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活的

崔莫一把撞到了那个怪物的身上，崔莫的感觉就像是撞上了一堵墙，肩膀生疼。但那个怪物也直接碎了，崔莫瞧见这情况，直接就就向着教室木门跑过去了，说来也怪，这个教室不像是正常教室那样有前后两个门，就只有一个前门，崔莫冲到那里时，疯狂的拧动门把手，但门却纹丝不动。这时，崔莫突然想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成默，成默被崔莫撞的一下，有些站不稳身子，等成默站稳，成默看着瘫在地上的崔莫，问：“崔莫，崔莫，怎么了？”

崔莫双腿打着寒颤，双手紧紧抠住冰冷刺骨的地面瓷砖缝隙，试图汲取一丝安全感。他抬起头，因恐惧而失焦的瞳孔死死盯着成默，声音像是破风箱在拉扯，嘶哑而绝望：“刚才，我们刚进入五楼的时候，我看到五楼是一个竖直的走廊，但刚才，我确是在一个转弯处摸到的门把手，也就是说，这里…”

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化为一声无意义的呜咽。寂静的教室里，只有李泽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成默难以自抑的牙齿咯咯声。白墨蜷缩在更远的角落，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这里…是个圈？！”李泽猛地转身，充血的眼睛扫过那堵本该是走廊延伸方向的墙——那里，只有堆积如山的破烂桌椅轮廓，在惨绿磷光下如同蛰伏的兽群。“我们他妈的在原地打转？！”

“不…不止…”崔莫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撞击“王淘”的反弹力似乎将恐惧的余震震进了他的骨髓。他指着那扇唯一、此刻却显得无比邪恶的门，“…方向…空间被扭曲了。或者说，我们以为自己在前进，其实只是…被引导着兜圈子！门是唯一的出口，也是唯一的入口…它可能…是活着的！”他想起门把手上那冰冷的触感和门后死寂中突兀的灰尘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指着那扇紧闭的门：“你们看，门把手！”

微弱的磷光勾勒出门的轮廓。所有人汗毛倒竖地看过去——那枚刚刚被崔莫疯狂拧动过的金属门把手，此刻似乎微微地…收缩了一下？与其说是收缩，不如说它表面覆盖的金属质感在极其缓慢地褪去，暴露出一抹令人作呕的潮湿肉感。甚至在门板的木头纹理深处，隐约传来极其微弱、类似心跳般的脉动，细如尘埃落入深井，却足以刺穿他们的鼓膜。

“它在…呼吸？”成默发出一声濒死的呻吟，身体晃了晃，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崩溃。

一股比之前走廊更加浓烈、更加精纯的腐肉甜腥气，如同有生命的毒雾，从门缝、从墙壁、甚至从地板下面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迅速充斥了整个教室。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吮腐烂的内脏。

“不能待在这里！”崔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压下喉咙口涌上的腥甜，“它会吃了我们！就像…就像它让‘王淘’流出的血一样…”

“那…那怎么办？！”李泽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绝望的颤抖，方才见到“王淘”时的狂喜早已被粉碎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愤怒和无力。

教室中央，被崔莫撞碎的“王淘”残骸处，发生了更诡异的变化。地上那滩巨大的、原本新鲜的暗红色血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变暗、凝固，像是被无形的海绵迅速吸干水分。但吸干后的地面并未变得干净，反而留下了一层黏腻湿滑的、仿佛油脂混合着铁锈质感的深褐色污渍。就在这片污渍的中心，一块蓝白色的布片孤零零地躺着——是他们熟悉的校服颜色，上面甚至还能勉强辨认出一个隐约的图案一角。

那个“王淘”似乎不仅是个诱饵，更像是一剂强行注入这扭曲空间的养分。它的毁灭，加速了某种苏醒和消化的过程。

嘎吱——嘎吱——

教室左右两侧堆积的废弃桌椅突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些桌腿椅脚，仿佛生出了细微的根须，正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着教室中央、向着唯一的门口方向蠕动！它们不再仅仅是障碍物，而是化身成饥饿的囚笼，意图压缩他们最后的立足之地。

“找工具！砸开那扇活见鬼的门！”李泽低吼着，目光四处搜寻，最终落在门边一张翻倒的铁质折叠椅上。他扑过去，双手抓起冰冷的椅背，卯足了力气，朝着那扇脉动不休的木门狠狠砸去！

砰！

一声闷响。不是门破，也不是木头碎裂。沉重的折叠椅砸在门上，仿佛砸进了一团强韧无比的胶体。门板表面的木纹荡开一圈肉质的涟漪，深深凹陷下去，甚至清晰地留下了椅背的轮廓。但下一刻，这股巨大的反弹力顺着椅身猛冲回来！李泽只觉得虎口剧震，双臂瞬间失去了知觉，沉重的椅子脱手飞出，“哐啷”一声砸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而门板上那个凹陷的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平复、鼓胀，恢复了原状，只有门把手附近的“肉化”似乎更明显了些。

物理攻击没用！恐惧的冰水瞬间浇灭了李泽反抗的勇气，他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和被震裂的虎口。

“没用…完全没用…”成默呜咽着，声音里满是死寂。

就在这彻底的绝望之中，崔莫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了门把手上。那金属外壳褪去后露出的肉块组织，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暗红色，粘稠的液体似乎要从内部渗出。一个疯狂的、基于之前一系列诡异细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了他的大脑！

