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窝点深处的记忆

夜色像一块沉重的黑布，压在城郊的荒地上。唐子枡带着刑侦队和特警，包围了那处废弃工厂改造的传销窝点。

“各小组注意，目标建筑共三层，一层是大厅，二三层是宿舍和办公室。根据线报，核心成员在三层，注意控制出入口，不要让任何人跑了。”唐子枡对着对讲机低声下令，手里的强光手电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柱。

梁程祺没有跟进去，而是留在外围的勘查车里，准备随时处理可能出现的物证。她看着唐子枡和队员们的身影消失在工厂大门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工厂里一片死寂，只有队员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一层大厅里堆满了传销组织用来洗脑的“成功学”书籍，墙上贴着歪歪扭扭的标语：“努力三个月，买车又买房”。

“唐哥，没人！”小李在大厅里搜索一圈，压低声音汇报。

唐子枡皱眉，用手电照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扶手上积着薄灰，但有几处明显被擦拭过的痕迹。“上二楼！”

二楼是大通铺，十几张上下铺挤在一起，被子叠得歪歪扭扭，桌上还放着吃剩的泡面桶。看起来像是匆忙撤离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对，”唐子枡的手电停在墙角的一个垃圾桶里，里面有几个沾着血迹的棉球，“他们刚走没多久，可能在三楼！”

三楼的门是锁着的，特警队员一脚踹开，强光手电瞬间扫过整个房间。这一层明显比楼下整洁，像是核心成员的办公区，几张办公桌拼在一起，上面放着电脑和文件。

房间里有三个人，正慌慌张张地往窗户边跑，被队员们一把按住。

“不许动！警察！”

被按住的三个人里，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另外两个是年轻男女，看起来二十出头，眼神里满是惊恐。

“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唐子枡走到西装男面前，亮出警官证。

西装男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开，索性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我……我是路过的，走错地方了……”

“路过？”唐子枡冷笑，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上面写着“会员发展计划”，署名是“李主任”。“这是什么？你就是‘李哥’？”

西装男的脸色瞬间白了，不再说话。

小李在房间里搜查，忽然喊道：“唐哥，这里有个密室！”

唐子枡走过去，只见墙角的一个书架可以移动，后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刚好能容一个人进出。

“谁在里面？”唐子枡用手电往里照，里面一片漆黑，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队员们打开密室的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密室里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马桶，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男人，双手被绑在身后，嘴上贴着胶带，正是他们要找的李明浩！

“李明浩！”唐子枡冲过去，撕掉他嘴上的胶带，解开绳子。

李明浩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脸色惨白，身上有多处淤青，胳膊上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像是被刀划的，已经发炎化脓。

“快叫救护车！”唐子枡喊道。

就在这时，梁程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密室里的情景，眉头皱了起来。她走到李明浩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伤口有感染，需要立刻处理。另外，他的手腕和脚踝有长期捆绑的痕迹，至少被关了一周。”

“一周？”唐子枡愣住了，“也就是说，他上周二就被关在这里了？”

梁程祺点头，目光扫过密室的墙壁，忽然停在一个角落——那里有用指甲刻的歪歪扭扭的字，像是日期，最后一个日期是上周六，旁边画着一个小小的五角星。

五角星？！

唐子枡也看到了，心里猛地一沉。这个标记，和十年前的“星辰标记”案，还有林薇薇的项链吊坠，几乎一模一样！

“梁法医，你看这个！”他指着那个五角星。

梁程祺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又用紫外线灯照了照，没有发现血迹反应，应该是李明浩自己刻的。“是他刻的，和工厂里发现的设计图上的标记一致。”

“他为什么要刻这个？”小李不解，“难道他也知道‘星辰标记’案？”

唐子枡没说话，走到那个西装男面前，把李明浩刻的五角星照片放在他面前：“认识这个标记吗？”

西装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唐子枡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上面盖着一个印章，印章的图案正是一个五角星，“那这个呢？”

西装男的脸色彻底变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说！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和十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唐子枡加重了语气。

西装男被吓得一哆嗦，终于松了口：“我……我只是个小头目，上面还有人！这个标记是组织的象征，说是……说是‘净化’的意思……”

“净化？”

“对，”西装男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组织的老大说，我们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清除那些‘不干净’的人，让世界变得更‘纯净’……十年前的那几个人，就是第一批‘净化’对象……”

