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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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

林刺第一次把林月抱在怀里时,外城刚下过一场暴雨,屋檐下的积水里漂着腐烂的菜叶。那年她七岁,怀里的妹妹只有三岁,小脸冻得发紫,攥着她衣角的手指却像铁钳——她们的父母在前一晚的缉毒枪战里没回来,只留下半块没吃完的红薯。

外城的冬天比内城冷三倍,风里裹着铁锈和煤烟的味。林刺带着林月住在废弃的邮筒旁,用破麻袋搭了个窝。白天她去垃圾场捡能换钱的东西,晚上就把妹妹揣进怀里,用体温焐着她冻裂的脚。

“姐,饿。”林月的声音像只小猫,总在半夜响起。

林刺就从怀里摸出块硬得像石头的窝头,自己先嚼软了,再喂给妹妹。她的牙床早就磨出了血泡,却从不让林月看见——这是她当姐姐的规矩:疼要藏着,泪要憋着,天塌下来都得先把妹妹护好。

十五岁那年,她在垃圾场撞见有人交易“白霜”,是总督府的人在往外城散货。她没躲,反而悄悄跟着,把交易地点记在烟盒背面,塞进了缉毒队的举报箱。三天后,那窝毒贩被端了,缉毒队的熊组长亲自找到她,粗粝的手掌拍着她的肩:“小丫头,有种。来队里干不?”

林刺看着窝棚里咳嗽的妹妹,点了头。她需要那份能换粮食的薪水,更需要一把能护住妹妹的枪。

缉毒队的训练比捡垃圾苦十倍。林刺是外城来的,总被内城队员嘲笑“土包子”,她不还嘴,只是把训练量加倍——别人跑十圈,她跑二十圈;别人做二十个引体向上,她做四十个。夜里抱着枪睡在宿舍,梦里都是林月啃窝头的样子。

熊组长总说她“眼里有股狠劲”。这股狠劲让她在第一次任务就立了功:毒贩躲在通风管道里,她跟着钻进去,在黑暗里被划得满身是血,却跟对方拼近身肉搏,直到队友赶到。

“这丫头,像根扎进肉里的刺,拔不掉。”熊组长在队会上笑着说,亲手把“优秀队员”的徽章别在她胸前。

林刺拿到了队里补发的粮食,看着林月喝上热粥,眼里第一次有了笑意。那时她还不知道,这根“刺”迟早要扎进更危险的地方。

成为队长那年,她二十岁。队里新来了个副队长,狼族,是总督远房侄子,总对她阴阳怪气:“外城来的就是不一样,抢功倒是快。”林刺懒得理,她的心思全在查“桔梗泣”的案子上——那批货害了外城三个孩子,包括铁匠家的小儿子。

熊组长把她叫到办公室,递来份密报:“‘桔梗泣’的源头在蛇氏庄园,老七的人在散货。你敢去查吗?”

林刺摸了摸腰间的枪,想起铁匠夫妇哭红的眼:“敢。”

断骨与义肢

行动定在雨夜。林刺带着队里最信得过的三个队员,摸到蛇氏庄园的后门。狼副队说要“殿后”,却在他们潜入后,悄悄给庄园报了信。

枪声在雨里炸开时,林刺正抓住毒贩的手腕。她看见一颗子弹朝熊组长飞去,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子弹没打在熊组长身上,钻进了她的左腿。

剧痛像潮水般涌来,她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比枪声还刺耳。“撤!”她吼着,用枪托砸向围上来的人,直到失血过多晕过去。

再醒来时,腿没了。空荡荡的裤管里,换成了条铁皮义肢,走起来“哐当”响,像在提醒她那场背叛。

熊组长红着眼来看她:“狼副队说你指挥失误,还说你私通蛇家……队里把你除名了。”

林刺没哭,只是摸了摸铁皮义肢:“我早知道他不对劲。”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桔梗泣’的案子,结了吗?”