“血…”崔莫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摩擦，“它…它在‘渴’…那个假的‘王淘’的血，被它吸干了…它在‘补充’…为了…完成？或者…打开？”他混乱地组织着语言，试图表达那恐怖的直觉，“你们还记得我说过吗？王淘不可能流那么多血还活着…而那血，是…干的！它的皮肤！那个怪物身上的触感…撞上去的时候…是干的！像硬壳！”

成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点微弱的光，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覆盖：“你是说…那个‘王淘’，它的血是假的？！是…画上去的？为了骗我们？”他想起假“王淘”浑身是血的骇人模样。

“不全是假的…”崔莫急促地喘息着，“是‘它’的一部分！用来演戏，但血，可能是引子？或者…它是故意让我撞碎‘它’，故意让血流出来喂给这个空间…”他再次望向那滩已经干涸、只剩下污渍和校服碎片的地面，“现在…它快吃饱了…”

随着崔莫话音落下，那扇门板猛地一震！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沉闷的、源自门内部的结构性震动。中央位置，木板的纹理疯狂扭结、融合，颜色迅速变深，最终鼓起一个碗口大小的、完全由深褐色硬痂覆盖的圆形疙瘩。同时，那个肉质的门把手发生了更剧烈的变化——金属外壳彻底剥落殆尽，一颗湿漉漉、泛着暗红油光的圆球暴露出来。那不是普通的肉球，它的中央部分略微凹陷，凹陷边缘环绕着一圈细微的、如同毛细血管般蠕动的脉络，脉络中央，更有一道竖直的、颜色深沉的裂隙微微颤动着，像是一只闭着的眼！

它真的睁开了！一颗冰冷、诡异、带着非人恶意的巨大眼球，代替了原来的门把手！

教室里残余的微弱磷光落在那颗眼球上，光线似乎也被它吸走了大部分，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滑腻的暗红反光。它微微转动，浑浊的“瞳孔”聚焦，锁定了聚在门口的四个渺小身影。一股无形的压力，伴随着刺鼻至极的腥腐气，重重地压在他们灵魂之上。

桌椅的蠕动和嘎吱声瞬间加剧，带着迫切的贪婪，步步紧逼，将他们活动的空间压缩得更小。

“它…它在看着我们…”白墨的声音像是从最深的冰窖里飘出来，带着彻底的崩溃，“跑不了了…我们都会…”

“闭嘴！”李泽怒吼，但声音里是深重的无力感。他看了一眼那颗恶毒的眼球，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块代表着王淘最后痕迹的蓝白校服碎片，眼中赤红一片，是极致的愤怒和巨大的悲痛。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咬向自己的手指！牙齿穿透皮肤，鲜血瞬间涌出！

“李泽！你干什么！”崔莫惊骇地扑上去想阻止。

“用血！试试！！”李泽一边用力挤压伤口让血流加速，一边死死盯着那颗眼球，脸上是疯狂和决绝的混合体，“它要血！不是吗？！不管是陷阱还是生机，让它看！让它喝！要么放我们出去，要么拉它一起陪葬！”他猛地将流血的手腕朝那颗门把手上的眼球探了过去！

暗红的鲜血滴落在地，有几滴甚至溅到了眼球附近的木门上，瞬间发出“滋滋”的微响，像是滴在滚烫的铁板上。那颗眼球猛地一缩！竖直的瞳孔骤然拉紧，浑浊的晶体深处似乎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亦或是被激怒的光芒？

就在李泽那被鲜血浸染的手腕，距离那颗门把眼球的表层仅有几寸之遥时——

“等等！”崔莫脑中仿佛炸开了一道强光，他猛地想起了进入五楼前，走廊尽头那模糊不清的、被撕掉半截的安全告示牌。那个词，那个被撕掉了一半的词…它似乎…和“血”有关！是警告？！是禁忌？！

“不能给它血！”崔莫一把抓住李泽的手臂，用力将他拽离了门框区域！几乎是同时，那颗门把眼球猛地震颤了一下！它“瞳孔”周围那些蠕动的毛细血管骤然绷紧、凸起，门板中心那个巨大的硬痂疙瘩猛烈震动，发出了令人心悸的低鸣，像是某种愤怒的兽吼。

“为什么？！”李泽狂怒而疑惑地瞪着崔莫，手腕的鲜血滴在崔莫手上，温热粘稠，刺目异常。

崔莫急促地喘息着，目光在门把眼球、李泽滴血的手腕、地上王淘的校服碎片、教室四周越来越近的腐烂桌椅之间疯狂扫视。绝望的寒意如同实质的冰针，穿透每一寸皮肤，直达神经末梢。他们陷入了真正的绝境。

门是唯一的出口，也是活着的陷阱。

眼球渴望鲜血，献祭却可能带来比死亡更恐怖的后果。

同伴绝望崩溃，空间扭曲压缩，时间…似乎也正在缓慢凝固。

“必须…打开它…”崔莫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在悬崖边缘抉择的颤栗，目光缓缓移向那颗蠕动着、散发着最深恶意的门把眼球，以及门板中央那个令人作呕的黑色硬痂。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嘶声道：“但不是给血…而是…找到它想‘看’的东西…” 一个更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初具雏形——既然它是“眼睛”，那么，什么才是钥匙？或者说，什么才是真正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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