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木质旋转门在晨光里转开半圈,带起一阵旧书的气息。许清辞抱着帆布包站在台阶上,看见谢景然已经等在香樟树下。
“这里。”他挥挥手,运动背包往肩上提了提,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浅灰色的运动毛巾,和他昨天递来的保温杯是同个系列。许清辞走过去时,他忽然从包里掏出个透明保鲜盒,里面的蔓越莓饼干码得整整齐齐,边缘烤得微焦。
“我妈四点起来烤的,”他把盒子往她手里塞,指尖碰到她包上的挂坠——是个小巧的铜制药碾子,爷爷去年生日送的,“她说无糖配方,加了茯苓粉,你爷爷肯定觉得靠谱。”
许清辞打开帆布包,拿出个青瓷食盒。盒盖掀开时,山药糕的米香混着桂花蜜的甜气漫出来,切成菱形的糕体上还撒着层白芝麻。“我爷爷凌晨磨的山药粉,”她推过去,“说比饼干好消化。”
谢景然拿起一块咬了口,眼睛亮起来:“比食堂的糕点好吃!”他说话时,嘴角沾了点芝麻,许清辞刚要抬手,又想觉得有点不太好,指尖在半空顿了顿,还是递过去张纸巾——是她书包里常备的竹浆纸,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奶奶说不容易过敏。
两人并肩走进图书馆,脚步声落在水磨石地面上,惊起檐角下的几只麻雀。三楼的自习区靠窗位置空着,正是谢景然昨天特意占的座,窗台上摆着个玻璃瓶,里面插着两枝新鲜的薄荷,叶片上还挂着晨露。
“我早上路过花坛剪的,”他挠挠头,把玻璃瓶往她那边推了推,“闻着清醒,比你那个精油还提神。”许清辞看着薄荷叶上的纹路,忽然想起爷爷药圃里的薄荷田,每年夏天都要割下来晒干,和金银花一起泡成凉茶。
谢景然翻开物理练习册时,忽然“啊”了一声。他从夹页里抽出张纸,是昨晚画的受力分析图,旁边用红笔改着批注,字迹娟秀得像描过的——是许清辞半夜想起他易错的地方,爬起来补的。
“你昨晚还在看题?”他抬头时,睫毛上像沾了晨光,“不是让你别熬夜吗?”许清辞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错题集递过去,最新一页贴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斜面问题解题步骤”,末尾画着个简化的小人,正顺着斜面往下滑,头顶标着个“f”(摩擦力)。
谢景然刚要开口,忽然听见她低低地咳了两声。他立刻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是包独立包装的梨膏糖,包装纸上印着家老字号药铺的名字——许清辞认得,是爷爷常去的那家,柜台上总摆着个铜制的药炉,常年熬着枇杷膏。
“我妈昨天去排队买的,”他把糖往她手里塞,“说比润喉糖管用,纯中药的。”许清辞捏着糖纸,忽然想起姑姑昨晚说的话:“景然妈妈托人问了你爷爷的出诊时间,说想带他来调理调理肠胃。”
她拆开糖纸,梨膏的甜香混着薄荷的凉气漫开时,谢景然忽然指着她的笔记本:“这页的拉丁文是什么意思?”那行印在扉页的校训,许清辞曾查过词典——“Light comes from darkness”,光明源于黑暗。
“就是说……”她刚要解释,忽然被窗外的响动打断。几个低年级学生在香樟树下拍篮球,球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咚咚响,像敲在心上。谢景然起身时,校服后摆扫过桌沿,带倒了她的帆布包,里面的东西滚出来——除了课本,还有个小小的锦袋,装着爷爷配的润肺香囊。
“这是什么?”他捡起锦袋,布料上绣着缠枝莲,和她保温桶外侧的纹样一样。许清辞刚要说话,就见他把锦袋凑近鼻尖闻了闻,忽然笑起来:“有陈皮和麦冬的味道,我妈炖汤时总放。”
许清辞愣住了。爷爷说这些药材的味道很淡,只有懂行的人才闻得出来。谢景然见她发呆,忽然把锦袋塞回她手里,耳尖又红了:“我妈最近在学养生,家里天天飘着药味,闻多了就记住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切进来,落在谢景然的练习册上。许清辞看见他写在页脚的小字,是用铅笔写的“清辞说这里要注意”,后面画着个小小的对勾,像颗刚发芽的种子。她忽然想起昨晚手机屏幕上的篮球模型,指尖在草稿纸上轻轻画了个篮球,旁边添了片小小的茉莉花瓣。
远处的钟楼敲了九下,震得窗玻璃微微发颤。谢景然把最后一块山药糕放进嘴里,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橘子——是那种皮很薄的蜜橘,他剥的时候汁液溅出来,滴在练习册的封面上,晕开个小小的黄渍。
“给你。”他把一瓣橘子递过来,指尖沾着点橘络,“我妈说橘子润肺,比药好吃。”许清辞张嘴接住时,尝到阳光晒透的甜,混着舌尖梨膏糖的凉,像把夏天的钥匙,轻轻打开了藏在药香里的秘密。
窗外的香樟叶在风里沙沙响,远处传来图书馆闭馆的铃声时,谢景然忽然指着她的帆布包:“那个药碾子挂坠……”他顿了顿,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橘子,“能不能借我看看?我想画个同款的钥匙扣。”
许清辞解下挂坠递过去,金属的凉意落在他手心里。谢景然翻来覆去地看着,忽然抬头时,眼里的光比香樟树上的光斑还亮:“竞赛结束后,我们去公园的药圃看看吧?我妈说那里的薄荷开了花,是淡紫色的。”
她低头时,看见自己练习册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涂鸦——一个举着橘子的小人,旁边站着个捧着药碾子的姑娘,两人头顶的天空上,飘着朵茉莉形状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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