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朝阳

1，黎明的曙光

一张邮票，不，应该是一纸调令，东子成了通县西站养路工区的线路工。

“小子，回来啦！这次可以大展宏图了！”这是老师傅们的欢迎词。东子爷爷的老伙计还有一些残留的顽固分子没有离去。当然老工长下面还有一位青年工长刘国强，东三站回来的文化苦比，是给职教科常老师写诗的文化人，常在通勤车上与东子切磋的文艺青年。

“这次回归一定要帮衬老哥一把呀，管理这方面你不是跌过跟头吗？这次你还给我顶上去，不要怕做错，就怕你低头！”

“哥，我知道，在张辛管伙食时，是因为车间转过来的大油款没有记录在收支范围，后来还是炊事员提醒后才明白，总算解了围，让职工在聚餐时攒钱弥补，狼狈透了，您放心，以后不会再让这累事情发生了。”

“德贵说你有对象了，抓紧写申请啊，要是两个人加起来到50岁就嘛利向段上打报告，喜酒可别省了啊？”

“这个自然，就是这房子还没有着落。”

“唉，这个甭着急，咱们开头牛爷，现在两口子还在司机值班室凑过着，段上建房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吗？听说北京车间启动了地震棚改造项目，不知道这淌水能不能碰上什么出来，看着吧？要是去驻勤你能去吗？到时候给个话！”

东子笑了，这次回来行啦，能跑回来，真的是老天爷开恩那！

“东子哥，再也不用跑通勤了，天天到点下班，抬屁股就走，回家吃饭，解放了吧！

“是啊，小球子，宿舍里的伙计们都好吧？我一定抽功夫过去，对了，我原先住的地方，现在谁住着呢？”

小球子眼睛眨了眨道：

“甭想了，回不到你手里了！”

是啊，东子明白，这换出去了的房子，也不是你的产权，还是爷爷的房本，你就是急疯了，那房子也不会再变回来了，那段记忆翻篇了。

“东哥，嫂子在商场啊，那买本上的能不能走走后门呀？”

“你改做饭了呀，应该没问题，到时候我递个话过去，好吧？”

回到了家里，平儿还没有下班，家里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水池上忙碌着，案板上放着洗完了的蔬菜，就等着在案板上处理了。

屋里的桌子椅子没了，大衣柜也消失了，屋里总算是有下脚的地方了。骤然之间就显得宽敞多了。

“妈，保平的铺盖搬进里屋啦？”

“你甭在这戳着了，里屋歇着去吧，保平已经找齐了工业劵了，不知道还够不够，说是明后哪天就去商场买电视去，还有电扇什么的，自行车要买商场没有凤凰飞鸽的，看看市里王府井有没有火炬的，你们屋里还是潮，没个电扇得多闷那！”

老太太一边忙活着，一边叨落 着“你去吧，里屋的西红柿蘸白糖，可能正凉，是在自来水里榨半天了，刚给你拌好，你就进来了！”

东子进了里屋，把衬衫脱了放在了衣帽架上，脱了脚下的皮鞋，换上了拖鞋。转身就坐在了新买的简易沙发上。茶几上放着新到的北京晚报，再去看那一大盘子西红柿，立马端起来狼吞虎咽起来。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平儿这才下班，她也是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进门换衣服。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汗珠儿，一缕碎发粘在了额头，两只手夸张地来回煽着，已经洗白洗透了的半袖白衬衫，都能望得见里面的乾坤，她跑过来，抓起盘子就喝里面剩下的糖水，完了才去换鞋。

“咱们一会就去商场，新到货了，日本松下原装进口，要抓紧，不叫人留着恐怕早就抢没了。”

“嗯嗯，别别，妈在外头那？晚上，晚上！”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去了。

“那么多钱，别丢了，小东，你快出来，跟着点她，把电视机抬回来！”

总算是苦尽甘来，东子搂着激情刚刚褪去的平儿，捏了下平儿那个蒜头鼻子，抬着头，直愣愣地望着顶棚，又想起来在帅府街的那个晚上，想起来西门护城河上的石桥，想起来在西门施工单位的砖垛的下面，相拥而啼的黑夜……都过去了，但又是那么的清晰。

“对了，平儿，问你一个事，我在心里一直嘀咕了很长时间了，你说我们的第一次后，我回单位洗澡时突然发现，那东西怎么被染成了红的，是我的血吗？”

