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悬在舌尖上的真相

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着灰蓝色的天，林晚晚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日历，入职博氏的第120天，屏幕右下角的提醒跳出：博氏集团创始人寿宴邀请函 。她摸出抽屉里的辞职信，纸张边缘已被揉得毛糙，父亲的怀表在掌心泛着冷光，表盖内侧的刻字像道结痂的伤口，触碰时仍有钝痛。

“林特助，博总让您去一趟办公室。”小陈站在隔板外，眼神里带着担忧，“您要不要先补个妆？眼睛有点肿。”她这才想起凌晨在父亲墓碑前哭到天亮，眼下的遮瑕膏早已斑驳。电梯上升时，她数着楼层按键上的划痕，想起父亲坠楼那天，她也是这样数着急救室门口的红灯。

博承州的办公室飘着咖啡香，男人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口别着她送的袖扣——那是用父亲生前做的木工小物件改制的。“爷爷的寿宴，你陪我出席。”他推过来的邀请函烫金字体刺得人眼睛发疼，“他最近总念叨你。”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林晚晚想起老宅书房里的保险柜，想起博老爷子握着她的手说：“晚晚，承州这孩子，其实......”话没说完就被李薇打断。她捏紧邀请函边缘，指甲嵌进纸里：“抱歉，博总，我手头有项目走不开。”

博承州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这是他烦躁时的习惯：“林晚晚，你还要躲着我到什么时候？”他忽然起身，西装裤蹭过办公桌边缘，“那天在殡仪馆，你听见李薇的话了，对不对？”

怀表在胸口震动，林晚晚想起李薇说“你父亲那病”时的诡异笑容。父亲的验尸报告显示他死于多器官衰竭，可生前从未提及任何基础疾病。她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书架，博承州与李薇的订婚照从相框里滑出，男人的笑容公式化得可怕，像极了父亲坠楼当天新闻里的他。

“我只是个打工的，”她弯腰捡起照片，指尖抚过李薇无名指上的钻戒，“博总还是多陪陪未婚妻吧。”话未落，博承州突然按住她的手，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却让她想起停尸间里父亲冰冷的指尖。

“林晚晚，”他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当年你父亲来找我，说要揭发博氏高管贪污慈善款......”话音戛然而止，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薇抱着文件走进来，高跟鞋声像锋利的刀划在大理石地面。

“晚晚也在呀，”她亲昵地挽住博承州的胳膊，“爷爷说寿宴要办中西合璧，你帮我看看这份菜单？”林晚晚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正是父亲坠楼后第二天，博承州送给她的“安慰礼”。

“李总监说笑了，”她后退两步，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深褐色液体在纯白地毯上蜿蜒成河，像极了灵堂里父亲的骨灰，“我哪有资格参与博家的大事。”转身时，她听见李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听说你父亲的骨灰撒进黄浦江了？水葬挺环保的，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底下，会不会孤单？”

暴雨在午后达到顶峰，林晚晚躲在消防通道里发抖。手机里存着昨天警察发来的消息：我们在李薇舅舅的保险柜里发现了三唑仑注射液，但他有不在场证明...... 她摸出父亲的记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父亲用铅笔写的“博先生”三个字被水晕开，像团模糊的泪痕。

下班时，博承州的车堵在写字楼门口。男人撑着伞站在雨里，西装裤腿溅满泥点，却固执地不肯上车：“我送你回家。”林晚晚看着他发梢滴落的雨水，想起四年前的雨夜，他也是这样站在宿舍楼下，说“林晚晚，做我女朋友”。

“不用了，”她拉紧风衣领口，“我想走走。”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脚边积成小水洼，她听见博承州在身后说：“寿宴那天，会有博氏高层全部到场，或许......你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午夜的出租屋漏雨，林晚晚用父亲的旧工具箱接水。墙面渗出的水痕像极了殡仪馆的大理石地面，她摸出藏在地板下的U盘，里面是修复后的监控录像——父亲被架上天台时，博承州的车停在写字楼地下车库，副驾驶坐着李薇。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博老爷子的私人号码。老人的声音虚弱却清晰：“晚晚，爷爷知道你怨承州，可有些事，他也是身不由己......当年你父亲来找博家借钱治病，是我让人......”咳嗽声打断了话语，林晚晚听见李薇在旁边说：“爷爷，您别乱说话，小心血压！”

怀表掉在地上，林晚晚却没力气去捡。原来父亲不是为了找工作，而是为了给她凑手术费；原来博承州早就知道她是“扫大街老头”的女儿；原来那场“意外”，从一开始就是博家的阴谋。她颤抖着拨通博承州的电话，却在接通的瞬间挂断，短信框里写着：博少，祝你和李总监百年好合，寿宴我就不去了，免得碍眼。

凌晨三点，她坐在窗台边，看雨水冲刷着城市的霓虹。博氏大厦的LED屏循环播放着寿宴广告，博承州与李薇的合影占据整个幕墙，男人的眼神温柔，与白天办公室里的阴郁判若两人。林晚晚摸出父亲的木工刀，在掌心刻下一道浅痕——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雨停时，她将辞职信塞进博承州的信箱，附上父亲的怀表。表盖里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博承州，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现在，该结束了。 转身时，她听见信箱“咔嗒”轻响，像某段关系彻底画上句号的声音。

博氏老宅的方向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林晚晚没有回头。她知道，有些真相或许永远不会大白，但至少，她选择了不再沉默。父亲的记账本里夹着片干枯的茉莉花瓣，那是他生前最后一次给她送伞时塞在她包里的。此刻花瓣被雨水泡得发胀，却依然散发着微弱的香——就像她心里的光，哪怕被黑暗笼罩，也从未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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