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沅神主惜卿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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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骗子

沈祁渊闭了闭眼,喉间滚动几下。再睁眼时,眸底有狠戾的光,也有豁出去的决然。他抬手指向几名长老,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道:“你、你,还有你,随我去树山村探查。” 指节又往另一侧点了点,“你们几个,在镇外三里设阵,一旦有异动,立刻支援—— 听明白了?” 每一个字都像咬碎了咽下去,混着血海深仇,要把场子镇得死死的。

裴堰钦猛地站起身,眉头拧成了个死结,额上青筋微微凸起,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担忧:“尊主,此事断断不可如此草率!红狼楼那群人狡猾得很,明显有机会杀了我们那两名弟子,却故意放他们回来,其中必定有诈,恐怕是设下了天罗地网般的阴谋。我们就这么贸贸然前往,岂不是羊入虎口,正中他们下怀?”

沈祁渊神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目光里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本尊知道这是陷阱,可我们别无选择。不进,任由他们暗中算计,愁潭陌栾迟早会被他们一点点蚕食,直至彻底覆灭;进了,虽九死一生,但或许还能拼出一线生机,为宗门寻得一条活路。”

裴堰钦心急如焚,向前跨了一步,挺直脊背,眼中满是坚定:“既然如此,那卿穆也要去!”

沈祁渊再次摇头,走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裴堰钦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带着关怀:“你就守在宗内,帮本尊管好那群弟子。他们年轻气盛,容易冲动,少不了你坐镇。你可别意气用事,这宗内的安稳,还得靠你。” 说着,他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我要是这次没回来…… 你就帮我料理好身后之事,还有愁潭陌栾未来的走向,务必护好这一方基业。” 这次,他没用“本尊”自称,话语里的疲惫与信任,好似一下子把两人拉回了年少时。

裴堰钦望着眼前的沈祁渊,恍惚间,少年时那个意气风发的沈祁渊的身影,与此刻的他慢慢重合。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回到了那个秋风瑟瑟的时节。那时的沈祁渊,笑容肆意张扬,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他站在烈烈风中,温柔又洒脱地看向自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裴时陌!我要是没回来,你可一定要帮我处理好后事啊,我可不想暴尸荒野。” 那一次,沈祁渊深入险地,真的差点就回不来了。

当时裴堰钦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记得自己满脸严肃,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别说这种丧气话,你肯定能平安归来!如果你这次能活着回来,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沈祁渊愣了一下,随即展眉笑道:“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问你又不肯讲。放心吧,我命硬得很,死不了。” 那笑容,温暖又安心,像冬日暖阳,驱散了所有阴霾。

裴堰钦想说,自己其实已经说了,只是沈祁渊没听清或者没留意罢了。可话到嘴边,最终只是化作一个“好”字。而那句没说出口的“我信你”,被他默默藏在了心底,成了支撑彼此的力量。此刻,看着沈祁渊坚毅的面庞,往昔种种涌上心头,裴堰钦眼眶微微泛红,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底默默重复:“我信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尊主!”身后传来长老惊惶的呼喊,沈祁渊却只觉得肩上的伤口像被烈火啃噬,他猛地捂住渗血的衣袍,指缝间不断涌出的温热沾湿了玄色布料。他回头时,额角的冷汗正顺着下颌线滑落,声音因剧痛而发颤,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走!别管本尊!去慷宁门找贺掌门,告诉他们——红狼楼根本不是什么江湖邪祟,是魔族余孽!”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扫来,沈祁渊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斑驳的院墙上。他抬眼望去,为首那名红狼楼男子正缓步走来,猩红斗篷在风里翻卷,如同铺开的血色浪潮。对方身形颀长,斗篷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见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肌肤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白,透着种诡异的矜贵,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毒花。

“本尊还真是小瞧你们了。”沈祁渊咬牙啐出一句,牙关咬得发疼,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却仍死死盯着对方——他原以为红狼楼不过是些心理扭曲的修士,竟没料到他们藏着魔族的气息,术法里还带着上古魔纹的残韵。

