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魔法部的审判室依旧阴冷。

卡米莉娅再次站在被告席上，四周是高高在上的审判官席位，半圆形的阶梯状座位将她包围。

灯光从头顶投射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清晰的阴影，而影子被拉得很长，孤零零地钉在中央。

审判席中央的位置，一个人影微微动了一下。

她有着一张严肃的方脸，灰褐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表肃穆又严厉。

阿米莉亚·博恩斯。

她的声音响起，瞬间填满了整个审判室的每一寸空间：“肃静。”

最后的，细微的声响也消失了，绝对的寂静降临。

“现在开庭。”

在博恩斯的示意下，书记官走到台前，开始宣读：“卡米莉娅·莫瑞甘·沙菲克，于1993年12月27日，在非魔法区域诺丁汉郡科林斯街，使用多个魔咒。此行为违反《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第三款以及《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第十三条……”

无聊的条文像嗡嗡的苍蝇。

卡米莉娅的目光在被告席粗糙的木面上游移，最终落定在几道深浅不一的指甲划痕上——不知是哪个绝望的倒霉蛋留下的最后印记。

“被告卡米莉娅·莫瑞甘·沙菲克，”博恩斯问，“对于书记官宣读的指控依据，你是否确认其真实性？是否承认，你本人，于上述时间、地点，使用了魔法？”

“我确认监测报告的真实性。”卡米莉娅如实说，“我承认，于1993年12月27日下午，在诺丁汉郡科林斯街使用了魔法。”

“你为什么在那里使用魔法？”博恩斯女士严厉地看着她。

卡米莉娅沉默了一瞬。

魔法部已经决定抹去她在小矮星彼得事件中的存在，还要她在这里说为什么使用魔法，会不会显得可笑？

他们会相信吗？还是说，她说出这些会从轻发落？

“因为我无聊？”她试探着回答。

审判席上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但博恩斯女士的表情丝毫未变。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沙菲克小姐，这里是威森加摩，不是你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地方。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使用魔法？”

卡米莉娅叹了口气，将所有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至于为什么她能看见房子这个关键问题，她直接推到了阿克赖特身上，说是他在她很小的时候告诉她的。

后面任何关于这个的问题她都回答不知道，反正阿克赖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审判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博恩斯女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

最终，她轻轻点头，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你为什么要参与这些？”她问，“为什么明知道危险，还要介入？”

卡米莉娅想了很久，最终这么说：“因为良心难安。”

这其实是对哈利和西里斯说的话，毕竟小矮星确实是因为她逃跑的。

但这些审判官显然误会了，他们认为她是因为父亲的罪行才这样做。

因为愧疚，所以想要赎罪。

“所以，你告诉了傲罗们这个关键的情报，并且按照计划一个三年级学生，去面对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食死徒？”

“是的。”

“鲁莽，”旁边一位男士忍不住评价，“典型的格兰芬多作风。”

这句话又引起了几声轻笑，连博恩斯的嘴角都微微抽动，但气氛很快又凝重起来。

“具体使用了哪些咒语？”博恩斯女士继续提问。

这是能说的吗？

她可是还用了两发阿瓦达，虽然没起到效果，但说出来肯定铁窗泪。

“铁甲咒、粉碎咒、变形咒……还有幻影移形……”卡米莉娅只说了能往外说的。

几位审判官的表情各异，有的皱眉，有的交换眼神，还有的低头记录。

博恩斯女士一直注视着她，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她完全看穿了。

过了许久，久到卡米莉娅以为自己出现时间暂停了的幻觉，博恩斯女士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参与这些可能会死吗？”

“知道。”

周围又响起细细密密的议论声。

“我必须说，沙菲克小姐，你的天赋和勇气令人印象深刻。”博恩斯由衷夸赞，“很少有巫师能在你这个年纪做到这些。”