“老七把责任推给了底下人,没抓到根。”熊组长叹了口气,塞给她个布包,“这是队里兄弟凑的钱,你带着小月……找个安稳地方过吧。”

布包里除了钱,还有枚缉毒队的臂章,是熊组长偷偷留的。林刺把臂章别在胸前,摸着铁皮义肢站起来,“哐当”一声撞在门框上。疼,但她没晃——从垃圾场到缉毒队,她早就习惯了疼。

顶替与野草

狼副队成了新队长那天,林刺正带着林月在界碑旁种野草。外城的土硬得像石头,她用铁皮义肢踩着锄头,一下下刨开地,汗水滴在土里,竟冒出了嫩芽。

“姐,他们说你是叛徒。”林月仰起脸,手里攥着朵小黄花。

林刺擦掉她脸上的泥:“嘴长在别人身上,咱过咱的。”她低头看着刚种下的草,“你看这草,石头压着都能长,咱也能。”

后来,她成了外城人嘴里的“瘸子林刺”,带着妹妹捡垃圾、种土豆,偶尔帮人抓小偷,用铁皮义肢敲晕过三个抢粮的混混。没人知道她曾是缉毒队队长,只知道这瘸腿的姑娘不好惹,护着妹妹时像头母狼。

有天夜里,林月睡着了,林刺坐在窝棚外,摸着那枚缉毒队臂章。铁皮义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想起熊组长的话,想起外城孩子渴望的眼神,突然明白——有些事不是结束,是换了个地方继续。

她把臂章缝进贴身的衣服里,像藏起一根没拔干净的刺。这根刺提醒她:就算被顶替,被污蔑,被截去一条腿,她还是那根从泥里钻出来的刺,要护着身边的人,护着这片土地上,所有想好好活下去的野草。

(续)

番外篇:冻土上的缠斗

那年冬天来得格外早,外城的界碑被冻得发白,风卷着雪沫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林刺拖着铁皮义肢刚从外城的商店回来,脸上泛起阵阵红晕,手里还握着半瓶酒(“锈巷烧”外城锈蚀巷的粗酿烈酒)

转过粮店后巷时,正撞见那场混乱的抢夺。张老头的粮筐翻在雪地里,红薯滚得满地都是,被冻成了硬疙瘩。两个身影正蹲在地上,用冻得通红的手往怀里揣,动作急得像要把整个冬天的口粮都抢光。

男的穿着件单薄的皮夹克,袖口和领口都磨破了,露出的手腕冻得发紫,每哈出一口气,都带着白花花的雾。女的缩在他身侧,身上裹着件比自己大两号的旧棉袄,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双猫一样的眼睛,在雪光里亮得惊人,耳朵上别着根弯铁丝,被风吹得轻轻晃。

“喂,那是张老头给孤儿们留的粮。”林刺的铁皮义肢在冻硬的泥地上磕出重响,雪沫子被震得飞起来。男的猛地回头,眼睛转得飞快,眼里的狠劲像饿极了的狼。

“外城的规矩,谁抢到算谁的!”他把怀里的红薯往女的那边推了推,自己则站起身,故意挺了挺胸膛,皮夹克上的破洞随着动作咧得更大,“瘸子,少管闲事,不然连你那酒都抢了!”

林刺没动,只是慢慢弯腰,从雪地里捡起块冻得硬邦邦的砖头。铁皮义肢陷进雪里,发出“吱呀”的响,像在冰面上拉铁犁。“把红薯放回去,滚。”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却带着股冻透了的冷意。

女的突然拽了拽男的衣角,声音细得像风刮过铁丝:“狗哥,她的手很稳,握着砖头的力道没松过。她的铁皮腿刚才碰在石头上,声音脆得很,是实心铁,砸下来能断骨头。”她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林刺的脚——那只铁皮义肢牢牢扎在雪里,像钉死的桩子。

被叫做“狗哥”的男人啐了口带冰碴的唾沫,突然往前冲了两步,铁环带着风声砸向林刺的肩膀:“老子在雪地里跟五个栽种抢过粗粮,在护院打过架,还怕个瘸子?”