男子闻言,忽然轻笑一声,抬脚便将沈祁渊踹倒在地。青砖地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袍渗进来,沈祁渊闷哼一声,刚想挣扎,便被两名冲上来的红衣人死死按住肩膀,膝盖顶着他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灵力带着刺骨的寒意,像冰锥一样往骨头缝里钻。

“你从来都没有看得起我们过吧?”男子的声音裹着笑意,却淬着冰碴子,他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拍了拍沈祁渊的脸颊,动作带着近乎戏谑的亲昵,眼神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沈祁渊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唇角勾起一抹带血的冷笑:“大不了就是一死,别指望我会受你这魔头的恩惠。”方才对方竟不知从哪里摸出伤药,试图往他肩上的伤口涂,被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挥开——他宁愿血流尽而死,也不要魔族的“好意”。

“你到底想干嘛?”沈祁渊的声音嘶哑,视线却死死锁着对方,试图从那被帽檐遮住的半张脸上找出些线索。这气息……隐约有些熟悉,却又被刻意掩盖着,像蒙着层雾。

男子忽然直起身,抬手扯掉了猩红的斗篷。布料滑落的瞬间,露出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腰间系着枚墨玉腰牌,上面刻着繁复的狼形花纹。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银色面具,面具雕刻着缠枝莲纹,边缘镶嵌着细碎的黑曜石,在光线下流转着冷冽的光泽,将他的眉眼完全遮住,只留下线条优美的鼻梁和削薄的唇,贵气里透着致命的危险。

他俯身,猛地掐住沈祁渊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强迫他把脸转过来。“少东家,这么久没见,你就没有想本尊吗?”他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原本的低沉里掺了些奇异的沙哑,却更添了几分蛊惑,“或许,我应该叫你神主大人?”

“少东家”二字像惊雷在沈祁渊耳边炸开,他猛地睁大眼睛,凤眼因震惊而微微放大,瞳孔骤缩:“你是……昙皓!”只易嘉沁和昙皓,才知道他曾被称为“少东家”,而昙皓——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笑着喊他“祁渊哥”的少年,不是早就死在忘愁镇的那场大火了吗?

男子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怨怼和嘲讽,震得沈祁渊耳膜发疼:“那么想他?”他松开掐着下巴的手,指尖转而抚上沈祁渊渗血的唇角,动作又轻又狠,“看来当初本尊就不该替他求情,让你对着一具尸骨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沈祁渊浑身一僵。这声音……分明不是昙皓的。昙皓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像山涧的溪流,而眼前这人的声音,即便刻意改变了语调,尾音处那点不易察觉的卷舌,却让他莫名想起某个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人。

他想挣扎,却被按得更紧,肩胛骨几乎要被对方的灵力碾碎,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忽然意识到——这人对他的熟悉,远不止昙皓那么简单。而那面具下的脸,到底是谁?

外面的叫喊声像被劈开的木柴,带着焦糊的急切撞进来:“尊主!不好了!慷宁门掌门带着其他门派杀过来了!还有愁潭陌栾的援军,已经冲破外院防线了!”

戴银色面具的男子动作一顿,眸色在面具阴影里沉了沉。他没回头,只往那两名按着沈祁渊的红狼楼弟子递了个眼色——眼尾微挑,带着不容置喙的冷厉。两人立刻会意,松开沈祁渊的肩膀,跟着他转身往外走,玄色衣袍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裹挟着血腥气的风。

殿内霎时只剩沈祁渊一人,他挣扎着想撑起身子,肩上的伤却像被铁钳死死攥住,稍一用力便疼得眼前发黑。他瘫坐在冰冷的青砖上,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耳中除了远处隐约的兵刃交击声,还有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祁渊抬眼,看见方才那名红狼楼弟子回来了——还是穿着那身猩红劲装,只是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短刀。刀身狭长,刃口泛着冷光,显然刚被打磨过,连刀柄上的纹路都被擦得锃亮。

弟子一步步挪到沈祁渊面前,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砖都像在发颤。他的手抖得厉害,短刀在掌心晃悠,好几次差点脱手掉在地上。弟子的声音碎成了碴子,带着哭腔,“长老们说……不能留活口,怕你泄露楼里的事……这都是长老的意思,我……我也是被逼的……”

