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宗的议事殿里,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投在黑石墙上,像幅张牙舞爪的水墨画。林糯糯坐在玄影特意为她垫高的软垫上,新做的流云纹锦裙扫过冰凉的地面,裙摆上绣着的银线三叶草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 这是玄影寻了东海鲛绡,请魔界最好的绣娘赶制的,比去年的公主裙长出半尺,正好遮住她脚踝上新缀的珍珠链。
“尊主,” 左侧首位的墨长老清了清嗓子,枯瘦的手指捻着胡须,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玄影身旁晃腿的小团子,“正道那边传来消息,说三界枢纽异动与我宗有关。”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张传讯符,符纸上的金光闪闪烁烁,“清玄子老道在符里骂了足足半个时辰,说您故意搅乱乾坤。”
林糯糯正把秋秋搁在膝盖上荡秋千,闻言突然举手:“是不是上次我们去修的那个发光石头?” 她指尖戳了戳玄影的袍角,“就是你说‘再坏就把流云宗的钟拆下来顶罪’的那个。”
满殿长老顿时屏住呼吸。谁都知道玄影最忌讳旁人插手三界事务,当年为了枢纽稳定,他甚至闭关百年炼化魔气,此刻被个五岁娃娃当众戳破,怕是要动怒。
可玄影只是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语气平淡:“不许胡说。” 指尖划过她发间的玉簪 —— 那是用枢纽核心碎玉打磨的,清润的光泽里还缠着丝他的魔气,“那是修补,不是捣乱。”
右侧的蝠长老赶紧打圆场:“少主童言无忌。只是……” 他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道,“枢纽异动前,确实有弟子见尊主带少主出过远门。”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您老要是真动手了,好歹给底下人透个底,免得正道打上门来咱们还蒙在鼓里。
秋秋突然从林糯糯膝头跃起,吐出银丝缠住蝠长老的胡须。这灵蛊跟着玄影多年,最懂主人心思,此刻摆明了是替糯糯 “威慑” 多嘴的长老。林糯糯立刻拍手:“秋秋说你长得像上次偷**莓干的蝙蝠精!”
玄影没理会闹哄哄的一人一蚕,从袖中取出块半透明的晶石。石心萦绕着淡淡的虹光,正是修复后的枢纽核心碎片。“三日前已稳固。” 他指尖抚过晶石表面,“清玄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
长老们凑近一看,只见晶石里沉着片三叶草,叶片上还沾着点草莓渍 —— 分明是林糯糯当时非要塞进去的 “封印物”。墨长老突然想起三日前玄影带小团子回来时,袍角沾着的虹光粉末,当时还以为是去捣了流云宗的药田。
“那……” 右侧的骨长老刚要开口,就被玄影冷冷扫了眼。这老魔修活了千年,最是多疑,当年总怀疑玄影想独占枢纽控制权,此刻想必是想问 “是不是您故意弄出动静试探各方反应”。
“修补时掉了块碎片。” 玄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补充,“被流云宗的小弟子捡去当宝贝,清玄子以为是我宗故意留的陷阱。” 他说着从林糯糯兜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就是你说‘比云岫叔叔的糖甜’的那个。”
林糯糯含着糖含糊不清道:“我还给了那个小弟子半块!他说要回去给他师父泡水喝!”
满殿寂静。长老们面面相觑,终于明白正道为何炸锅 —— 清玄子要是知道自己宝贝徒弟用枢纽碎片泡了草莓糖茶,怕是要提着剑来玄阴宗拼命。
玄影将晶石收回袖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下去,闭门谢客三日。” 他看了眼窗外渐沉的暮色,“等清玄子发现他徒弟把碎片当弹珠玩,自然会来赔罪。”
墨长老赶紧应下,心里却暗自咋舌:尊主这招借刀杀人够狠,既撇清了关系,还能让正道自己闹笑话。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林糯糯抱着秋秋爬下软垫,小跑到殿中央张开双臂:“我有个好主意!”
她踮脚举起玄影刚给她的桂花糕:“我们把这个送给清玄子爷爷,告诉他枢纽修好了,请他来吃草莓宴!” 秋秋配合地吐出银丝,在她头顶织了个亮晶晶的花环,活像个小仙子。
玄影望着她被糖霜沾得亮晶晶的嘴角,突然觉得这满殿的尔虞我诈都不如块桂花糕实在。他起身牵起她的手,黑袍扫过地面时带起阵暖风:“散会。”
长老们看着主位上留下的半碟糕点,还有沾在黑石桌案上的银丝,突然觉得这三界枢纽的风波,怕是要被个五岁娃娃和只金蚕彻底搅成场闹剧。墨长老摸着被秋秋缠过的胡须,忍不住笑出声:“尊主这步棋,高啊。”
殿外,林糯糯正缠着玄影要去摘草莓:“要最大最红的那种,给清玄子爷爷当赔罪礼!” 玄影低头看她裙摆上的银线三叶草,在暮色里闪着温柔的光,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清玄子来赔罪,明日带着这小麻烦精去流云宗串门,倒也有趣。
秋秋蹲在玄影肩头,吐出银丝卷走片飘落的桃花瓣,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草莓宴做准备。远处的钟声响了七下,是玄阴宗的晚课时间,只是今日的钟声里,似乎混着点桂花糕的甜香,还有孩童清脆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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