林刺早有准备,身体往侧一偏,同时抬起铁皮义肢,狠狠撞在狗哥的膝盖上。“哐当”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撞铁的钝痛,狗哥踉跄着后退了三步,疼得龇牙咧嘴,却梗着脖子没吭声,反而从地上抓起块冻红薯,又冲了上来。

“狗哥!”女的惊呼一声,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开了手。

接下来的缠斗像场笨拙的雪仗。狗哥仗着年轻力气大,一次次往前扑,拳头砸在林刺的铁皮义肢上,发出“当当”的响;林刺则靠着稳,总能在他扑过来的瞬间躲开,再用铁皮义肢撞他的腿——那是他最容易失衡的地方。

女的急得在旁边转圈,猫瞳里满是焦虑,却不敢上前帮忙,只能一遍遍喊:“狗哥!她的重心在左腿,你往右边扑!”可狗哥早就被怒火冲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去。

最后一下,林刺故意卖了个破绽,等狗哥扑上来时,突然矮身,用肩膀顶住他的肚子,同时铁皮义肢往他脚踝后一勾——狗哥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在雪地里,后脑勺磕在冻硬的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服了吗?”林刺站在他面前,铁皮义肢就抵在他的喉咙前,雪沫子从铁皮的缝隙里掉下来,落在他脸上。

狗哥的脸冻得通红,嘴角破了,渗出血珠,却还是瞪着眼:“不服!老子……老子是没留神!”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女的尖叫着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才松了口气。她抬头看向林刺,猫瞳里瞬间蓄满了泪,却还是梗着脖子,声音带着哭腔:“你别碰他!不然……不然我可不客气!”话刚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小冰晶,“我……我听力好,能帮你找吃的;他打架很厉害,醒了还能帮你干活……我们……我们就讨口饭吃,真的!”

林刺看着雪地里晕过去的狗哥,又看了看女的冻得发紫的鼻尖和挂在睫毛上的泪珠,突然叹了口气。她弯腰,用没受伤的右腿顶住狗哥的腋下,费力地把他架起来——这小子看着瘦,骨头却沉得很。“跟我走。”她的声音依旧冷,却没再提“滚”字。

女的愣了愣,赶紧抹了把脸,跟上时还不忘把散在地上的红薯捡起来,放回张老头的粮筐里。“我叫猫阿彩。”她小跑着跟在林刺身边,声音带着点怯,又有点松了口气的软,“他叫狗哥,虽然凶,但不坏,就是……就是太饿了。”

林刺的铁皮义肢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痕,把两人带回了自己的铁皮房。那是间用废弃铁皮搭的窝棚,里面只有一张破木板床,一个生锈的铁炉,炉子里的火快灭了,却还残留着点温度。

她把狗哥放在木板床上,又从床底下拖出个破麻袋,倒出里面捡来的煤块,往炉子里添了两块。阿彩赶紧蹲过去,用冻得发僵的手拢了拢火,火苗慢慢旺起来,映得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了。她一边拢火,一边偷偷抬眼瞄林刺,见对方没看自己,才敢往狗哥那边挪了挪,用棉袄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

“他后脑勺磕得不轻,得醒醒。”林刺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冻面包,放在炉子边烤着,“你去门口的雪堆里扒扒,有我昨天藏的草药,能醒神。”

阿彩应声跑去,很快就捧着一把冻成冰的草药回来。她把草药放在炉边烤化了,又学着林刺的样子放进破碗里,倒上点融化的雪水,蹲在炉子边守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药碗,像在守护什么珍宝。

面包烤软了,林刺把它掰成三块,递给阿彩一块,自己拿了一块,剩下的那块放在狗哥嘴边。阿彩没有吃面包,只是眼睛一直盯着狗哥,看着他的睫毛动了动,突然松了口气,嘴角偷偷扬起点笑意,耳朵上的铁丝被火光照得发亮,像对真的猫耳。

药煮好了,林刺捏着狗哥的下巴,把药汁一点点灌进去。刚灌了两口,狗哥突然咳嗽起来,眼睛猛地睁开,看见林刺,立刻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她按了回去。

