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空气死寂。即灵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地,双手捂脸,压抑的呜咽夹杂血腥绝望漏出。
每一次颤抖都重重敲在柳羡之和墨白愉心上。两人对视,眼中浓烈心疼之外更添沉重无奈。
墨白愉沉默向前一步,手指无声按上即灵剧烈抽动的肩。
柳羡之矮身半蹲在蜷缩的即灵面前,姿态放低,目光平齐。
与墨白愉沉静决然的目光短暂交汇——今日,须破釜沉舟!
“三弟,”声音清晰穿透呜咽,“看着二哥!”
即灵捂脸的手一颤,指缝松开,露出爬满血丝、空茫痛苦的金眸。
柳羡之直视那双泪血交织的眼,近乎残酷地冷静:
“这些年,你身边有我们。
有人拉你起来,有人守着长睡不醒。”话语顿住,矛头直刺核心:
“那她呢?!”
“十五岁后,身边是谁?冥帝?多阔霍?嗅到‘绝世功法’的秃鹫?或是不良帅袁天罡?!哪一个是善类?!谁教她该做不该做?!”
即灵瞳孔骤缩,身体后缩却被墨白愉稳稳按住。
柳羡之继续剖开:
“家破人亡,独剩一人!魃灵石缠身!疯婆环伺!暗箭毒蛇!这么多年……”声音沉痛,“还未疯掉!未成另一个多阔霍……已是……奇迹!”
此言如淬毒匕首刺入即灵最不敢碰的角落。
“还有,”柳羡之压低声音,“可曾想过……为何多阔霍唤她……都叫‘思玉丹’?”
即灵僵住抬头。
“从未反驳……”柳羡之声带不忍,“…不是认命无所谓。
那是‘惩罚’!她自己,把玉丹换来的命……日日刻在身上!时时刻刻提醒代价!”
即灵猛地抽气,喉中嗬声,身躯剧颤,百年支柱崩塌。
柳羡之难言。
墨白愉声音传来,冷静难掩酸涩:
“所以……漠北最后一战,她心力耗尽甚至同归于尽……非是简单‘求死’!那孩子……是‘倦’了……太倦了……两百年深渊囚笼太沉……欲求解脱……”
俯身在他颤抖耳边:
“即灵,你是浩劫的见证者。”
“而她……”声音微颤穿透呜咽,“是这两百余年漫漫长夜的……亲历者。”
即灵猛然抬头!撞上柳羡之深邃眼瞳,又转向墨白愉锐利眸光!
有什么在混乱眼底碎裂消散!盘踞数百年的阴影似被三字强行驱散!
原来如此!
思绪洪流冲垮堤坝。
阿丹死前的三个月!部族在绝望中燃烧!她才十五岁!亲眼见证家园化焦土!
圣山之上……
即灵身体剧颤!
他终于“看见”:玉丹浴血中毒箭,引爆内力引雪崩只为护身后身影!
娜仁就站在风雪里,眼睁睁看着待她如姐的公主被风雪吞没。
“呃啊——!”一声混合无穷悔恨后怕的嘶吼挤出!
两百年!如何熬过?!
迟来醒悟唯余刺骨寒颤!深知自己暴怒易躁口无遮拦!若刚才真带滔天怒火冲去找那刚从地狱爬出遍体鳞伤的后辈……
“啪——!”
清脆耳光炸响!
掌印瞬间浮现在血泪交织的脸上。
三弟”!柳羡之惊拦。
“为什么?!为什么没去阴山找?!走过多少地方!多少次擦山脚而过!怎么就不上去看看啊!!”
嘶哑如困兽哀鸣。
阴山——圣山!即灵无数次路过仰望,却总被苦痛绝望拖住脚步!那时……那孩子或许就在山巅风雪里守着渺茫生机!
墨白愉手沉稳按肩如巨石。看着被痛悔冲垮清醒的弟弟,眼中锋芒渐敛,沉痛化为力量。
“即灵!”,“抬头!”
肩膀力道一压,即灵下意识抬头。
墨白愉直视他,字字斩钉:
“过去已定!莫让悔恨再吞你!”
“站起来!整理药圃!备针药!吃药!一口别落!”
目光斩断退路:
“记着!”
“你是羽灵部仅存的根!”
“那孩子要回来了!她在这世间的牵系之地——”
紧握他肩的手力量刻骨:
“——就在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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