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的烽火与血腥尚未散尽,倭寇的怒火与铁蹄已如瘟疫般沿着海岸线向南蔓延。登莱失陷的噩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东莱、胶东、琅琊、城阳、昌邑五国君臣的心头。曾经富庶的盐田渔港化为焦土,百姓的哭嚎仿佛穿透了数百里距离,萦绕在威海卫临时搭建的联军大帐之中。
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滞。五面颜色各异的诸侯旗帜(东莱的蓝底海龙、胶东的赤底金贝、琅琊的青底玄龟、城阳的白底虎纹、昌邑的褐底禾穗)无精打采地垂着。五位国主围坐,脸上写满了惊惶、愤怒与难以掩饰的怯懦。他们本是富庶安逸的沿海小国,承平日久,武备松弛,面对皇町政宗麾下如狼似虎、战法诡异的倭寇大军,抵抗如同纸糊一般脆弱。
“报——!”一名斥候满身泥泞冲入大帐,声音带着哭腔,“倭寇大将服部平忠盛!率忍者、足轻混合部队,已连破我三道防线!兵锋直指威海卫!距此……不足五十里了!先锋斥候已与我军外围游哨接战!”
“什么?!”昌邑国主吓得手中玉杯跌落,摔得粉碎,“五十里?!昨日还说在牟平……”
“废物!都是废物!”城阳国主暴躁地拍案而起,却掩饰不住声音的颤抖,“孤的虎贲卫呢?不是说能挡一阵吗?!”
“挡?”琅琊国主苦笑着摇头,他年纪最长,也最显疲惫,“虎贲卫?在那些神出鬼没的‘影武者’面前,连敌人在哪都找不到就被割了喉咙!还有那些足轻,结成奇怪的阵型(指‘楯橹’、‘枪衾’),悍不畏死,我们的兵士……挡不住啊!”
胶东国主脸色惨白,喃喃道:“难道……难道我等真要效仿莱州,垒起京观……”
“够了!”东莱国主猛地站起,他是五国中实力稍强、也最有血性的一位。他环视众人,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诸位!唇亡齿寒!威海卫若失,我等五国基业、宗庙社稷、百万黎庶,都将沦为倭寇刀下之鬼,京观之材!逃?往哪里逃?降?看看莱州滩头的头颅!降了就能活吗?!”
他抽出腰间佩剑,狠狠斩下案角:“今日,唯有死战!集我五国残存之力,在威海卫,与倭寇决一死战!胜,或有一线生机;败,亦无愧于祖宗!传令!擂鼓!聚兵!死守威海卫!凡有言退者,斩!”
沉重的战鼓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跳,在威海卫上空隆隆响起,带着悲壮与绝望。五国残兵败将,加上临时征发的壮丁,勉强凑出了近三万人的队伍,依托着威海卫并不算险峻的卫城和周边的丘陵、滩涂,仓促布防。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咸腥、士兵的汗臭和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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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军阵前)**
服部平忠盛骑在一匹矮壮的东洋马上,身着深紫色阵羽织,内衬精良的锁子甲,脸上罩着半张狰狞的鬼面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如毒蛇的眼睛。他身后,是沉默如林的足轻方阵(约八千之众),竹枪如林,楯橹如墙。而在方阵的阴影里,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幽灵在蠕动——那是最令人胆寒的“影武者”忍者部队,人数不详。
一名风魔里中忍跪地禀报:“服部大人,前方就是威海卫。五国联军残部据城而守,士气低落,指挥混乱。”
服部平忠盛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怪笑,如同夜枭:“一群待宰的羔羊,聚集在一起,就能变成狮子吗?传令:第一、第二足轻备队(约三千人),正面佯攻卫城,吸引注意。‘影武者’部队,化整为零,潜入城内外,制造混乱,刺杀军官,打开城门或制造缺口!”
“嗨!”中忍身影一晃,融入阴影。
“第三、第四足轻备队(约三千人),由我亲自率领,”服部平忠盛鬼面下的眼睛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绕行侧翼,从‘老虎滩’登陆!那里地形复杂,守军必然薄弱!我要让这些中州人,腹背受敌,彻底崩溃!”
“其余人,原地待命,准备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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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海卫战场 - 老虎滩)**
战鼓擂得震天响,倭寇足轻在卫城正面发起了凶猛的佯攻。简陋的云梯搭上城墙,足轻们嚎叫着向上攀爬,城头上箭矢、滚木礌石如雨落下,双方在城墙上下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五国联军被牢牢钉在了正面防线。
与此同时,服部平忠盛亲率的精锐足轻,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防守薄弱的“老虎滩”。这里怪石嶙峋,潮水退去后露出大片湿滑的滩涂,确实难以布防重兵。
“杀进去!片甲不留!”服部平忠盛抽出太刀,向前一指!三千倭寇精锐足轻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踏着湿滑的滩涂和礁石,如同黑色的潮水,凶猛地扑向滩头后方毫无准备的联军侧翼营地!
“倭寇!倭寇从后面上来了!”凄厉的警报声划破战场侧翼。正在营地休息、运送物资的联军辅兵和少量守军顿时大乱!
“顶住!结阵!”一名胶东国的低级军官试图组织抵抗。
“噗!”一支淬毒的手里剑无声无息地钉入他的咽喉!军官捂着脖子,嗬嗬地倒了下去。紧接着,数道黑影(影武者)从阴影中扑出,刀光闪烁,瞬间将几个试图聚拢的士兵砍翻!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侧翼营地瞬间崩溃!倭寇足轻易举地冲垮了单薄的防线,如同烧红的尖刀插入黄油,直插联军腹地!
