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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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发光的糖》

(番外:蟒金鳞老七的孙女阿念)

那天的晨雾里,还飘着赌场通宵不散的烟味。

蟒金鳞老七把账本拍在红木桌上时,毒牙刚给阿念梳完辫子。少女的发梢还沾着桂花油的香,粉白色的尾巴尖卷着他的袖口:“爷爷,我的朋友们说外城有种糖,含在嘴里会发光。”

“胡闹。”老七的金戒指敲着账本上的军火数目,第七代刚接手的家族像艘漏风的船,海关的回扣、议员的分成、黑鳞队的药钱……每笔账都得亲自盯着,“让银鳞队的‘烈鳞’陪你去花园玩。”

毒牙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说烈鳞昨天押送军火时被流弹擦伤,肩胛骨掀开块皮肉,此刻正在医疗室咬着木棍取子弹;想说黑鳞队的人都在清点新到的毒品,指尖沾着腐蚀人性的白粉,碰不得少女嫩得像花瓣的皮肤;想说赌场的服务生忙着给总督的侄子倒酒,连端茶的空都没有——整个庄园,能喘气的几乎都在为“生意”奔命,没人真能腾出手看顾这个十三岁的少女。

但老七已经翻开了下一页账:“城西仓库的军火少了三箱,你去核对清楚,中午之前给我回话。”金瞳里的疲惫压过了平日的锐利,第七代的担子压得他三天没合眼。

毒牙弯腰应下时,听见阿念在身后轻轻“哼”了一声。少女的辫子垂在肩头,新系的红丝带蹭过他的手背,带着点不情愿的痒。

走出书房时,他看见烈鳞捂着淌血的胳膊从医疗室出来,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赌场方向传来骰子落地的脆响,银鳞队的对讲机里全是“总督的人又来查账”的急报。

烈鳞刚要往赌场挪,就被毒牙拽住了胳膊:“看好小姐,我去仓库对账。”后颈的暗鳞因为用力而微微发亮,这是毒牙紧张时才有的样子。

烈鳞龇牙咧嘴地应着,目光扫过花园——阿念正蹲在蔷薇丛旁,用树枝扒拉着泥土里的甲虫。粉白色的尾巴卷着块碎镜子,阳光照在镜面上,反射的光斑在她脸上跳来跳去,像极了她总念叨的“会发光的糖”。

“知道了。”烈鳞靠在廊柱上,手里的短刀在阳光下转了个圈,“有我在,谁敢动她一根头发。”

他没说出口的是,昨夜押送军火时,子弹擦着肩胛骨过去,现在整条胳膊都麻得像不属于自己。更没说的是,刚才在医疗室,他听见黑鳞队的人议论:“总督的侄子赵坤带了人,就在庄园外晃悠,说是要找老七‘聊聊’。”

毒牙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时,阿念突然从花丛里站起来,举着那面碎镜子跑到烈鳞面前:“叔叔,你看!像不像?”镜面反射的光斑落在她鼻尖上,粉白色的鳞片被照得透亮,“毒牙叔说外城的糖,比这个亮十倍。”

烈鳞刚要说话,赌场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银鳞队员的喊叫:“总督的人砸场子了!”他心里一紧,这是调虎离山——赵坤在外面晃悠,总督的人却在赌场闹事,分明是想引开庄园的守卫。

“小姐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烈鳞把短刀塞给阿念,刀柄上的防滑纹硌得少女手心发痒。他转身往赌场跑,没看见阿念把镜子塞进围裙口袋,也没看见那扇虚掩的侧门后,正有双眼睛盯着少女的背影。

赵坤靠在巷口的墙根上,嘴里嚼着口香糖。他昨天刚从总督叔叔那里领了任务:“去给蛇家的小丫头找点乐子,让老七知道,谁才是内城的天。”叔叔的雪茄烟圈吐在他脸上,“刚接手的家族就该懂规矩,别以为吞了几批军火就敢翘尾巴。”

红丝带突然晃进巷口时,赵坤的口香糖“啪”地吹了个泡。

阿念正踮着脚数路边的石子,手里攥着烈鳞给的短刀,刀鞘上的蛇纹被她摸得发亮。她要去外城买糖,烈鳞说“等他回来就陪我去”,但她实在等不及了——今天是爷爷接手家族的整一年,她要把会发光的糖当礼物。

