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晨雾还未散尽,我已站在帝都城门前。
守城的士兵换上了玄色战甲,那是皇兄的亲卫。他们看到我时眼神闪躲,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颤。副将策马停在我面前,火把燎过的焦痕还留在他脸上,那道疤像是要渗出血来。
"公主..."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太后...已经..."
我盯着他握虎符的手:"她还活着吗?"
他摇头:"尸体在寝宫,已经...烧焦了。"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浓重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街道上狼藉一片,商贩的摊子翻倒在地,孩童哭喊声此起彼伏。路过当年太子带我逛集市的老街,店铺尽数关闭,墙角堆着烧焦的布料残片——那是去年中秋,他特意命人从江南运来的绸缎。
穿过混乱的街道,我径直往皇宫方向去。御花园的牡丹被踩得粉碎,花瓣沾着暗红血渍。太后的寝殿已成断壁残垣,侍女的尸骸散落各处,最熟悉的位置摆着烧变形的凤榻。
副将递来半截发钗:"这是属下从灰烬里找到的..."
我接过发钗,指尖触到上面细密的纹路。那是太后最珍爱的首饰,镶着东瀛进贡的珍珠。视线扫过殿内,突然注意到御案下的暗格,抽出被熏黑的密匣。翻开奏折,手指突然僵住——竟是三年前秋围期间太子与太后往来的密信。
"是她先动的手"四个字刺痛眼帘。
暗处闪过衣角,我猛地抬头,却只看到远去的玄色靴底。转身追去,那人却已消失在废墟深处。
穿过荒草丛生的御花园,我来到尘封的太子旧居。推开吱呀作响的雕花门,墨香混着灰尘扑面而来。书架间蛛网密布,唯有案几中央空出一方干净地带。羊皮卷轴静静躺在那里,火漆印完整,落款是苏月辞的闺阁印。
"承曜亲启"四字清秀隽永,打开后却是写给太后的信:"谢太后助我唤醒良人"。继续往下看:"醒后第一件事便是求见太子,说些体己话..."手指颤抖,墨迹晕开,想起谋士昨夜所说"她才是幕后之人"。
快步走出书房,在长廊尽头撞见素白衣影。苏月辞倚着朱漆柱子,眉心一点朱砂如血,与记忆中太子为我点的朱砂位置完全相同。
"你就是阿舞吧?"她轻声问道,语气像春风拂柳。
我攥紧信笺:"你醒了,第一件事不是查真相,而是找他?"
她叹息:"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的好。"
"虚伪!"我怒斥,"你明知太子..."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我从未想夺你所有"她走近一步,"可他...从不曾忘记那一箭。"
脑海突然闪现雪地里母妃被诬陷的画面,指尖发凉。
"那你呢?你以为你在复仇,可你真的恨过他吗?"
这句话如雷霆炸响,让我瞬间失语。
她转身离去,素色衣袂掠过青砖,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傍晚时分,我独自走在回廊。暮色将影子拉得老长,忽然瞥见石缝中一抹碧色,弯腰拾起竟是半块玉佩。指腹摩挲背面刻字"一生一舞",想起那个雨天他在御花园为我雕刻的场景。
雨滴打在瓦片上,他握着我的手教我磨玉:"以后这就是你的贴身物。"
如今玉佩染血,不知是何时碎裂,又为何遗落在太子宫。
站在宫墙上俯瞰帝都,泪水滑落:"你到底,爱过我吗?"
暗处玄色身影悄然退去,袖中露出一角绣着南昭王徽的衣袖。
[未完待续]我攥着玉佩,指尖发凉。暮色将宫墙染成暗红色,远处传来断续的钟声,像是催人归去。
脚步声轻响,我转身,却见玄衣男子站在不远处。他低着头,帽檐遮住面容,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
"你是谁?"我问。
他不答,只是向前走了两步。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宫墙,无处可逃。
"公主不必害怕。"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我只是来提醒你,有些人的话,不可全信。"
"你是皇兄的人?"
他摇头:"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想想,为何苏月辞会在这时候出现。"
我心头一震。他说得没错。苏月辞醒来不过三日,却已查到太后与太子的密信,还在我追查真相时,恰巧出现在太子旧居。她的一言一行,仿佛都在引导我走向某个方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得已经够多了。"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记住,你看到的真相,未必是全部。"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疑云更重。
夜色渐浓,我独自走在回廊,耳边是风掠过枯枝的沙沙声。忽觉寒意袭人,我裹紧外袍,却触到袖中那枚扳指。
扳指上的血迹已干涸,像一道裂痕,横亘在我与皇兄之间。
我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前方传来说话声。
"殿下,公主已入宫。"
"做得好。"
我屏住呼吸。那声音熟悉又陌生——是皇兄。
我躲在廊柱后,看见他站在一处偏殿门前,身旁站着几个黑衣人。他们低声交谈几句,便匆匆离去。
我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
"皇兄。"
他回头,脸上浮起笑意:"阿舞,你回来了。"
我盯着他:"你一直在监视我?"
他神色不变:"我只是担心你。"
"所以派人在暗处跟着我?告诉我,太后之死,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沉默片刻,道:"你找到她的密信了吧?"
我心头一跳:"你也知道那些信?"
"她是我母后。"他语气平静,"她要做什么,我自然清楚。"
"那你为何不阻止她?"
"阻止她?"他轻笑一声,"阿舞,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她是为了我才动的手?她是为了你。"
我愣住。
"三年前秋围,太子早已察觉你母妃的冤屈。他本可揭发一切,却因你一句话,选择了沉默。"
"什么话?"
"你说,'如果真相会伤害很多人,那我宁愿不知道'。"
我怔在原地。记忆翻涌而来。那年秋围,我确实说过这句话。那时我以为,只要装作不知情,就能保住所有人。
"太后明白太子的心思。她怕你有一天会恨他,更怕你因此恨自己。所以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可她不该……不该用这种方式!"
"她别无选择。"皇兄叹息,"太子太聪明了,聪明到连我都看不透。她必须让他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我后退一步,靠在廊柱上。脑海中闪过苏月辞的那句话:
"你以为你在复仇,可你真的恨过他吗?"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皇兄看着我,眼神复杂:"现在,你还想继续查下去吗?"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背面刻着"一生一舞",是他亲手刻下的。那时他说,这是我们的信物。
我忽然想起那个雨天,他握着我的手教我磨玉,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以后这就是你的贴身物。"他说。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
"我只想知道,他是否……爱过我。"
皇兄没有回答。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我转身离去,身后是皇兄低不可闻的叹息。
夜色深沉,我回到太子旧居,点起烛火。书案上那封信还在,墨迹未干。
"谢太后助我唤醒良人。"
我凝视那字迹,心中第一次生出动摇。
他若不爱我,为何要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去见太后?
他若爱我,为何又要隐瞒真相?
烛火晃动,映出我苍白的脸。
我不知道答案。
但我知道,我必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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