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蝉鸣里的新学期

九月的风卷走了夏末最后一丝黏腻，校门口的香樟树影婆娑，投下斑驳的光斑。高一（3）班的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像刚破壳的雏鸟，撞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祁楠抱着崭新的课本，在座位上坐立难安。分班结果出来那天，她对着名单看了三遍才敢相信——她和席烬竟然分到了同一个班。

“同学，你也是这个班的呀？”旁边传来清脆的女声。祁楠转头，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眼睛弯得像月牙，正冲她笑。

“嗯，我叫祁楠。”

“我叫秦婉瑜！”女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以后就是同桌啦，请多指教！”

祁楠握住她的手，心里的紧张消了大半。秦婉瑜是个自来熟，没一会儿就跟她聊开了，从喜欢的明星说到食堂最好吃的菜，叽叽喳喳的，像只活泼的小麻雀。

正说着，教室后门传来一阵骚动。祁楠下意识地抬头，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席烬走了进来。

他穿着新的校服，背着黑色的双肩包，额前的碎发剪短了些，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到祁楠时，他脚步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朝她的方向点了点头。

祁楠慌忙低下头，脸颊发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秦婉瑜眼尖，捅了捅她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说：“欸，那不是席烬吗？年级第一那个！他好像在看你哎。”

“别瞎说……”祁楠小声反驳，心里却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

席烬的座位在斜前方，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坐在一起。祁楠认得他，是刘时，以前在运动会上见过，跟席烬一样是体育健将，性格开朗，正勾着席烬的脖子说笑，不知道说了什么，席烬无奈地拍开他的手。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肚子微微隆起，脸上带着和蔼的笑，一进门就拱手：“同学们好啊，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卢宥，以后你们叫我老卢就行，或者……叫我陆游也行。”

“陆游？”底下有人小声嘀咕。

卢宥指了指自己的名字，笑着解释：“卢宥，谐音‘陆游’，以前学生都这么叫我，听着亲切。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好相处，你们有啥事儿都能找我，学习上的、生活上的，哪怕是感情问题……”

他话还没说完，教室里就爆发出一阵笑声。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我身高一米七，不算高，但在咱们班应该能排中游；体重嘛，保密，但保证不是最重的。”卢宥拍了拍肚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互相包容，一起进步，争取三年后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他的幽默和坦诚像一阵清风，吹散了新生的拘谨。祁楠也忍不住笑了，觉得这个班主任确实像秦婉瑜说的那样——“一看就很好说话”。

开学第一周是适应期，课程不算太紧张。卢宥为了让大家尽快熟悉，搞了个“破冰活动”，让每个人上台做自我介绍，还要说一个自己的小秘密。

轮到祁楠时，她紧张得腿都在抖。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几十双眼睛，尤其是斜前方席烬投来的目光，她脑子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祁楠，喜欢……喜欢看书，没什么别的特长……秘密是……是我怕打雷。”

底下传来几声善意的笑。卢宥鼓励地看着她：“挺好的，怕打雷很正常，以后打雷的时候，让同桌保护你。”

秦婉瑜在下面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祁楠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下台，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席烬上台时，从容淡定得多。“我叫席烬，”他声音清晰，“喜欢打篮球，秘密是……小时候偷喝爸爸的啤酒，醉得在院子里睡了一下午。”

教室里哄堂大笑。祁楠也忍不住笑了，原来这个看起来永远稳重的少年，也有这么糗的时候。

开学后，祁楠和席烬的互动比补习班时更自然了。他们虽然不是同桌，但座位离得不远，祁楠有不会的题，会直接拿着练习册去找他；席烬带了好吃的，也会顺手分给她和秦婉瑜一份。

刘时是个大大咧咧的男生，很快就发现了席烬对祁楠的“特殊”。有一次席烬给祁楠讲题，讲得格外耐心，连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刘时凑过来打趣：“烬哥，你这待遇不对啊，上次我问你题，你就说‘自己想’。”

席烬没理他，继续给祁楠讲题，耳根却悄悄红了。祁楠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假装看题，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秦婉瑜也看出了端倪，私下里问祁楠：“你跟席烬是不是早就认识啊？我看他对你不一样。”

“就……暑假一起上过补习班。”祁楠含糊地说，脸却红了。

“我看不止吧，”秦婉瑜挤了挤眼睛，“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

祁楠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既紧张又期待，却不敢深想。

周五下午放学，祁楠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哥哥祁晟靠在一辆电动车旁等她。祁晟比她大16岁，今年30岁，已经结婚了，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格外疼爱。

“小楠，这儿呢。”祁晟冲她招手。

“哥，你怎么来了？”祁楠跑过去，惊喜地问。

“你嫂子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让我接你回家吃饭。”祁晟帮她把书包放在车筐里，“开学一周，适应得怎么样？”

“挺好的，班主任和同学都很好。”祁楠坐上后座，搂住哥哥的腰。

“那就好，学习别太累，有啥困难跟哥说。”祁晟发动电动车，“对了，你嫂子说，下次让你带同学回家玩。”

祁楠心里一动，想到了席烬，脸瞬间红了，赶紧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哥，你最近工作忙不忙？”

回到家，嫂子黄沐沐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看到祁楠，她笑着迎上来：“回来啦，快洗手吃饭，糖醋排骨刚出锅。”

饭桌上，祁晟和黄沐沐问起她在学校的情况，祁楠捡了些有趣的事说，说到卢宥的外号和席烬的糗事时，两人都笑了。

“听起来你们班氛围不错，”黄沐沐给她夹了块排骨，“有好朋友吗？”

“有，同桌秦婉瑜，人特别好。”祁楠说。

“那挺好，在学校有个伴儿，爸妈也放心。”祁晟说。

吃完饭，祁楠帮黄沐沐收拾碗筷，黄沐沐拉着她的手说：“小楠，要是在学校遇到喜欢的男生，也别藏着掖着，跟嫂子说说，嫂子帮你参谋参谋。”

祁楠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低下头小声说：“嫂子，我才高一……”

“高一怎么了，青春期嘛，正常的。”黄沐沐笑了，“不过也别影响学习，知道吗？”

“嗯。”祁楠点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乱撞个不停。

回到学校宿舍，祁楠刚放下书包，手机就响了，是席烬发来的消息：“今天数学老师留的最后一道题，你会做吗？不会的话，我给你讲。”

祁楠看着消息，心里暖洋洋的。她回复：“有点懵，你能给我讲讲吗？”

很快，席烬就发来了语音，清晰地讲解着解题步骤，偶尔还会问一句“这里听懂了吗”。祁楠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想象着他说话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秦婉瑜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说：“啧啧，这待遇，果然不一般。”

祁楠嗔怪地推了她一下，心里却甜丝丝的。她知道，这个蝉鸣渐歇的秋天，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她和席烬的故事，在这个崭新的高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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