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通风管比想象的要窄，铁锈颗粒扎进掌心，每次呼吸都带起一股腥气。身后搏斗声渐渐远了，但手腕上的纹路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往前挪了半米，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一块松动的铁板塌陷，整个人跟着往下坠。

消毒水味在下坠瞬间突然转为空气电离后的焦糊味，后颈擦过金属刮擦的刺痛让视线模糊。落地时幽蓝冷光炸开，瞳孔剧烈收缩导致短暂失明。等视线恢复，摔在满地碎玻璃中间。

"膝盖火辣辣地疼。"

低头看见裤子破了个口子，血正顺着小腿往下淌。弯腰捡起半张实验日志，模糊看到“001号变异体”字样，心脏猛地抽紧。抬头盯着墙角保险箱里那排黑色U盘，最上方那个标签在幽蓝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插进主机的瞬间，显示器亮起雪花噪点。画面里躺着一个男人，镜头拉近手腕，金色纹路正在皮肤下游走。和现在感受到的震颤一模一样。

机械音响起：“实验编号001，适配成功。”

手腕纹路同步脉动，鼻腔突然渗出血珠。慌忙抹了一把，继续盯着屏幕。画面开始快速切换，十几个不同年龄的男女躺在类似病床上，他们的手腕都缠着相同的金色纹路。每帧画面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比绑定系统的那天还早三个月。

画外音继续：“疼痛共享原型病毒，跨维度传播载体。目标：建立全网共感网络。”

盯着自己不断出现在不同时间点的画面，喉咙发干。原来不是第一个，而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那些红点不是巧合，每一个疼痛信号背后都有人在操控。

“你终于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让人猛然起身，转身时刀刃已经扬起。女人站在门口，风衣下摆还在滴水。这次没躲，任由刀刃架在脖子上。

“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盯着她，“还是你也尝过那种疼？”

她喉结动了一下：“你手腕上的纹路，是从我这里传过去的。”

刀尖下的皮肤微微起伏，像是藏着什么东西要往外钻。声音比预想的还要哑：“什么意思？”

她伸手按住拿刀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人想起上次在便利店自残时，那种隔着玻璃被窥视的感觉。“系统不是突然找上你的。”她说，“它从我开始，一个接一个，像病毒一样扩散。”

显示器黑屏，跳出新的画面。十几个监控镜头同时闪烁，全是不同年龄的男人女人躺在类似病床上的画面。他们的手腕都缠着相同的金色纹路，而每帧画面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比绑定系统的那天还早三个月。

“你才是第一个。”松开刀柄，后退几步撞上操作台。她点头，眼神平静得可怕：“我也是唯一一个找到出口的。”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很轻，像是有人赤脚走在水里。

“他们来了。”她快速拔下U盘塞过来，“把这个带走，你会需要证据。”

抓住她手腕：“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她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因为你没那么容易死。”

天花板传来重物落地的震颤。她把人推进角落的通风管道，自己转身走向门口。“记住，”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系统能追踪疼痛，但他们能追踪系统。”

门被推开前，她回头看了最后一眼。那眼神一辈子都不会忘。就像看着即将掉下悬崖的人，明明伸不出手，却还在计算哪片云能让他多飘一会儿。

爬进通风管，U盘攥得指节发白。身后传来她和什么人搏斗的声音，还有仪器被砸碎的脆响。黑暗中，粗重的喘息和金属碰撞的回声交织在一起。

通风管震动，灰尘簌簌往下掉，手腕上的纹路越来越烫。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疼痛又要来了。但这一次，会让它成为别人的噩梦。

就在准备继续往前爬时，头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节奏，闭着眼都能数出来。是李哥，前上司。他总喜欢穿着那双皮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泽恩啊，你躲什么躲？”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咱们可是老同事了。”

僵在原地。李哥怎么会在这儿？半年前因病离职，后来听说去国外治疗了。但现在，站头顶，手里握着某种能追踪系统的设备。

“你以为挣脱了牢笼，其实只是培养皿盖子松了片刻。”通风管的震动突然停止，“知道为什么选中你吗？因为是最稳定的接收端。”

接收端？愣住了。一直以为自己是系统的源头，实际上只是个传递者？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试探性地问。

“想要什么？”冷笑一声，“想要建立真正的共感网络。让痛苦不再是个人的事，而是全民的狂欢。”

听着这些话，胃里一阵翻腾。这就是所谓的实验？用痛苦来连接无数陌生人？

“李哥，你怎么会...”开口。

“怎么不会？”打断，“你以为当年那个意外真的是意外？住院时，就在身上种下了第一颗种子。”

眼前一黑，差点从通风管里摔下去。原来一切都有预谋。那个车祸，那些奇怪的检查，甚至包括出院后莫名出现的焦虑症...

“所以你是来抓我的？”咬牙问道。

“不完全是。”说，“也负责清理失败品。”

话音未落，整块通风板突然被掀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拽了下来。手里握着个控制器，手腕上的纹路立刻开始剧烈跳动。

“别挣扎了。”说，“现在是我的实验对象。”

拼命扭动，试图挣脱控制。但力气出奇的大，按在地上。能看到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有身后慢慢逼近的其他人影。

“你们这群疯子！”大吼。

“疯子？”笑了，“等看到真相，就会明白我们有多伟大。”

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李哥在这里，那刚才那个女人呢？为什么会帮？

“她是？”问。

笑容消失了：“那是我们最早的实验体，但她背叛了我们。”

愣住了。那个帮助的女人，竟然是最早期的实验体？

“所以你为什么要帮我？”再问。

“因为是最好的接收端。”说，“而且...比她稳定得多。”

看着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一直以为是在对抗某个神秘组织，实际上只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现在，”举起控制器，“让我们重新开始。”

手腕上的纹路开始剧烈跳动，剧痛席卷全身。但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要记住这一刻，记住这个背叛的人。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盯着他，声音里充满恨意。

李哥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以为有选择？”

就在这时，悄悄动了动脚。藏在鞋底的U盘还在。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他们得逞。

“等着瞧吧。”低声说，眼中燃起怒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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