唐子枡和梁程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原来“星辰标记”案和这个传销组织有关！他们不仅仅是传销，还在进行有组织的谋杀！

“你们老大是谁？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大家都叫他‘星主’。”西装男摇头，“他很少露面，都是通过网络联系我们。今天早上接到通知，说警察要来了，让我们赶紧撤离，往西边的仓库转移……”

“西边的仓库？”

“对，具体地址我不知道，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

这时，小李从另一个房间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唐哥，找到赵刚的钱包和王莉的手机了！”

唐子枡接过钱包，里面有赵刚的身份证和几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城西旧仓库。

“王莉的手机呢？”

小李打开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发送成功的短信，内容是：“他发现了，我们快跑，去老地方等我。”收件人是赵刚。

“老地方？又是老地方？”唐子枡皱眉，“这个老地方和之前的工厂是不是同一个？”

梁程祺接过手机，查看了通话记录，发现王莉昨天给一个号码打过三次电话，那个号码的归属地是城西，和纸条上的地址一致。“不是同一个，这个‘老地方’应该是指城西旧仓库。”

她又检查了手机里的相册，里面有几张王莉和赵刚的合影，还有几张……王莉和“星主”的合影！

照片里的“星主”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但他的手腕上有一个纹身，正是那个五角星标记！

“这个‘星主’，王莉认识他！”唐子枡看着照片，“赵刚和王莉不是被胁迫的，他们是组织的核心成员！”

李明浩为什么会加入这个组织？又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唐子枡走到李明浩身边，他已经缓过来一些，能说话了。

“李明浩，你为什么会加入这个组织？”

李明浩的眼神里充满了悔恨：“我……我欠了高利贷，他们说加入组织能快速赚钱，还能帮我还债……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后来发现他们在做违法的事，想退出，就被他们关了起来……”

“你刻的五角星是什么意思？”

“是‘星主’让我刻的，”李明浩的声音带着恐惧，“他说我是‘不合格’的成员，要接受‘惩罚’，让我每天刻一个五角星，直到他满意为止……赵刚和王莉是监督我的人，他们知道‘星主’的很多秘密……”

“他们今天早上是不是也往城西仓库转移了？”

李明浩点头：“是的，我听到他们打电话说要去仓库，还提到了……提到了十年前的事，说有个关键证据在仓库里，不能落在警察手里……”

关键证据？唐子枡的心猛地一跳。

“什么证据？”

“我不知道，”李明浩摇头，“他们说得很隐晦，只听到‘医院’、‘记录’什么的……”

医院？记录？唐子枡想起十年前“星辰标记”案的第三名受害者，也就是林薇薇的母亲，生前是一名医生。难道那个关键证据和她有关？

“梁法医，”唐子枡看向梁程祺，“我们必须立刻去城西旧仓库，赶在他们转移证据之前找到它！”

梁程祺点头，目光落在李明浩胳膊上的伤口上：“他的伤口需要处理，让救护车先送他去医院，派两个人看着。我们现在就去仓库！”

夜色更深了，警车的灯光划破黑暗，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唐子枡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那个“星主”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净化”那些人？十年前的案子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林薇薇的死，是不是也和这个组织有关？

梁程祺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拿着那张“星主”的照片，反复看着。忽然，她的目光停在“星主”风衣的纽扣上——那是一颗银色的五角星纽扣，和林薇薇项链上的吊坠，几乎一模一样！

“唐警官，”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这个纽扣。”

唐子枡凑过去看，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纽扣，他在林薇薇的遗物里见过！当时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现在看来，林薇薇很可能也和这个组织有关！

“林薇薇的母亲是‘星辰标记’案的受害者，而林薇薇的项链吊坠和‘星主’的纽扣一样……”唐子枡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一切，都是冲着她们母女来的？”

梁程祺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照片。她忽然想起父亲生前的一个笔记本，里面也提到过一个“星辰计划”，还画着一个类似的五角星标记。当时她年纪小，没在意，现在想来，父亲的死，可能也和这个组织有关！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城西旧仓库越来越近。唐子枡知道，那里不仅有他们要找的证据，还有一个隐藏了十年的真相，和一个疯狂的“星主”。

而这个真相，很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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