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教育局会议室的吊扇转得吃力,九月的阳光透过窗在地面投下细的光斑。林芬站在长桌尽头,手腕内侧的疤痕在桌布阴影里若若现。老专家将钢印残片放在绒布托盘里推进来时,白晓梅的钢笔尖在会议记录本上洇出个墨点。
"文革时期的钢印工艺粗糙,这种仿..."白晓梅的茶色眼镜到鼻梁中段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副局长微微鼓动的太阳穴。
老专家突然咳嗽起来,碎镜片在托盘边缘磕出清脆声响。他抖开泛黄的化学图谱,枯瘦的手指停在钋元素检测页:"七六年实验室失窃的同位素,和这位同志指甲缝里的荧光物光谱吻合。"托盘里的钢印残片被镊子夹起,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七彩光。
林淑芬解开袖的动作很慢。烫伤的皮肤皱缩成梅花形状,与印暗记重叠的刹那,副局长手里的搪瓷缸突然砸在堆上。褐色的茶水漫过鉴定报告,197-的编号在湿纸上渐渐晕开。
"够了!"李校长踹开的椅子撞在墙上,反弹回来时带倒了角落的三角牌。红漆木牌"教育为民"四个字正巧盖住泼洒的茶渍,"七七年恢复高考的第一批钢印加了什么,要我请北京专家来作证?"
白晓梅的钢笔突然滚到林淑芬脚边。笔帽脱落的瞬间,漂剂的味道混着氨水窜上来,和前世病床前闻到的消毒水气味重叠。林淑芬弯腰时看见白晓梅的皮鞋尖正在,漆皮反光里映出手腕上狰狞的疤。
"这个疤痕,"她的指甲掐进梅花形伤口的边缘,疼痛让异常,"是你们走我人生的烙铁印。"
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陈志强的影子先于身体撞进会议室。溃烂的右手白晓梅的的确良衣领时,指甲缝渗出的荧光液体在雪白布料上蚀出"凶手"两个歪扭的字。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嘴角泛着诡异的白沫:"你说钋-210溶液不会留后遗症..."
老专家猛地扯开窗帘。盛夏的强光直射进来,钢印残片在光线下突然出第二层暗记——1977年后新增的紫外线防伪标识。副局长倒退着撞上文件柜,柜门弹开的瞬间,泛黄的交接记录飘落在茶渍上,76年10月7日的签名处,陈志强的字迹旁边还有半个没盖完的指印。
"温度够了。"林淑芬突然松开钢印残片。发红的金属记录本上,烫穿的纸页露出下一页的内容——县教育局批准白晓梅顶替入学的批文草稿落款日期正式录取早了整整两周。
白梅的钢笔突然炸墨,蓝黑墨水呈放射状喷溅在批文上。老专家抓起警长的配枪,枪管压住正在阴燃的文件边缘:"别动,这上面有钋-210残留物。"他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煤油,火苗窜起的瞬间,林淑芬看见白晓梅嘴角抽动——和前世在病床前听见遗嘱时一模一样。
陈志强瘫坐在地上,溃烂的右手插进衣领掏东西。铅制小盒扭曲变形,里面残存的粉末在空气中划出荧光的轨迹,落在白梅胸前。副局长扑过来时撞翻了试剂架,血红色的检测液泼在陈志强脸上,立刻起带着腥白烟"救救我..."陈志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溃烂的手指指向白晓梅,"她说只要让你上不了大学..."老专家拽过灭火器,干粉喷涌而出的雾中,白晓梅胸前的荧光物质突然剧烈发光,照亮了她藏在领口的微型注射器。
李校长夺下的注射器针尖还带着淡蓝色液体。会议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听筒里传来实验室确认钋-特性的语音通报。林淑芬站在弥漫的干粉烟雾里,手腕上的疤痕正对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与钢印残片的投影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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