卡米莉娅没有回应，心脏因为这些赞赏有些拧巴。

接下来的辩论冗长而枯燥。

有人质疑证词可信度，有人认为未成年巫师在危险情况下使用魔法情有可原，还有人坚持条例必须严格执行。

她站在被告席上，听着他们争论她的命运，却感觉像在听一场与她无关的会议。

最终，博恩斯女士敲了敲法槌，宣布休庭商议。

十分钟后，他们回来了。

“经威森加摩审议，卡米莉娅·莫瑞甘·沙菲克违反《未成年巫师合理限制魔咒使用条例》罪名成立，其知法犯法情节恶劣。”博恩斯女士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判决如下：予以严厉警告，魔杖暂不没收，但需接受魔法部定期检查。”

“判决即日生效。”博恩斯女士宣布，“庭审结束。”

审判官们陆续起身离开，没有人多看卡米莉娅一眼。

她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件事解决完了。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

“沙菲克小姐。”博恩斯女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卡米莉娅回头，发现她仍坐在审判席上，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请跟我来。”

她愣了一下，但很快点头跟上。

博恩斯女士带她穿过审判室侧门，沿着一条狭窄的走廊前行。

走廊尽头是一间小型会议室，推开门时，里面已经站着几个人——邓布利多、斯克林杰，还有几位她不认识的巫师，他们胸前都佩戴着威森加摩的徽章。

房间中央的桌上，放着一个酒红色的天鹅绒盒子。

博恩斯女士走到桌前，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金绿色的勋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

“沙菲克小姐。”博恩斯女士的声音比在审判席上柔和了许多，“经威森加摩秘密审议，鉴于你在小矮星彼得事件中的贡献，决定授予你梅林一级勋章。”

卡米莉娅抬头看她：“但刚刚的审判……”

“那是审判，”博恩斯平静地说，“而这是荣誉。”

“魔法部需要维持秩序，需要让民众相信傲罗的力量，”她的目光坚定而公正，“所以我们无法公开承认你的贡献。但这不意味着你的牺牲和勇气可以被抹杀。”

她拿起勋章，郑重地递给卡米莉娅：“一码归一码，沙菲克小姐。这是你应得的。”

卡米莉娅接过勋章，看向一旁的邓布利多，老人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依旧温和。

他没有说话，但轻轻点了点头。

斯克林杰的表情冷硬，可他也没有反对，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勋章不会公开授予。”博恩斯女士补充道，“但你的名字会记录在梅林爵士团的档案中，未来若有需要，威森加摩会为你作证。”

“而我也相信，你会有不止一枚梅林勋章。”她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罕见的赞许。

这是卡米莉娅第二次感受魔法部的公正，上一次阿克赖特的死亡也是如此，只是这次来的更加震撼人心。

“谢谢。”她将勋章收进口袋，目送着这些人离开会议室。

最终房间里只剩下邓布利多和她。

“教授。”她眯起眼睛，“您不是说魔法部不会因为这个找我麻烦吗？”

“只是……嗯，必要的流程而已，”邓布利多罕见地有些支吾，目光飘向别处，“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原先卡米莉娅还没觉得这事有什么蹊跷，但邓布利多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是啊，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她抱起胳膊，踮起脚尖往邓布利多面前凑，“就是把我吓得不轻，连去阿兹卡班蹲几年都想好了……”

“哈哈。”邓布利多发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声，“看来你不喜欢我的反转式惊喜。”

果然是你搞得鬼……卡米莉娅太阳穴突突跳，摸了摸兜里的勋章才好受点：“我真的是您最信任的人吗？”

怎么把她当食死徒整？

“一直都是，”邓布利多慈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停在这里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想了想也确实有事要和邓布利多说，这件事也只有和他说没有什么负担了。

“教授，我要转学。”她学着他的样子背起手，走到洒满阳光的窗边。

“转学？”邓布利多眉毛皱了皱，“去哪个学校？布斯巴顿？”

“德姆斯特朗，”卡米莉娅摸了摸玉坠，“那是我母亲的母校，我想去看看。”

“决定好了？”

“是。”

邓布利多摘下半月形眼镜，用绣着星星的袖口慢慢擦拭，低头的样子让人看不清表情，辨不出情绪。

“我会帮你安排。”老人终于叹了口气，镜片后的蓝眼睛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岁，“但你想好和哈利他们怎么说了吗？”

说实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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