沈祁渊看着他,忽然觉得可笑。这人的年纪瞧着不大,眼尾还带着未脱的青涩,此刻却被一把刀压弯了脊梁。他甚至能看见对方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刀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弟子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举起短刀。可刀刃刚要落下,他的手腕又剧烈地抖起来,刀尖在沈祁渊心口上方几寸处悬着,怎么也刺不下去。“你……你别恨我……”他哽咽着,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我家里还有爹娘要养,我不能死啊……”

沈祁渊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凤眼因失血而有些模糊,却依旧清明,像结了层薄冰的湖面,映出弟子那张痛苦扭曲的脸。他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第一次挥剑伤人,也是这样手抖得握不住剑柄,夜里抱着剑鞘偷偷掉眼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像是有什么法器炸开了。弟子浑身一颤,像是被惊醒的兔子,猛地闭紧眼睛,将短刀往前一送——

沈祁渊只觉得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扎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见那把短刀没入自己心口半寸,猩红的血正顺着刀身往外涌,很快浸湿了玄色衣袍,在地上晕开一朵妖冶的花。

弟子见刀入了肉,吓得手一松,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了几步,看都不敢再看沈祁渊一眼,转身就往外跑,脚步声慌乱得像在逃命,连掉在地上的刀都忘了捡。

沈祁渊望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直到那抹猩红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抬起手,捂住心口的伤口。指腹触到温热的血,还有那不断往外渗的疼。他没觉得有多恨,只觉得有些疲惫——原来连杀人,都能这么仓皇

沈祁渊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意识开始发沉,心口的疼却越来越清晰,像在提醒他——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祁渊只觉得意识像坠入浓雾,眼前的光影明明灭灭,心口的钝痛却顽固地钻着神经,提醒他还没彻底沉下去。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他涣散的目光颤了颤,蒙眬中只觉那道身影有些眼熟,脑子里昏昏沉沉地转着:“倒是谨慎……都用了散力咒,还怕本尊跑了不成?”

他能感觉到那把淬毒的短剑还嵌在皮肉里,毒性像冰冷的藤蔓,顺着血脉一点点缠上来。不似刀刃割裂的锐痛,反倒像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骨髓里游走,既不猛烈,却带着阴狠的韧劲——让他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灵力如指间沙般流逝,连抬手的力气都被一点点抽干。

门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些微的踉跄,像是赶路太急,连呼吸都有些不稳。一袭青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衣料是上好的云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袖口绣着的银丝云纹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来人身影清瘦,步幅不大,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急切,鞋尖甚至蹭到了门槛,发出“咔”的轻响。

沈祁渊费力地眨了眨眼,睫毛上沾着的冷汗让视线愈发模糊。直到那人快步走到近前,蹲下身时带起一阵熟悉的皂角香气,他才猛地看清——那双眼眶通红、素来沉稳的眉眼此刻竟浸着血丝,下颌线绷得死紧,不是裴堰钦又是谁?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对方怎么不在宗门守着,话到舌尖却只化作一阵微弱的气音,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不出半点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堰钦的手在他心口上方顿了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又怕碰疼他似的,迟迟不敢落下。

“那个混账东西!”裴堰钦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他猛地攥紧拳,指节抵在沈祁渊耳侧的青砖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砖缝,“竟然敢给你下‘锁魂散’!他是想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灵力枯竭,连神魂都留不下吗?”

沈祁渊看着他这副失态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记忆里的裴堰钦永远是端方自持的,连当年自己从忘愁镇拖着半条命回来,他也只是红着眼递药,没说过一句重话。可此刻,他眼眶红得像要滴血,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连声音都带着要噬人的狠劲。

他想抬手拍拍对方的肩,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说句“无妨”,可手臂刚动了动,心口的毒就顺着动作猛地窜上来,疼得他眼前一黑。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血沫,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裴堰钦的青衫袖口上,像绽开了一朵细小的红梅。

裴堰钦瞳孔骤缩,忙伸手去接那血迹,指尖触到的温热让他浑身一颤。他忽然想起年少时,自己总爱跟在沈祁渊身后,看他挥剑时衣袂翻飞的模样,那时总觉得这人是天塌下来都能撑住的。可此刻,他蜷在冰冷的地上,玄色衣袍被血浸得发暗,连笑一下都要牵动伤口,脆弱得像风中残烛。

“别动。”裴堰钦的声音忽然放轻,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撕开自己的外袍,动作极轻地按在沈祁渊的心口,“我给你输送灵力,我们现在就回宗门,璞凛长老一定有办法的,啊?”