平儿测身躺着，没有睡，根本也睡不着，一晚上了，耕耘了三场，也就仗着两个人年轻，但平儿显得有些懈怠，有些梨花带雨，也有些神不守舍，像是假寐，又象是慵懒，故意不声不响。

“问你那，是不是我有什么毛病呀？那天还挺害怕的！”

“哎哟啊，我的哥，你真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回去问你妈去！”

“唉，唉，你别逗，别，这是这么一回事，早就被普及了，你就不知道看看生理卫生的书啊！”

“对了，什么时候咱们开介绍信去呀？”

“我早就开了，你拿着到你们单位找办公室盖章就行了，你带着户口本和基层单位的介绍信，去开证明，有了单位的证明，就能去民政局了。你什么时候去你们段上啊？还得跟他们软磨硬泡一番那，咱们俩加起来年龄还不够，真麻烦那！”

2，风风雨雨

天刚亮，太阳大概是今天调整了吧，早就躲藏起来了，这天说不定下雨，是不是阴沉着那，这个鬼天气。

东子早早起来，就是为了赶车赶时间，不能等大家都出门了你再跟着吃挂落，要错开了，所以，东子在平儿的开导下上路了，平儿实在脱不开身，她天天忙，休息，甭想，上次休息还是她来大姨妈那几天那，躺了三天，懒洋洋的简直就是一个病秧子，这平儿，就这一个毛病不好，不知道休息，只知道上班，上班，太奇怪了。

“你到那，对人要有耐心，把家里的情况说清楚，妈身体不好，病病殃殃的急着抱外孙子，她已经五十多了，又是家庭妇女，想抱孩子都快疯了，反正咱们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就靠打感情牌，没理由也要找出理由来，强调客观，想尽一切办法把证明开回来，实在不行我再亲自出马，好吧？你是知道的，咱们这不明不白的，就是是说搞对象，要是真的怀上，有了，没有产品合格证，那要再退货可就现大眼啦！”

一溜小跑的东子，七点就到了段上，进了大门，大楼前，机关的全体人员都在院子里举手弯腰地做着早操，看着一帮太太，老爷，少爷，小姐们，也都这么规矩地做着动作，心里暗道：

“都到工区下放劳动多省事，还用这么折腾！”

和一起插队上来的张兆菊正好管计划生育，虽然不是一个村出来的，但从一个公社，同时来的工务段，面子还是有的吧？

恩忖着怎么来圆这个场子，东子定气凝神，搜肠刮肚，结果才拿出来平儿单位的证明，和车间的介绍信递过去，小菊就拉开了抽屉，拿出了印章放在嘴边哈了哈，就盖了上去。

“有事就去办事，没事了的话，你赶紧去物资科那，现在正好有送料车去你们那，搭便车回去赶得上！”

东子一听，收起来了东西，立马就跑了出去。

“嗨，通县的，你把你们车间的报纸文件，还有办事员的快递都带回去，交给车间就行啦，别弄丢了！”

接过了档案袋就赶紧向物资科跑去。

“你小子，真会抓差，再晚一分钟我们就开车了！哎，听说了吗，哥们？又要献血了，这不是要了命了吗？咱们这个小身板，要是能行，谁还跑物资科当什么搬运工那，在现场作业不香吗？哎，你说不献血，献钱总行吧！”

“那机关完了就该我们车间了吧？那也没几天了？我要不献可能不行，哎！”

“你拿着的袋子里就有献血文件，通知上有时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可能就轮到你们通县了，你小子留神吧！”

“这献血真的无害吗？我怎么听说挺要命的那！”

这开了证明的好事情转眼之间就被献血这个破事情把这好心情彻底搅和了。

到了工区晚会时，讨论了半天，职工都不发言，报名，更是一声不吭，于是，就念文件，反复强调段为每一名献血职工奖励多少多少元，车间每一名职工出多少多少元，各个班组也得拿出多少多少钱，加起来都天位数字了，还不去呀？

“那都要结婚的人，是不是就法外开恩了那？”

终于有人替东子把他最关心的问题提出来了。

”要是还没有人积极主动报名的话，咱们再把车间和班组的奖励再往上提一挡看看，只要这任务完不成，那就只能摊派了，大家今天回去和家属商量一下，是愿意掏钱，还是献血，明天再来报名，给大家留一天都时间，够了吧？

”另外，还有一个通知，就是出国劳务的文件，一个车间就限一个名额。咱们这出两个，一个备用，最后再平衡，这也得抓紧报名，明后天吧，大家也得回去和家里商量，这一出去就是一年半，机会难得，机会难得啊，就这些了，没事那就散会。

