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浑浊的目光在她藏起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开,落回他面前那堆黑色的腐殖土上。他不再看她,只是喉咙里又发出一声模糊的、意义不明的“嗯”,像老旧风箱的喘息。然后,他重新佝偻下背,沉默地、一下一下地翻动起泥土。铁锹铲入湿土的“噗噗”声,单调而沉重,在寂静的花圃里回荡,一声声敲在邓婵星紧绷的神经上。
那是一种无声的警告,比任何呵斥都更令人窒息。
邓婵星站在原地,进退维谷。强烈的直觉尖叫着让她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沉默得可怕的老头,离开花圃深处那片反射着刺目白光的温室。但双腿像是灌了铅,沉得抬不起来。她僵硬地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掌心那枚袖扣上。X.X. —— 谢星澜。它为什么会被埋在这里?埋在这样一片荒僻、杂乱的花圃泥土之下?看这磨损程度和沾附的厚厚泥垢,绝非最近遗失。一个可怕的、模糊的念头像冰冷的水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高跟鞋敲击小径的清脆声响。
“哒、哒、哒……”
由远及近,节奏稳定,带着一种主人特有的从容不迫。
邓婵星猛地抬起头,像受惊的兔子。只见谢星澜的身影从温室方向的小径拐角处出现。她怀里抱着几支精心包扎好的、色彩浓烈的天堂鸟,翠绿欲滴的阔叶衬着橘红色的花苞,鲜艳得有些不真实。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墨镜已经摘下,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清澈明亮,之前的疲惫或空洞仿佛从未存在过。
“婵星?”谢星澜走近,目光扫过邓婵星沾满泥污的裤腿和手掌,又掠过她明显苍白的脸色,关切地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哎呀,怎么弄得这么狼狈?累坏了吧?”她的声音温柔悦耳,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邓婵星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将捏着袖扣的右手死死攥紧,藏到身后更深处。坚硬的金属边缘硌着掌心的软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还……还好,学姐。”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她不敢看谢星澜的眼睛,目光飘向旁边沉默翻土的李伯。
谢星澜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李伯,后者依旧佝偻着背,对她们的对话置若罔闻。谢星澜的嘴角似乎极轻地撇了一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带着轻蔑的弧度。
“李伯年纪大了,话少,人有点古板,你别介意。”她转过头,对邓婵星重新扬起温暖的笑容,语气轻松,“活儿干得差不多了吧?今天辛苦你了!报酬……”她从随身的精致手袋里掏出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不由分说地塞进邓婵星沾着泥污、还微微颤抖的手里,“拿着!别推辞,这是你应得的。”
钞票的触感崭新挺括,带着油墨特有的气味。邓婵星下意识地攥紧了钞票,又像是被烫到一样,手指蜷缩了一下。她脑子里一片混乱,那枚袖扣像一块烧红的炭藏在手心,谢星澜温暖的笑容和花圃深处诡异的寂静在她眼前交错闪现。
“谢…谢谢学姐。”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
“客气什么呀!”谢星澜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她们是亲密无间的闺蜜,“看你累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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