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的朗读声漫过窗沿时,朱志鑫正盯着练习册上的字迹发呆。
刚发下来的数学周测卷上,最后一道大题旁有行红笔批注:“辅助线思路错了,试试连接AC”。笔尖力道很轻,末尾的句号像个小逗号——这是白念安的笔迹,她总爱把句号写得圆滚滚的,和数学老师那遒劲的批注挤在一起,显得格外显眼。
他的指尖在那行字上轻轻蹭了蹭,突然听见前排传来翻书声。白念安正把物理笔记本往桌肚里塞,露出的扉页上有个小小的涂鸦——是只歪头的小猫,耳朵画成了三角形,和朱志鑫昨天在草稿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白念安:“昨天晚自习,你是不是把练习册落在阶梯教室了?”
白念安转过身,手里捏着块橡皮。
白念安:“我路过时看见你的座位上有本蓝色封皮的,当时苏新皓也在,他说等会儿帮你带回来。”
朱志鑫的笔顿了顿。他的练习册是绿色封皮,苏新皓的才是蓝色——对方总爱用学校统一发的那种硬壳本,而自己向来随便抓本软面抄就写。他抬头时,正看见苏新皓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个蓝色文件夹,晨光在他耳后投下片浅影,走路时书包带晃出的弧度,和自己平时的节奏差了半拍。
苏新皓:“你的练习册。”
苏新皓把文件夹放在朱志鑫桌上,声音里带着点晨跑后的微喘。文件夹侧面露出半截便利贴,上面写着行黑色字迹:“第三页有个计算错误”,笔锋凌厉,是苏新皓独有的风格,可末尾画的那个对勾,却歪歪扭扭的——那是朱志鑫改错题时的习惯,对方从来都是画标准的直角勾。
朱志鑫翻开文件夹,果然在第三页看到个被红笔圈住的数字。他记得这题是昨晚在阶梯教室做的,当时白念安抱着保温杯坐在旁边,水汽模糊了她的眼镜片,她边擦镜片边笑:“你这草稿纸写得比答案还乱,改卷老师看了要头疼。”
朱志鑫:“谢了。”
他把文件夹塞进桌肚,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摸出来一看,是块薄荷糖,糖纸皱巴巴的——苏新皓的口袋里总装着这个,可此刻它却躺在自己的校服口袋里,像颗被错放的棋子。
早自习下课铃刚响,白念安就转过来,手里举着张粉色便签。
白念安:“学生会让填的活动报名表,你想报书法还是摄影?”
便签边缘被裁得歪歪扭扭,是用美工刀划的,毛边里还卡着点纸屑——这是朱志鑫的美工刀才会有的状况,他的刀头钝了半年,每次裁纸都这样,而白念安的美工刀总是锋利的,裁出来的边比尺子还直。
朱志鑫:“摄影吧。”
朱志鑫接过便签,看见背面有行浅浅的铅笔印,是“书法”两个字被擦掉的痕迹,笔尖力度很轻,和自己犹豫时的下笔习惯如出一辙。
他低头填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新皓正往白念安的桌肚里塞什么。对方的动作很快,可朱志鑫还是看清了——是包柠檬味的糖,透明包装上印着大大的“酸”字,白念安总说这糖能提神,而苏新皓最讨厌柠檬味,上次朱志鑫递给他一颗,他捏了半节课都没敢吃。
白念安:“对了。”
白念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笔袋里拿出个钥匙扣。
白念安:“你上次说钥匙串上的星星挂件掉了,我昨天在文具店看到个一样的,给你买了个新的。”
那是个银色的星星挂件,边角打磨得很光滑,和去年白念安送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朱志鑫的指尖刚碰到挂件,就听见苏新皓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对方弯腰捡笔时,朱志鑫看见他钥匙串上的铃铛闪了闪——那颗星星挂件还好好地挂在上面,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桌面投下细碎的银亮。
白念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
白念安:“看来是我记错了,还以为你的掉了呢。”
她把新挂件塞进朱志鑫手里。
白念安:“那这个留着备用吧,你总爱丢三落四的。”
朱志鑫捏着冰凉的挂件,突然发现它比原来的那颗沉了点。他抬头时,正撞见苏新皓把笔帽盖好,指腹在笔杆上无意识地转了圈——那是朱志鑫紧张时的小动作,对方此刻做得流畅又自然,像在演一出早已背熟的戏。
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起,撞在玻璃上发出轻响。朱志鑫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星星挂件,阳光在上面折射出道细小的光斑,落在白念安的练习册上,刚好盖住她刚写的那个圆滚滚的句号。
他忽然抓起笔,在报名表的“摄影”两个字旁边,用力画了个标准的直角勾。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脆,像在这层微妙的平衡里,敲出了一声属于自己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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