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当天的晨光带着点橘子皮的清苦,许清辞站在考场楼下的香樟树下,指尖捏着那瓶磨砂玻璃的精油。瓶盖拧开时,茉莉香混着风里的桂花香漫出来,和谢景然说的一样,确实比爷爷药柜里的薄荷油温和些。
“在这里!”谢景然的声音从树后钻出来,他今天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红绳——是上次去寺庙祈福时,许清辞奶奶给的平安绳,当时他还笑说男生戴红绳太扎眼,此刻却系得整整齐齐。
他手里提着个透明文件袋,拉链上挂着个新做的钥匙扣——铜制的药碾子旁边,焊着个小小的篮球,边缘还特意做了做旧处理,像晒过整个夏天的阳光。“给你的,”他把钥匙扣往她手里塞,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缩了缩手,“昨天磨到半夜,可能有点糙。”
许清辞把钥匙扣挂在帆布包上,和那个橘子挂件并排晃着。“你的准考证……”她刚要提醒,就见谢景然从文件袋里抽出来晃了晃,照片上的少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铅笔削了两头,橡皮是无香型的,草稿纸我叠了四次,比你说的还省地方。”
他说话时,风卷着香樟叶落在他发梢。许清辞忽然想起图书馆那天,他低头闻锦袋时的侧脸,阳光把他的睫毛照得像透明的,连带着陈皮和麦冬的气息都变得柔软。
“进去吧,”谢景然往考场入口指了指,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糖纸在晨光里闪着金箔似的光,“我妈说这个牌子的糖最提神,含着考,思路能飞起来。”糖球滚进她手心时,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像颗小小的太阳。
考场的铃声像被风吹散的药香,慢悠悠地漫过走廊。许清辞坐在靠窗的位置,笔尖落在答题卡上时,忽然闻到袖口飘来的药味——早上喝的中药大概还沾在上面,混着嘴里橘子糖的甜,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中途休息时,她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透气,看见谢景然站在楼下的香樟树下,正对着练习册念念有词。他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边角,像只停在枝头的白鸟,手里还捏着片薄荷叶子,大概是从公园药圃摘的,叶缘卷着点浅紫的花痕。
“这道题的磁场方向……”他看见她时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捂住嘴,快步跑上楼,“算了算了,不说题,你要不要喝水?我带了凉白开,你爷爷肯定没意见。”
他的保温杯里飘出淡淡的药香,许清辞抿了一口,忽然想起姑姑说的长白山野山参。原来有些关心从不需要说破,就像他书包里总备着的润喉糖,就像她笔记本里悄悄画的篮球。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夕阳把考场楼的影子拉得很长。谢景然背着书包跑出来,白衬衫上沾了点墨水渍,像幅没画完的涂鸦。“去药圃吗?”他晃了晃手里的自行车钥匙,车把上着篮子,里面放着个青瓷罐,“我妈炖了雪梨,说庆祝我们考完。”
自行车穿过种满药草的小巷时,许清辞闻到空气里的艾草香。谢景然的白衬衫后背湿。公园的药圃里,淡紫色的薄荷花正开得热闹。谢景然蹲下来摘了片叶子,往她鼻尖凑了凑:“你闻,比图书馆的那两枝香吧?”薄荷的清凉钻进鼻腔时,许清辞忽然笑起来,原来有些约定真的会像植物一样,在时光里悄悄发了芽。
竹篮里的青瓷罐打开时,雪梨的甜混着药香漫出来。谢景然舀了一勺递给她,瓷勺碰到嘴唇时,她看见他手腕上的红绳在夕阳里闪着光。远处的篮球场传来拍球声,像敲在心上的鼓点,和那个举着铅笔的小人、那个顶着橘子的卡通像,一起住进了这个橘子汽水味的夏天。
许你清辞,谢我景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