“完了!侧翼失守了!”城阳国主在城楼上看到后方营地的火光和混乱,面如死灰,几乎瘫软在地。
昌邑国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嘶吼:“撤!快撤!从西门走!”他这一喊,本就摇摇欲坠的联军士气瞬间崩塌!不少士兵开始脱离岗位,向后溃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慌什么!”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只见东莱国主浑身浴血,提着卷刃的战刀,带着数百亲卫死士,如同磐石般堵在了倭寇从老虎滩冲向内城的关键隘口——一道狭窄的石梁上!“东莱的儿郎!随我堵住这口子!一步不退!!”
“死战!死战!”东莱国的残兵爆发出最后的血勇,用血肉之躯死死卡住了石梁!倭寇的冲击势头为之一滞!
“胶东的渔民崽子们!给老子撒网!”胶东国主也红了眼,他带来的并非精锐甲士,而是一群手持巨大渔网和长柄鱼叉的彪悍渔民!“罩住这些倭贼!”
巨大的渔网带着铅坠,铺天盖地地罩向拥挤在石梁前的倭寇!虽然无法致命,却极大地迟滞了他们的行动,制造了混乱!渔民用长柄鱼叉从网眼缝隙中凶狠地戳刺!
“琅琊国!青铜战车!冲阵!”琅琊国主终于祭出了压箱底的、数量稀少的古老战车!数辆包裹着青铜甲片、由健马拉动的战车,在狭窄的区域内发起了决死的冲锋!虽然很快被倭寇的枪阵刺穿、掀翻,但也短暂地撕裂了倭寇的阵型,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和混乱!
五国联军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用各自的方式,硬生生将服部平忠盛凶猛的侧翼突袭,暂时顶在了内城之外!然而,代价是惨重的!石梁上,东莱国主身边的亲卫如同麦秆般倒下,他本人也身中数刀,摇摇欲坠。胶东的渔民死伤枕籍,琅琊的战车尽毁。
服部平忠盛看着前方胶着的战局,鬼面下的眉头紧锁。他低估了这些“羔羊”临死反扑的凶性。“哼,困兽之斗!”他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竹筒。
“用‘鬼哭烟’!送这些顽抗的中州人下地狱!”
数名忍者迅速点燃了竹筒末端的引信,猛地将其投向石梁隘口和联军最密集的几处阵地!
“噗嗤嗤——!”竹筒落地,瞬间爆开大股浓密刺鼻、颜色诡异的黄绿色烟雾!烟雾扩散极快,带着强烈的辛辣和麻痹效果!
“咳咳咳!我的眼睛!”
“喘……喘不过气了!”
“有毒!是毒烟!”
联军士兵猝不及防,吸入毒烟后顿时涕泪横流,剧烈咳嗽,呼吸困难,浑身麻痹无力!刚刚稳住一点的阵线瞬间崩溃!连东莱国主也被烟雾笼罩,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握不住刀,视线一片模糊!
“机会!全军突击!碾碎他们!”服部平忠盛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挥刀怒吼!倭寇足轻用湿布捂住口鼻,狞笑着踏过中毒倒地的联军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冲破了石梁隘口,向着混乱不堪的内城猛扑而去!
“完了……彻底完了……”昌邑国主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倭寇和弥漫的毒烟,彻底瘫倒在地,裤裆一片濡湿。
城阳国主和琅琊国主也面无人色,绝望地看着逼近的刀锋。胶东国主徒劳地挥舞着鱼叉,却被几名足轻的长枪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威海卫即将陷落、五国联军面临灭顶之灾的最后一刻!
“呜——!!!”
“呜——!!!”
“呜——!!!”
三声穿透云霄、迥异于联军战鼓的雄浑号角声,如同九天龙吟,骤然从威海卫**西侧**的**昆嵛山**方向传来!那号角声带着一种冰冷、肃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紧接着,一面巨大的、在硝烟与血色中猎猎招展的玄黑色旗帜,出现在昆嵛山余脉的高坡之上!旗帜中央,一条以银线绣成、张牙舞爪的狰狞黑龙,在风中仿佛活了过来,龙爪之下,赫然是一柄贯穿龙身的银色长枪!
**黑塑龙枪旗!**
服部平忠盛猛地抬头,鬼面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面旗帜!情报中反复提及,赵国女王的亲军战旗!
“不可能!”他失声低吼,“赵军主力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的话音未落,高坡之上,一个清越冰冷、却又带着无可置疑威严的女声,借助某种奇特的扩音装置(或是深厚的内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血腥的威海卫战场:
“赵国,赵灵珑在此!倭奴贼子,安敢犯我中州疆土,屠戮我中州子民?!”
随着这声宣告,昆嵛山坡上,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漫过山脊,一排排、一列列沉默如铁、甲胄森然的黑甲战士,出现在高坡边缘!他们手中的长枪斜指苍穹,枪尖在残阳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那沉默的军阵所散发出的恐怖威压,甚至让下方陷入疯狂杀戮的倭寇足轻都为之一滞!
刚刚还陷入绝望深渊的五国联军残部,如同在溺毙前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嘶吼:
“是赵王!赵王来了!”
“黑塑龙枪!是赵国的无敌军团!”
“援军!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服部平忠盛看着那面迎风招展的黑龙枪旗,听着那响彻战场的宣告,感受着那支沉默军团带来的恐怖压力,鬼面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知道,这场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威海卫歼灭战,已经彻底脱离了掌控。真正的硬骨头,来了!
赵王赵灵珑,如同救世主般,在最绝望的时刻,降临威海卫!她骑在一匹神骏的乌骓马上,马尾辫高高束起,染血的皮甲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她的目光,冰冷地锁定了下方混乱战场中,那面醒目的“服部”靠旗和那个戴着鬼面的身影。
威海卫的血战,因为赵王的到来,瞬间进入了更加惨烈、也更具决定性的新阶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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