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真相之后，是新的谎言

[正文内容]

我跪坐在地，反复摩挲淑妃遗书。雨还在下，像极了那年他教我磨玉的黄昏。

"你母妃早知危险，"太子蹲下身，轻轻握住我颤抖的手，"却仍为你求来长乐平安四个字。"

我抬头看他，眼泪模糊了视线："可她知道吗？知道她的女儿活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太子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抚上我颈侧。他的手指滚烫，与记忆中那个雨夜不同。

"三年前秋围，我在枫林里看见了真相。"他说，"你母妃被害的证据，全在这里。"他从怀中取出一卷信笺。展开时，墨迹已被岁月晕染，但仍能看清淑妃的字迹："若吾儿生而为女，必令其远离权谋。若有来世，愿为陌上花开，不识帝王家。"

"现在你知道了，"太子将信纸收起，"为何我必须疏远你。"

我想起刚才皇兄说的"一生一护"，突然明白这二十年来，所有人都在演一场戏。而我，不过是他们共同守护的棋子。

远处传来马蹄声。太子起身望向窗外："他们找到这里了。"

我站起身，将虎符放进他掌心："禁军还在你这边？"

他摇头："只剩最后一条路。"

"什么路？"

他握住我的手，体温灼人："带你离开京城，从此浪迹天涯。"

我看着他，想起玉佩上模糊的刻痕。雨还在下，像极了那年他教我磨玉的黄昏。

"好。"我说。

我们走出密室，穿过偏殿。太子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玄色衣摆滴着水。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左肩有道新伤，血迹已经凝固。

"什么时候伤的？"

"今早在南昭王府。"他头也不回，"帝昭衡为了掩护你，被刺客所伤。"

我心头一紧："他现在怎么样？"

太子停下脚步，转身看我："放心，死不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我们躲进廊柱后，只见三名玄衣侍卫匆匆跑过，腰间金线绣的蟒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等脚步声远去，太子才松开手。他的手掌粗糙温暖，与记忆中教我练剑时一样。

"当年在枫林，"我轻声开口，"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

他脚步微顿，烛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发现了太后要对淑妃动手，也发现了苏月辞的真实身份。"

我猛地抓住他胳膊："什么意思？"

"苏月辞不是自愿为你挡箭的。"他声音低沉，"她是太后安插在东宫的眼线，本该在秋围时取你性命。但临阵反悔，才为你挡下致命一击。"

我浑身发冷："所以你这些年……"

"我一直以为你在装傻。"他苦笑，"直到在枫林看到太后密使与苏月辞密会。那时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棋子从来不是你。"

我们走到东宫后门。太子推开暗门时，夜风卷着细雨扑面而来。他摘下外袍披在我身上，带着体温的布料裹住我。

"去江南，"他说，"那里有座小岛，种满了你喜欢的朱砂梅。"

我仰头看他："你会放下权势吗？"

"若权势换不来你的平安，"他低头凝视我，"要它何用？"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墙角窜出。太子将我护在身后，寒光闪过，匕首钉在青石板上。

"公主殿下，"黑影单膝跪地，"属下奉南昭王之命在此等候。马车已在三里亭备好。"

我盯着那枚熟悉的徽章："你是皇兄的人？"

"是。"黑影垂首，"王交代属下务必护送公主安全离京。"

太子脸色骤变："帝昭衡竟敢……"

"他是真心想救我。"我打断他，"否则不会告诉我母妃的真相。"

太子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我拉到怀里。他的怀抱温暖有力，与记忆中那个在雪地里为我挡风的少年重叠。

"这一走，"他低声说，"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有些地方，本来就不值得回头。"

他轻轻一笑，牵起我的手往前走。雨渐渐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走过最后一道宫墙时，我突然瞥见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倒影让我怔住。晨光透过裂隙照在铜镜上，映出一张与淑妃极其相似的脸。连眉心那点朱砂，都如出一辙。

"怎么了？"太子察觉我的异样。

我指着铜镜："你看，我和母妃……"

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快到了。"他加快脚步，语气难得急促，"再往前就是城门。"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没再追问。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太子突然停住。

前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她手持半块玉佩，眼神复杂。

"等你们很久了。"苏月辞轻声说。

[未完待续]苏月辞站在晨雾里，手中玉佩泛着温润光泽。我望着她眉眼间与记忆重叠的轮廓，突然想起那个雨夜。

那时我刚及太子腰间，躲在东宫屏风后偷看。母妃抱着一个襁褓走进来，将婴儿轻轻放在太子膝头。"这是南疆送来的女娃娃，"她说，"眼睛像你。"

太子伸手触碰婴儿脸颊时，我第一次见他露出那样柔软的表情。可那孩子最终被送走了，就像所有流言说的那样——太后不喜庶出公主。

"你以为我为什么总盯着你看？"苏月辞向前一步，"因为你长得太像当年那个孩子了。"

太子猛然将我护在身后："别听她胡说。"

"太子殿下，"苏月辞声音清冷，"你可知淑妃临死前说了什么？她说'让我的女儿活着'。可她不知道，她的女儿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我浑身发冷。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个暴雨倾盆的黄昏，我在御花园看见几个黑衣人抬着一口棺木匆匆走过。棺盖缝隙间露出一截素白手腕，腕上戴着与我生母相同的银镯。

"不可能。"太子声音发颤，"我亲眼看着淑妃..."

"你看到的是具假尸。"苏月辞打断他，"真正难产而亡的是南昭王的侍妾。而真正的淑妃，带着女儿逃出了宫。"

我后退半步，想起铜镜里那张与淑妃相似的脸。从小到大，多少次太子望着我说"你和你母妃真像"，原来不是像，是根本就是。

"所以太后要杀我？"我听见自己声音发抖，"因为我本就不该存在？"

"因为你带走了她最珍视的东西。"苏月辞看向太子，"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你抱着襁褓站在城门外，说要接回你的妹妹。可你不知道，怀里抱着的其实是别人的女儿。"

太子猛地攥住剑柄。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苏月辞却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铃铛。

"听听这个。"她将铃铛抛给我，"当年你母妃逃亡路上用它换过干粮。"

铃铛入手沉重，内壁刻着一行小字：愿吾儿平安喜乐。正是淑妃的字迹。我突然明白为何每次太子说出这四个字时，眼中都藏着痛楚。

"够了。"太子拔出长剑指向苏月辞，"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现在..."

话音戛然而止。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钉在苏月辞脚边。我们同时转头，只见城门方向涌来大批禁军，为首之人玄甲覆面，却能看清腰间垂着的紫玉佩——那是皇兄之物。

"走！"太子拽住我手腕便往巷尾跑。苏月辞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追兵将她团团围住。

"帝昭衡，你果然..."太子咬牙切齿。

"不是他。"苏月辞突然开口，"是太后。她拿到了真正的玉佩。"

我心头一震。那枚一直藏在我贴身衣袋里的玉佩开始发烫，仿佛在回应另一个灵魂的呼唤。太子却突然笑了："正好，该做个了断了。"

他转身面对追兵，抽出长剑挡在我身前。我看着他单薄背影，想起那个教我磨玉的黄昏。雨还在下，像极了那年他为我撑起一片天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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