“小妹妹,迷路了?”赵坤的声音像裹了蜜,他从口袋里掏出颗糖,玻璃纸在阳光下泛着虹光,“这是外城最亮的糖,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阿念的脚步顿住了。她认得这张脸,上次在总督府的宴会上,这人跟在总督身后,对爷爷的问候视而不见。但那颗糖确实亮得晃眼,比她的碎镜子亮多了。

“真的会发光?”她的尾巴尖卷了卷,短刀在口袋里硌得慌。

烈鳞在赌场放倒第三个闹事的人时,突然听见心里“咯噔”一声。他回头往花园看,空荡荡的蔷薇丛旁,只有那面碎镜子躺在泥土里,反射的光斑孤零零地照在墙上。

“糟了!”他疯了一样往回跑,肩胛骨的伤口裂开,血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在石板路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

仓库里的毒牙刚核完最后一箱军火,对讲机里突然传来烈鳞的嘶吼:“小姐不见了!赵坤那杂碎把她带走了!”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他转身就往外冲,后腰的旧伤疼得他眼前发黑——他终于明白,总督的人砸赌场是假,赵坤诱走小姐才是真。这根本不是立威,是要借着总督的势,往蛇家心上捅刀子。

废弃仓库的铁门被铁链拴着时,阿念的短刀早就被赵坤扔了。

她被按在玻璃堆上,红丝带缠在生锈的铁钩上,像条流着血的蛇。赵坤的笑声混着另外两个男人的哄笑,在空旷的仓库里撞出回声:“老七不是想当第七代家主吗?让他来看看,他的宝贝孙女在总督的侄子面前,是什么德行……”

“放开我,我爷爷会杀了你的!”阿念的指甲抠进对方的胳膊,血珠滴在玻璃碎片上,像她攒在储蓄罐里的银币。

“杀我?”赵坤掐着她的下巴笑,“你爷爷现在连总督的面都见不上,还敢动我?”他从怀里掏出相机,镜头对准少女沾满血的脸,“等把这照片给你爷爷送去,你说他会不会跪下来求我?”

毒牙踹开仓库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阿念的白裙子被撕得稀烂,粉白色的鳞片沾着血和玻璃渣,眼睛里的光像被踩灭的烛火。赵坤正举着相机,闪光灯“咔嚓”一声,照亮了少女脸上的绝望。

“放开她!”毒牙的刀刺穿了赵坤的肩膀,却被对方用手肘撞中后脑,所有的动作在他的视线里变慢了。

“爷爷……”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血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鳞片,也染红了赵坤那张惊愕的脸。

烈鳞赶到时,仓库里只剩下毒牙的嘶吼和相机摔碎的脆响。赵坤带着人跑了,临走时还踹了阿念一脚:“告诉老七,这是总督的意思!”

毒牙抱着阿念的身体,少女的手还保持着握玻璃的姿势,掌心的血和玻璃粘在一起,分不开。烈鳞跪在旁边,肩膀的血和眼泪混在一起,滴在阿念散落在地的红丝带上。

那天下午,蟒金鳞老七站在仓库中央,金瞳里的竖纹像淬了毒的针。地上的血迹还没干,相机的碎片闪着冷光,赵坤的话像魔咒在耳边响:“这是总督的意思……”

他慢慢摘下手指上的金戒指,内侧的“念”字被体温焐得发烫。第七代的第一年,他以为守住了军火,稳住了赌场,就能让家族站稳脚跟。却忘了,在总督眼里,刚接手的蛇家不过是只蝼蚁,他的孙女,连颗会发光的糖都不配拥有。

烈鳞后来疯了。他总在庄园里晃悠,动不动就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毒牙把自己锁在阿念的房间,每天对着满盒糖纸发呆。有次老七进来,看见他正用阿念的梳子,一点点梳理那些粉白色的鳞片——都是从仓库的玻璃堆里捡回来的,沾着洗不掉的血。

“总督会后悔的。”老七的声音很轻,金戒指在掌心转得飞快。

毒牙没抬头,只是把鳞片小心翼翼地放进糖纸里:“小姐说,糖纸包着鳞片,就能一起发光了。”

几天后,蟒金鳞老七独自去了废弃仓库。他在玻璃堆旁蹲下,从怀里掏出颗糖,玻璃纸在阳光下泛着虹光——和当年赵坤手里的那颗一模一样。

糖融化在嘴里时,甜得发腥。他想起阿念举着碎镜子的样子,想起烈鳞淌血的肩膀,想起毒牙发呆的背影。

原来有些债,从赵坤掏出那颗糖的瞬间,就注定要用整个总督府的血来还。而那颗永远没能送到爷爷手里的发光糖,成了第七代家主心上,最亮也最痛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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