“老实躺着。”林刺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再动,就把你扔回雪地里。”

狗哥瞪着她,过了一会,却没再挣扎。他看着阿彩手里的面包,又看了看炉子里的火,突然低声说:“……谢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却被阿彩听见了,她偷偷笑了笑,把自己手里的面包往他那边推了推。

林刺靠在铁皮墙上,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苗,又看了看床上的狗哥和蹲在炉边的阿彩,突然觉得这铁皮房好像没那么冷了。她想起自己刚丢了腿那会儿,也是这样缩在这间屋里,听着外面的风雪声发抖,只是那时,身边没有任何人。

雪还在下,敲打着铁皮屋顶,发出“簌簌”的响。狗哥的呼吸渐渐平稳,阿彩靠在床边打盹,手里还攥着那根弯铁丝。林刺的铁皮义肢在火光里泛着暖光,她摸了摸怀里藏着的缉毒队臂章,突然觉得,或许这冬天,能比想象中好过一点。

那时的林月,还在内城的特工训练营里咬着牙训练,不知道姐姐在冻土上捡回了两个“麻烦”,更不知道,这两个浑身是刺的人,会在后来的日子里,成为她们最亲的家人。有些相遇,就是在最冷的冬天,带着雪的凉,和火的暖,悄悄埋下了根。

那场雪下了整整三天,等放晴时,外城的界碑都被埋了半截。林刺的铁皮房里,炉火烧得正旺,狗哥趴在木板床上,后脑勺的肿包消了些,却依旧梗着脖子,瞪着屋顶的铁皮缝——那里漏下的光,刚好照在他脸上。

“醒了就起来干活。”林刺把一把生锈的斧头扔在他面前,铁皮义肢在地上磕出轻响,“去劈点柴,不然今晚谁都别想睡暖。”

狗哥猛地坐起来,一脸不服气:“凭什么让我劈柴?要不是你阴我……”

“要不是我把你拖回来,你现在已经冻成冰雕了。”林刺打断他,往炉子里添了块煤,火苗“噼啪”响了声,“要么劈柴,要么滚回雪地里跟别人抢食,选一个。”

阿彩正蹲在炉边缝补狗哥的破夹克,听见这话,赶紧拽了拽他的衣角,猫瞳里还带着点怯:“狗哥,劈柴吧,我帮你扶着木头。”她把缝好的夹克往他面前递了递,袖口上多了片彩色的补丁,针脚比上次齐整多了,“你看,我把你的破洞补好了,像朵花呢。”

狗哥看着那朵歪歪扭扭的“花”,耳根有点红,猛地夺过斧头:“劈就劈!谁怕谁!”他扛着斧头往外走,却在门口顿了顿,回头嘟囔了句,“那补丁丑死了,比界碑旁的野草还歪。”

阿彩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头戳着补丁,嘴角却偷偷扬了起来。林刺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这铁皮房里的烟火气,好像比以前浓了些。

等狗哥劈完柴回来,额头上全是汗,却把劈好的柴码得整整齐齐,比林刺平时码的还规矩。他把斧头往墙角一扔,刚要坐下,就听见林刺说:“张老头的粮筐被冻裂了,去帮他修修。”

“不是,凭什么什么都叫我干?”狗哥梗着脖子,脚却诚实地往门口挪。

“因为你吃了我的东西。”林刺慢悠悠地说,手里正擦着臂章,“吃人的嘴软,懂不懂?”

狗哥没吭声,闷头往外走,却在路过张老头的粮店时,不仅修好了粮筐,还把散落的红薯一个个捡起来,用雪擦干净了才放进去。张老头递给他块烤红薯,他红着脸接了,转手就塞给了跟来的阿彩,自己啃起了冻硬的窝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狗哥还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却总在林刺说“该干活了”时,默默扛起工具;阿彩依旧胆小,却会在林刺的铁义肢卡进泥里时,第一个冲上去帮忙垫石头;林刺话不多,却总在分食物时,把最大的那块悄悄推给他们。

有次去内城边缘的仓库搬过冬的煤,守仓库的老兵认出了林刺的铁义肢,吹着口哨嘲讽:“哟,这不是缉毒队的‘铁腿妹’吗?怎么沦落到抢煤了?”