刘宝平在岗位上，检查组的人过来了，例行的卫生检查，这是一周一次，雷打不动。其实这也是食品安全的一关，卫生不光是地面，柜台和货架，还包括出售的散装的商品，这时，检查组的李组长对酱桶看了起来。

刘宝平立马拿着勺子跑了过去，没有征兆地搅和了一下道:

”昨天进来的，新鲜不？卖的挺快，你看这都销售出去一多半了，效益不错吧？”

“我刚要仔细看看，你这一搅和，我还看什么呀，这大热天的，不能总这么敞开着，进货渠道要把住关，刚才我就看见……”

李组长话还没说完，刘宝平就把话茬挡了回去。

“好，我们知道了，李组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

“李组长，您过来一下看看这腐乳是不是臭了？”

“啊，我看看！”

李组长刚一转身，身后的华子就凑过来问保平。“组长，她发现什么啦？”

保平看了看那边的李组长，就听传来“这臭什么臭，这是正宗的腐乳，都这味！”刘宝平听罢，转过身子，

低声对华子道:

“桶里有白米粒，活的，知道吗？你真他妈是闲的！”

华子仔细看了看桶里，又琢磨组长的话。赶紧拿起了勺子，搅和起来。

当刘宝平陪着蔬菜组的李小花返回去的时候，华子追了过来，举着勺子告诉两位组长道:

“我找到了，不是米粒，是蛆虫，我找到了，就一个！！”

刘宝平的眼睛象刀子般剜向了华子，嘴里轻声地兹出了句“这个婆娘！”

3，水漫金山

跑了一趟王府井，买回来一个台扇，还两个人轮换着骑回来一辆红旗牌自行车。

“真置产业呀，”街坊张婶眼红地奉承着。

天是真的闷，也不下雨，又不刮风，这老天爷总是和下面的老百姓调腰。晚上俩个人才忙活完，那汗水出的就跟水洗的似的，有的时候不得不跑到外屋沾湿了毛巾，拧干了擦身子。

这才几天那，平儿就开始抱怨起来。

“这电扇怎么这么大的风也不顶用啊！”

“是咱们家的房子没有穿堂风的关系，天也太闷了，下点雨就好了！”

平儿一边系着衣服上的扣子，一边用两只小手在胸前来回地扇动着，煽着，煽着，又拿起湿毛巾给东子擦额头的汗。

“才一点呀，怎么才这天啊？你怎么就不困那？”

这也是，才一点，还早着那，离天亮。东子挪着身子，让平儿擦着凉席上的汗水，东子体贴的劝慰着:

“甭忙活了，你一会又出汗了，赶紧躺下，躺下安静一会，也就不感觉热了。”

“唉，我说东哥，你就不知道去找找你们车间那，你看这就一个了，你哼不能让我跑药店买这个东西吧？”

东子赶紧抓起来那东西，揉搓了以后，扔进了废纸娄里，红着脸低声陪着不是。

“ 对不起了，娘子！是我不好，我在段上一着急就把这事给忘了，明天我去小和那，他有不少，他们在施工中用的防水套就是这杜蕾丝，抓一把就够我们用的了！”

“这都几次了，我真怕有了！”

“怕什么，我们有出门证了呀！”

“想什么那，有那玩意管什么用，这计划生育你挡的住吗？现在咱们就这种情况，怎么养一个孩子，追备好了吗？就这房子，孩子和咱们挤在一起吗？”

“是，是，是，我粗心啦，以后学摸着婴儿床一类的，提前备着，好吧？”

幸福来的真快呀！这让东子淬不及防，这不，麻烦又来啦。

下班后的平儿，耷拉着脸，再也没有了平常日子的喜兴了，进屋就躺在了妈妈的铺盖上，满天的愁云，东子正看着晚报，听见门外的动静，没见人进来，就起身迎了出来！

“怎么了，娘子，谁又把白米粒捞出来给检查组查验啦？”

只见东子的乖乖躺在床上，眉头皱的成成了一个疙瘩。

“都怪你，就怪你，这下完了，哼哼！”

“又怎么了，我的姑奶奶，我这次可没干什么怪事呀，怕干扰你的清梦，我晚上都把自己拴床上了，你还能叫我怎样，莫非把我阉割了不成？”

“哎呀，你，你，晚啦，已经有啦！”

生活的脚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