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碾过山间碎石路时,白念安的指尖在星轨观测表的“同行人”栏反复打着圈。发绳松了半截滑到肩头,银链随着车身晃动,在朱志鑫的校服袖口扫出细碎的光。那光让他想起重生回来那天,她举着相机在香樟树下拍他,镜头反光里也是这样晃眼的亮。
白念安:“老师说两人一组。”
她仰头看他,眼睛弯成月牙,语气里的熟稔像晒透的棉被。
白念安:“我们肯定要一起的,对吧?”
朱志鑫的指尖在观测表边缘顿了顿。他看着白念安眼里的自己,忽然懂了这具身体的原主总爱在物理错题旁画坐标系的习惯。好像如果不这样做,在她面前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他轻轻“嗯”了一声,把名字填在第一栏。
白念安立刻笑开,笔尖在他名字旁画了个对勾,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飞快瞟了眼前排苏新皓的背影。
苏新皓正对着车窗调试相机,背包上的星星挂件晃啊晃,金属链撞击的轻响像根细针,扎得白念安攥着观测表的手指蜷了蜷。她忽然想起重生前那个暴雨天,苏新皓举着同款相机跑过来,把这挂件塞进她手里,当时只觉得是同学间的好意,没多想,此刻却因为那点“蝴蝶效应”的恐慌,下意识往朱志鑫身边靠了靠,声音软得像浸了水。
白念安:“山里晚上会不会很黑啊?我听说有野猪……”
朱志鑫的指尖在观测表上划了道浅痕。他看着她发白的指节,看着她睫毛上沾着的慌张,心里早有了数。白念安,从来不会无缘无故露怯。她提到“黑”时眼神的闪躲,往前排瞟的那一眼,分明是在找借口,想给那个没说出口的名字留个位置。
他没点破,反而把观测表往她那边推了推,声音清得像午后的风。
朱志鑫:“要不……再找个人?”
白念安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星星,却又飞快暗下去,抬头有些试探地盯着他。
白念安:“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要是不喜欢……”
朱志鑫:“没事。”
朱志鑫打断她,把笔塞进她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蜷着的指节。
朱志鑫:“多个人也热闹,你想找谁?”
他看着她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终于落定,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递这个台阶。不管她心里藏着什么顾虑,不管那个没说出口的名字是谁,他总看不得她为难。就像这具身体的原主,每次她被老师提问卡壳时,总会悄悄把写着答案的草稿纸往她那边推半寸。
白念安捏着笔的手指慢慢松开,声音轻快了半分。
白念安:“那……苏新皓好像没组队,他摄影好,正好帮我们拍星轨?”
朱志鑫的心跳轻轻顿了顿,果然是他。可看着她眼里终于舒展的光,那些翻涌的情绪忽然就淡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朱志鑫:“你去问吧,我没意见。”
白念安如蒙大赦,捏着观测表往前排跑。她在苏新皓座位旁停住,刻意保持着半臂的距离,声音里带着客气的疏离。
白念安:“苏新皓,你组好队了吗?我和朱志鑫想请你一起观测星轨。”
苏新皓的薄荷糖在嘴里停了停。他转头时,目光先落在她手里的观测表上,“朱志鑫”三个字旁边的空位像块磁石,瞬间吸住了他的视线。那些刻意压着的温柔突然绷不住,声音里的暖意几乎要漫出来,和平时对别人的冷淡截然不同。
苏新皓:“好。”
一个字轻得像羽毛,白念安却愣了愣。她捏着观测表的手指动了动,只觉得这语气有点耳熟,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便慌忙把表递过去,指尖在空位旁敲了敲,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白念安:“那……麻烦你了。”
苏新皓的笔尖落在纸上时,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糖味里混着点淡淡的香樟味。这味道让她想起手工课上,他帮她捡掉落的星星挂件时,指尖碰过她手背的温度,心里莫名有点乱,接过签好的观测表就往后排跑,发梢扫过苏新皓的书包带,金属挂件的凉意蹭得脖子发痒。
白念安:“搞定了。”
她把观测表往朱志鑫面前一推,语气尽量平淡,可转头时,却看见前排的苏新皓正对着车窗,手指在相机上按了下,镜头里映着的,是她和朱志鑫靠在一起的影子。
朱志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觉得这具身体的原主或许早就明白。有些在意是藏不住的,哪怕换了身份,只要是对着那个人,总会从语气里、眼神里,悄悄漏出来。
大巴翻过山顶时,阳光突然铺满车厢。白念安靠在椅背上翻星图册,忽然指着猎户座的腰带三星笑。
白念安:“你看这三颗星,离得那么远,却总被人当成一组呢。”
朱志鑫顺着她的指尖望去,看见那三颗星在星图上连成直线,像此刻被一张观测表连在一起的他们。他低头在观测表的角落画了个小小的相机,心里忽然盼着今晚的星轨能长一点。
至少让这微妙的平衡,能在星子的见证下,多留一会儿。
前排传来相机调焦的轻响,后排有同学分享零食的喧闹,而他们三个的名字挤在同一张纸上,像三颗终于找到轨道的星,在渐暗的天色里,悄悄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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