狗哥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却被林刺按住了手。她看着那老兵,声音平得像结了冰的河:“我们外城人烧煤取暖,总比你们内城人烧‘白霜’害人强。”

老兵的脸一下子白了,嘟囔着缩了回去。回去的路上,狗哥突然说:“以后谁再敢骂你瘸子,我把他的牙敲下来。”他说这话时,一脸洋洋得意,眼神却格外认真。

阿彩在旁边点头,猫瞳亮闪闪的:“我帮你听着,谁要是在背后说坏话,我告诉你。”

林刺没说话,只是把铁义肢往煤堆里扎得更深了些,心里却像被炉火烤过,暖烘烘的。

开春的时候,外城来了群抢粮的混混,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据说以前是个打黑拳的。他一脚踹翻了别人家的粮缸,还扬言说要把林刺的铁义肢拆下来当酒壶。

狗哥当时正在帮阿彩晾草药,听见动静,操起身边的扁担就冲了过去。他没用拳头,只用扁担,三两下就把那壮汉的手下打趴了,最后一扁担架在壮汉的脖子上,眼神狠得像头护崽的狼:“滚!再敢来外城撒野,我卸了你的胳膊!”

壮汉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外城人围过来叫好,有人喊“狗哥威武”,狗哥的脸一下子红了,挠着头往阿彩身后躲,却被阿彩推了出来:“你看,大家都夸你呢。”

那天晚上,林刺破例煮了锅汤,是用狗哥在菜市场淘的野菜。狗哥抱着碗,吃得满嘴流油,突然抬起头,含糊不清地说:“林刺,我服你了。”

林刺正给阿彩夹菜,闻言愣了愣:“服我什么?”

“服你能扛事。”狗哥抹了把嘴,笑呵呵的,“以前觉得抢最痛快,现在才知道,护着人比抢东西带劲。你教我们的,比半块面包值钱多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外城的事,你说了算,我跟阿彩都听你的。”

阿彩用力点头,猫瞳里闪着光:“对!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你让我们打鸭,我们绝不骂鸡!”她说着,夹起块胡萝卜片,往林刺碗里放,“老大,你多吃点。”

林刺看着碗里的胡萝卜片,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咋咋呼呼的人,突然笑了。笑声在铁皮房里荡开,混着狗哥的呼噜声、阿彩的笑声,还有铁义肢偶尔碰到地面的轻响,像支乱糟糟却格外暖的歌。

后来,外城人总说,锈蚀巷有三个怪人:瘸腿的林刺走在中间,左边是铁环断齿的狗哥,看着凶巴巴,却会帮张老头修粮筐;右边是总带着彩线补丁的阿彩,看着怯生生,却能在打架时准确报出对方的破绽。他们仨有时候能把人笑疯——比如狗哥学着阿彩缝补丁,把布缝反了还嘴硬“这叫潮流”;有时候又能把人吓住——比如三人并排站在界碑旁,眼神冷得像冰,连内城的兵都不敢靠近。

没人知道,在那些没外人的夜里,狗哥会偷偷把阿彩缝坏的布藏起来,第二天假装是自己不小心撕破的;阿彩会把最好的草药留着,悄悄塞进林刺的铁义肢里,说“能去锈”;林刺则会把抢来的新棉絮,先给狗哥的破夹克填进去,再给阿彩做双棉鞋,针脚歪歪扭扭,却比内城的绸缎还暖。

有些羁绊,就是这样在柴米油盐里泡着,在打打闹闹里缠着,成了比血缘还亲的存在。就像林刺的铁皮义肢,狗哥的铁环,阿彩的彩线补丁,各有各的棱角,却偏偏能凑在一起,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活出了最热闹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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