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卡尔坐在两人的左侧边的椅子上，他目光落在放在腿上的化妆箱上；被开启的化妆箱里，他正摆弄着他的工具。

　　但耳廊却如同眼睛般，专注的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真不是他有意偷听，他是真怕这俩等会又亲起来了。

　　兄弟，他和化妆箱的命也是命。

　　杰克和奈布齐排坐着，这时冷静下来，倒没了先前的悸动和暧昧的那股劲。

　　一时间，寂静又像雨后的闷燥，漫了出来，在几人之间游走，最后是杰克先开口的：

　　“亲爱的，我们谈谈，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状似随意，却是在观察奈布的神情。

　　“‘里佩尔’什么时候占据你的身体的？”毫无意义的问题。

　　“小先生，你知道的，他一直都在，只是，只在我睡着之后才出来。”

　　奈布撇了他一眼；他确实一直都知道，从那篇报道开始，或者更早一点他就知道了，杰克不完全是杰克。

　　嘿！承认吧，你们灵魂的相似，让你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同寻常，只是对于同类，你总是在回僻。

　　烦死了！奈布想。

　　“监视器，你也知道，是我安的，不过你放任了我的行为。”

　　“还有那天晚上，当然也是我……”

　　奈布连忙捂住了杰克的嘴，他是让杰克把他知道的说出来，但也不是让他什么都说啊，这事说出来很光彩吗？

　　卡尔口罩下的嘴角抽动两下，差点把刷子上的毛拔下来。

　　“我只问你两句话，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在命运安排中相见的第一面，和往后我们相见的每一面，我都在爱你。”

　　“哪怕我卑劣不堪，哪怕我罪大恶极，哪怕，哪怕我是个贯会欺骗的人？”

　　“哪怕你把尼泊尔的弯刀捅进我的心脏，剖开来看，里面除了血肉也仍是你。”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在爱我什么？我这样一个……”

　　一个如此不堪的人。

　　“亲爱的，我说了不止一次，但我愿为你永远重复：我爱你，因为是你。”

　　奈布突然有点泄力，脊背陷入沙发垫里，不知道为什么，但并不疲累。

　　“亲爱的，那你爱我吗？”

　　杰克反问他，青苹果色的眼眸只注视着他，幽森的看不清，奈布被反问的一愣，避开杰克的目光。

　　他沉默着，然后眼睑垂下，任杰克的目光打在侧脸上，他只含糊的说：

　　“我不知道。”

　　他总回避着关于爱的问题，他认不清自己对于爱到底是什么定义，他即做不到像杰克那般直抒于口，也不是麻木的好似铁石般无动于衷。

　　他这人啊，怪的很，搞不懂爱，不想接受爱，又渴望爱？是渴望爱吗？

　　是渴望来自杰克的爱吧。

　　“你会想我吗？”

　　“会。”

　　“会需要我吗？”

　　“……也许吧。”

　　“这就够了，起码，我还能知道，你需要我。”

　　杰克说着轻声的话，音调绻恋着提出的事实与情话没区别。

　　薄情的玫瑰也会生长在铁锈斑斑的弯刀上，像他顽固的爱一样，无可救药的爱。

　　“需要”这个词很多次出现在奈布心中，大多在以前。

　　以前他需要母亲，需要钱，需要命回去看母亲，但现在，他仍然需要母亲，却在母亲下葬后，不太需要钱了。

　　甚至，也不太需要命了，因为钱没处花，命没地活了。

　　现在杰克告诉他，他需要杰克，需要吗？

　　“更是我，我需要你，奈布。是我需要你。”

　　杰克对刚才的话反了悔。

　　那张脸凑近到奈布面前，在天空色的自由中无限放大，他惯会用这张好不完美的脸。

　　奈布看着他，心跳随着他靠近而加快一咚一咚的响在胸腔中。

　　“需要”他也会被需要？

　　奈布垂下眼睫把眸中杰克的映影挡在自由之外，然后闭上眼睛，把杰克驱逐出那片青鸟的天空之下。

　　他站起身来，拉远了和杰克的距离。

　　“不，杰克，你需要的不是……”

　　“叮铃.....！”

　　电话铃声有些刻意的打断了奈布的话，跳跃在这片空间里，是卡尔的座机，有人打来了电话。

　　一时间，电话引人注目的目地达到了，三人都同时看向座机，卡尔走过去接拿起电话来。

　　而奈布则俯视着杰克的眼睛，里面像刚刚好的青苹果，水珠还未擦净，晶莹的点缀的青色，便摆在了白瓷盘，水珠挂在青苹果上，干净都里看不出一点谎话的影子。

　　“奈布，找你的。”

　　卡尔接起电话后，只说了几句话，便扭头叫奈布来接这通电话。

　　电话对面那人带看变声器，卡尔认不出来，但那人却知道并让奈布来接话，想来应该是认识的。

　　卡尔扭头看了一眼奈布，把电话递给他，然后退回了几步。

　　奈布接过电话，与对面那人交流起来，卡尔一扭头，就见杰克直愣愣的盯着奈布的背影看着，眼睫都不曾眨一下。

　　他看了一眼奈布又瞟一眼杰克。

　　爱的波动在心湖上是可以被一颗石子激起的，但没人能像杰克这样，永远荡漾着那只青鸟掠过的波纹。

　　奈布突然间停下了交谈，只倾耳听着对面那人说，然后侧身，看了一眼身后坐在沙发上的杰克，与他视线交汇，却沉默着，不说话。

　　直到秒针走满了几圈，电话那头挂了电话 奈布才缓缓放下电话来。

　　走回那张沙发上坐下，和杰克隔着个半人的空位置，扭头去看杰克，不再进行刚才的问题，只说：

　　“你有麻烦了。”

　　杰克轻笑一声，坐姿慵懒，抬手看着手心的包扎的地方，满不在意模样：

　　“我的麻烦一直都不少的，亲爱的。”

　　奈布扯扯嘴角，缝合线的嘴角连个敷衍的笑也扯不出来，他没什么心情笑，撇了一眼杰克：

　　“晤士泰查到你的手笔了？”

　　“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并不等于零。”

　　杰克轻笑着回奈布，相比于晤士泰能查到他，他更相信是恶意举报。

　　毕竟，要真是晤士泰查上来，就应该给他铐走了，而不是打个电话给这来，还是打给奈布的。

　　“港口那船货，明天你要亲自去验的那船 ，那家伙要搞死你，和晤士泰一起。”

　　奈布扭头和杰克说话，那通电话是杰克的竞争对手打来的打给奈布的。

　　让奈布明天在那艘船上，把杰克搞死，委托金高的吓人，但奈布本来是不准备接的，但他提出另一个“报酬”却极吸引他。

　　他把委托内容完全的告诉了杰克 意思很明显，惜命就别去送死，但杰克又笑了一下,目光从手心移开，转到奈布的眼睛上，那片海色是极迷人的风景。

　　“Honey, you care about me.”

　　奈布啧的一声。

　　杰克又说。

　　“但我会永远追随你的眼睛，直到我永远的死亡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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