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后排的塑料椅硌得人发慌,朱志鑫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面裂缝。舞台中央,苏新皓正抱着吉他微微颔首,聚光灯把那截露在袖口外的手腕照得发亮。
那里有道浅淡的疤,是上次帮白念安捡掉落的乐谱时,被阶棱蹭的,当时朱志鑫站在旁边,只来得及说句"小心点"。
白念安:"他今天好像没那么急。"
白念安举着荧光棒的手轻轻晃了晃,声音里带着点惊喜。
白念安:"你看那个和弦转换,比上周排练顺多了。"
朱志鑫的视线落在舞台上那双手上。指尖按在三品的力度刚刚好,拨片扫过琴弦的角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没人知道这是苏新皓对着旧练习视频,在琴房反复描摹三天的成果,此刻正借这具熟悉的身体,笨拙又固执地舒展着。身边的朱志鑫安静坐着,膝盖并得很拢,像在模仿某种既定姿态,只有右手食指在膝盖上轻点的频率,和舞台鼓点莫名重合。
吉他突然出了个滞涩的音。朱志鑫的心跟着揪了下,见舞台上的人低头调坐姿,指尖在弦上重找位置时犹豫半秒。那是种生涩的停顿,像不常碰乐器的人,正依赖身体本能勉强支撑。
朱志鑫:"后面好像有点闷。"
身边的朱志鑫侧过身,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刻意放缓的节奏。他抬手揉眉心,手腕线条干净利落,指尖却有不自然的僵硬。那是个不属于这双手的习惯,在陌生躯体上显得笨拙。
朱志鑫抬头,正撞见白念安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她望着台上的苏新皓,眼里藏着点困惑,像要透过他低垂的眼睫,窥见什么没说出口的事。她的目光追着舞台身影,像被无形的线牵着。
白念安:"是吗?我倒觉得还好。"
白念安往舞台偏了偏头,荧光棒的光在她脸上晃出忽明忽暗的光斑。
白念安:"快到间奏了,上次听他说这段改了好几个版本。"
朱志鑫刚要应声,礼堂突然陷入漆黑。尖叫与骚动像潮水涌来,他被身边的人下意识往身后拉。她掌心温热,带着护在身后的力道,指尖擦过胳膊时,能触到那截手腕在微微发颤。
白念安:"你还好吗?不舒服的话,我们现在就走。"
白念安的声音混着嘈杂传来,有点急促。
朱志鑫沉默两秒,轻轻摇头,像做了个轻巧的决定。
朱志鑫:"算了,听完这首歌再走吧。"
话音落时,舞台那边飘来声清亮的吉他拨弦,穿透混乱人声,稳稳落在耳里。
不是刚才的曲子。
第一个音符浮在黑暗里,像片飘落的香樟叶。朱志鑫的脚步猛地顿住——是《香樟》,那首藏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只在白念安生日时哼过两句的旋律,连谱子都没敢给任何人看。
白念安:"这是什么歌?"
白念安的声音带着茫然,手机屏幕亮起。微光里,但眼底又有藏不住的欣喜在跳。
朱志鑫:"没听过。"
朱志鑫答得很快,拉着他胳膊的手却松了些,朱志鑫能觉出那指尖正无意识退走,他不再试图挽留那从不属于他的。
黑暗中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手机灯。朱志鑫望见舞台中央的苏新皓闭着眼,左手在琴颈缓慢移动,指尖落点总比预想偏半分,又被身体本能迅速纠正,像学步的孩子,在熟悉又陌生的路上跌跌撞撞。
间奏突然拐进段明快旋律。带着不管不顾的野劲,尾音却骤然软下来,缠上抹温柔的泛音,像溪水撞在石头上,溅起的水花又轻轻落回水面。
白念安:"他在改调子。"
白念安举着手机往前走两步,屏幕光照亮她惊讶的脸。
白念安:"这个结合......虽然不知道原曲,却很有意思。"
朱志鑫的指尖在口袋里蜷紧。想起昨夜对着镜子练这段间奏,一遍遍想象站在舞台上的样子,可那样的机会,大约再不会有了。听着白念安的话,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别的。
肯定会遗憾吧?毕竟是自己的音乐梦想,但自私的人是会什么都得不到的。
舞台上的歌声突然低下去,像在说悄悄话。朱志鑫看见身边的人微微偏头,手机光落在脸上,映出点复杂神色,目光却不由自主跟着台上身影动,像被牢牢吸住。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黑暗里时,应急灯"啪"地亮起。朱志鑫转身的瞬间,望见舞台上的苏新皓正望着他们,手里的拨片在琴弦上轻轻蹭了下,像句没说出口的话,混在散场人声里,慢慢漫过整个礼堂。
他正要和白念安往出口走,侧门阴影里忽然走出个人影。苏新皓站在那里,吉他已收进琴袋,指尖还沾着点松香,目光落在白念安身上,声音在嘈杂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新皓:"白念安,可以和我出来一下吗?"
TOP:白月光死后重置内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