沈祁渊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那毒性带来的昏沉似乎淡了些。他眨了眨眼,看着裴堰钦慌乱地从储物袋里翻找药瓶,指尖都在发抖,药瓶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殿里格外清晰。

原来,这个永远沉稳的人,也会有这样手忙脚乱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冲淡了些许毒性的寒意。于是他努力弯了弯唇角,尽管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却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裴堰钦眼中的泪终于兜不住,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沈祁渊心口的血渍上,晕开一小片淡红。他像疯了一样往沈祁渊体内灌灵力,青色灵力带着他的修为与血气,源源不断涌入对方脉门,自己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唇瓣毫无血色:“别笑了……真难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个骗子……当年在渡口你就骗我,说一定回来喝我的桂花酒,这次你又骗我……我就不该信你……”

沈祁渊感觉那股灵力像滚烫的岩浆,在他枯竭的经脉里冲撞,疼得他浑身发颤。他努力抬起手,指尖已经凉得像冰,轻轻覆在裴堰钦输送灵力的手上——算不上抓,只是虚虚地搭着,掌心的温度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缓缓摇头,喉间发出“嗬嗬”的轻响,是想让他停,没用了,这毒已经蚀了心脉,再多灵力也只是徒劳。

“对……不住……”沈祁渊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气音里裹着血沫,“裴……时陌……我食言了……”当时说要护着愁潭陌栾,说要活着回来听他那句话,终究是食言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咳出一大口血,猩红的血溅在裴堰钦的青衫前襟,像泼墨画里骤然晕开的朱砂,触目惊心。裴堰钦死死攥住他覆在自己手上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冰凉的指节,脸上还沾着方才厮杀时溅到的血,此刻混着滚烫的泪,一道一道往下淌,分不清是血是泪:“骗子!你个大骗子!”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音,“你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可他分明感觉到,沈祁渊的灵力在排斥他,像一株濒死的植物,连最后一点养分都无法吸收。

沈祁渊望着他哭得扭曲的脸,想笑他这副样子好丑——平日里端方得像块玉,此刻却狼狈得像个孩子。也想问他,当年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和他藏了多年的心事一样。还想说,认识他真好,从少年到如今,有他守着宗门,守着自己,真好。可几次动唇,都被涌上来的鲜血堵住,只能徒劳地张张嘴,血沫顺着唇角往下淌。最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央求道:“是我对不住你……别恨我……”心里却补充道:我也不想的,我不想死……我还没听你那句话,还没喝你的桂花酒……

裴堰钦想用袖子擦去他唇角的血,可越擦越多,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染红了他的手背。大颗大颗的泪砸在沈祁渊冰凉的手背上,烫得像火:“是我对不住你……”他哽咽着,声音里全是悔,“要是我早点察觉红狼楼的阴谋,要是我跟你一起过来,要是我……”

“如果……”沈祁渊忽然打断他,气息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有下辈子……我一定……要跟你……做一辈子……好兄弟……”

裴堰钦的眼眶瞬间红得像要滴血,他猛地摇头,抓住沈祁渊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跳得又急又乱:“什么下辈子!谁要跟你做好兄弟!”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糊了满脸,“你不许死!我说,我跟你说,沈祁渊,我……”

后面的话,沈祁渊听不清了。

他只看到裴堰钦的唇一张一合,急切地说着什么,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里,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像要把心都掏出来。视线渐渐模糊,裴堰钦的脸在他眼前化作一团晃动的光影,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像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眼前一黑。

世界彻底陷入沉寂。

只有裴堰钦的声音还在空荡的殿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哭腔,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直到沙哑,直到哽咽,直到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和落在沈祁渊手背上那滚烫的、永远不会冷却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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