婴却像泥鳅一样滑开,钻进了井里。井水瞬间变得漆黑,冒泡的水面上,浮现出无数张婴儿的脸,都睁着青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岸上的人。
第四章 养尸地
从井里打捞出的,除了柳氏的残尸,还有一具更古老的骸骨——是个孕妇,肚子里还嵌着一副小小的骨架。老莫检查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具骸骨至少有五十年了,肚子里的胎儿骨架,和那个鬼婴的骨龄吻合……这不是第一个鬼胎!”
沈砚之在骸骨的手腕上,发现了一个刻着“李”字的银镯子。他突然想起顺天府志里的记载:五十年前,城西有个姓李的绸缎商,全家被灭门,原因是他的妻子怀了鬼胎,生下的孩子咬死了全家,最后被道士镇压在自家后院的井里。
“张府的后院,就是五十年前李家的旧址!”沈砚之恍然大悟,“柳氏怀的鬼胎,不是凭空出现的,是五十年前那个鬼胎的转世!它一直藏在地下,借着柳氏的肚子重新出世!”
老莫从《养尸秘录》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标注着李家旧址的布局,后院的井旁,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个孕妇抱着孩子。
“这是养尸地的阵眼!”老莫指着符号,“五十年前的道士没有彻底消灭鬼胎,只是把它封印在了养尸地的阵眼里,让它吸收地脉里的阴气,等待转世的机会。柳氏恰好怀孕,又被埋在了养尸地附近,就成了它的宿主!”
沈砚之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另一个标注上——李家的祖坟,就在乱葬岗的深处。那里,或许藏着破解鬼胎的秘密。
第五章 坟中秘
乱葬岗的深处,有一座孤零零的坟茔,墓碑上刻着“李氏之墓”,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沈砚之挖开坟墓时,铁锹碰到了坚硬的东西——是一口特制的铜棺,棺材上刻满了符咒,缝隙里灌满了糯米和朱砂。
打开铜棺的瞬间,沈砚之倒吸了一口凉气。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用草扎成的人偶,人偶的肚子里,塞满了婴儿的骸骨,大大小小,足有十几个。人偶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和柳氏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银镯子,上面刻着“李”字。
“五十年前的那个鬼胎,不是一个,是一群!”老莫瘫坐在地上,“李家的女人,世世代代都被当作鬼胎的宿主!她们生下鬼胎后,就会被杀死,尸体埋在养尸地,供鬼胎吸食阴气,等待下一次转世!”
沈砚之在人偶的衣服里,找到了一封泛黄的信,是五十年前那个姓李的绸缎商写的:“吾妻怀孽种,非吾所愿。李家祖上造孽,与鬼婴签订契约,以女眷为容器,换取富贵。今孽种将出,吾家必遭天谴,望后世有人能破此契约,超度亡魂……”
信的末尾,画着一个符咒,旁边写着:“鬼婴怕至亲血,需用李家直系后人的心头血,涂于符咒,方能镇压。”
沈砚之突然想起春桃说过的话,柳氏的母亲,是李家的远房亲戚。柳氏,就是李家的直系后人!
“柳氏的尸体虽然被鬼婴吃了,但她的血还在!”沈砚之看向那个被关在铁笼里的鬼婴,“它吸食了柳氏的尸身,柳氏的血就在它的体内!我们可以用它的血来画符咒!”
第六章 血咒
夜幕降临,养尸地的阵眼——张府后院的井旁,沈砚之按照信上的指示,用从鬼婴身上取来的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符咒。老莫点燃了三炷香,香灰笔直地落进符咒的中心,没有丝毫偏差。
铁笼里的鬼婴突然开始尖叫,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破人的耳膜。井水里冒出黑色的泡泡,一个白影从井里缓缓升起,是柳氏的尸体,她的肚子鼓鼓的,像是又怀了身孕。
“我的儿……我的儿……”柳氏的尸体发出凄厉的哭喊,朝着铁笼里的鬼婴伸出手。
鬼婴也朝着柳氏的尸体伸出手,咯咯地笑着。就在它们的手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沈砚之猛地将一把糯米撒向符咒中心。
“滋啦”一声,糯米落在符咒上,冒出黑色的浓烟。柳氏的尸体发出一声惨叫,开始融化,变成一滩黑色的粘液。铁笼里的鬼婴也开始痛苦地挣扎,青灰色的皮肤逐渐变得透明。
“快!用桃木剑刺穿它的心脏!”老莫大喊着,将一把桃木剑递给沈砚之。
沈砚之举起桃木剑,朝着鬼婴刺去。就在剑尖快要碰到鬼婴的瞬间,鬼婴突然停止了挣扎,用青灰色的眼睛看着沈砚之,嘴里吐出了一个字:“爹……”
沈砚之的手顿了顿。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是姓李,是五十年前那个绸缎商的旁支后人。他,也是李家的直系后人!
鬼婴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它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眼睛,都是青灰色的,死死地盯着沈砚之。
“李家的后人……都要成为我的容器……”鬼婴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你也不例外……”
沈砚之咬了咬牙,不再犹豫,桃木剑狠狠地刺穿了鬼婴的心脏。鬼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燃烧,变成一团黑色的火焰。
火焰熄灭后,井里的黑色粘液也消失了,养尸地的阵眼被破了。沈砚之瘫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符咒,符咒的中心,有一滴暗红色的血,像是从他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第七章 余孽
三天后,顺天府恢复了平静。张府的井被填上了,养尸地的阵眼被彻底破坏。那个从鬼婴身上取血画的符咒,被沈砚之收了起来,藏在府衙的密室里。
老莫却在夜里离奇地死亡了,他的尸体被发现时,眼睛瞪得滚圆,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怀里抱着一本《养尸秘录》,书页上用鲜血写着:“契约未破,轮回不止……”
沈砚之在老莫的尸体旁,发现了一根黑色的头发,不是老莫的,也不是柳氏的,像是一个婴儿的头发。
他突然想起那个从井里捞出来的草扎人偶,肚子里塞满了婴儿的骸骨,足有十几个。他们只消灭了一个鬼婴,还有十几个,藏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等待着下一次转世。
沈砚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和五十年前那个姓李的绸缎商胸口的朱砂痣一模一样。他,也是李家的后人,也是鬼婴的潜在宿主。
夜深人静时,沈砚之总能听到府衙的密室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声。他知道,这场与鬼婴的较量,还没有结束。
而在顺天府的某个角落里,一个刚怀孕的妇人正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刻着“李”字的银镯子,镯子的缝隙里,渗出了一丝黑色的粘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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