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篇的时候请回到彭标题为开篇的回顾一下
“我”回西厂复命时,怀中骨笛正在融化。这根用三十八个故事主角喉骨熔铸的笛子,此刻渗出猩红蜡泪——正如他七日前在诏狱讲述第一个故事时,受刑者伤口滴落的血琥珀。
穿过玄武门三道血槽,他靴底粘着的碎指甲开始震颤。这些来自不同受刑者的残片,随他步伐在青砖上敲出《西厂缉凶令》的暗码。掌班太监的铜胎弓突然铮鸣,箭囊里插着的十三支人骨箭,恰好对应他今夜要交割的秘档数目。
"裴家父子的故事讲完了?"提督从血珊瑚屏风后转出,手中把玩的正是裴鸦昨日故事里的凶器——那柄剜出"美人灯"眼珠的冰蚕钩。钩尖挂着的小半块肺叶,还在随着裴鸦的呼吸频率抽搐。
地牢第三层,三十八口黑陶瓮正在沸腾。裴鸦将骨笛插入中央祭坛的颅骨孔洞,瓮中血水突然凝成他讲述过的场景:
第一口瓮浮现"胭脂胄"新娘的头盔,三百颗敌首缝线处钻出蛆虫,拼成他当时说的判词;第六口瓮重现"骨瓷谣"童男女的哭喊,他们被灌入瓷胎的四肢,正以诡异角度叩击瓮壁;第十八口瓮腾起"冰蚕诅"的蛊虫,虫群在血雾中组成他昨夜新增的灭门案细节...
"故事酿成酒,才够烈。"提督舀起一瓢血水痛饮,被腐蚀的喉管发出风箱般的笑声。裴鸦知道这些瓮连通着西厂所有暗桩的命灯——每个故事的死亡方式,都将成为各地密探的杀人蓝本。
子时三刻,裴鸦在朱雀柱前焚毁密档。羊皮卷上的朱砂供词遇火扭曲,逐渐显露出他未曾言说的真相——那些所谓"暴力美学"故事,实为西厂清除异己的毒计:
"美人灯"眼窝里藏的,是户部尚书贪墨的账册密码;"胭脂胄"头盔内衬的,是戍边大将通敌的血书;就连"骨瓷谣"童男女烧制时的哭嚎,都暗合着工部侍郎私铸兵器的地点音节...
火舌舔舐到第七卷时,裴鸦突然看见自己初入西厂的模样。十六岁的他跪在同样位置,用父亲脊骨制成的笔誊抄《刑典》。灰烬飘向头顶的二十八宿图,星轨间垂落的铁钩上,正悬着他明日要栽赃的御史台谏官。
五更梆响,裴鸦来到西厂碑林复命。三万六千块青石碑上,每道裂痕都是他讲述过的死亡方式。他抚摸第三块碑上"冰蚕诅"的刻痕,碑面突然渗出蛊虫汁液——与三年前被他毒杀的苗疆巫女临终吐出的血沫相同。
"该添新碑了。"掌班太监扔来凿刀,刀柄缠着昨日受刑者的腿筋。裴鸦刻下"星谱案"三字时,青石里突然传出惨叫——那些被活封入碑的罪臣,竟还存着半分魂魄。
晨雾漫过碑林时,裴鸦发现自己的名字早已刻在中央残碑上。裂纹间渗出的血正汇成他讲过的最新故事:西厂暗桩在茶楼讲述三十六种酷刑,而听客中最痴迷的那个青年,将在七日后顶替他的千户之位。
裴鸦走出玄武门时,怀中骨笛彻底化作血泥。这滩混合着三十六种死法的污物,正在掌心拼出他遗忘多年的故乡地图。卖炊饼的老汉突然哼起关外小调,曲调与他灭门辽商全族那夜听到的摇篮曲一模一样。
第一片雪落在裴鸦睫毛上时,他听见身后碑林传来新人的凿刻声。那个与他年少时极为相似的暗桩,正把"裴鸦"二字刻入第三万七千块石碑。风雪裹挟着多年前某个故事里的碎骨,在西厂血槽上铺出条莹白尸路。
"原来我也是...某个故事的道具..."裴鸦笑着咽下藏齿毒囊,爆裂的眼球恰好映出提督的身影——那人正用他讲述"美人灯"的手法,剜出新任千户的眼珠。
雪愈急,西厂玄武门轰然闭合。新刻的裴鸦碑渗出三十六道血痕,在雪地上蜿蜒成《西厂秘史》的篇目索引。而第三万七千零一个故事,已在诏狱刑架上,随着受刑者的惨叫悄然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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