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遥望天上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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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武道心绪乱

翌日清晨,霜寒峰顶的寒潭坚冰悄然融化,只留下玄冰石座上那一道清绝孤高的身影。

叶听澜缓缓睁开眼,冰魄般的瞳孔深邃无波,如同亘古不化的寒潭。

昨夜潭底翻涌的惊涛骇浪、蚀骨的羞耻与狼狈,已被《玄冰玉心诀》的极致寒意彻底冻结、封存。

她依旧是那个清冷疏离、不染尘埃的霜寒峰大师姐(虽然霜寒峰只有她一个人)。

心脉处传来的细微滞涩感,如同冰层下无法抹平的裂痕,提醒着她强行镇压的代价。

但她无视了这点不适,起身,拂袖,白衣胜雪,不染尘埃。

她不能,也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丝毫破绽,尤其是在沈云帆面前。

太清峰中。

晨光洒在开阔的地面上,青石地砖泛着温润的光泽。

峰顶清幽,云海翻腾,偶尔有灵鹤清鸣掠过。

叶听澜步履平稳,身姿挺拔,周身萦绕着拒人千里的寒意,比往日似乎更冷冽了几分。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演武坪一角,仿佛昨日药圃的狼狈从未发生。

沈云帆比她稍早一步到达,正盘膝坐在一块蒲团上,闭目调息。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目光不着痕迹地看过叶听澜。

她脸色如常,清冷依旧,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澜。

若非他指尖还残留着那丝“尴尬”余韵,他几乎要怀疑昨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师姐。”

沈云帆站起身,如常地打了个招呼。

脸上带着带着点少年气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叶听澜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没有多余的话语。

她甚至没有看沈云帆一眼,径直走到演武坪另一侧,与他拉开了一个足够疏远的距离。

随即,她素手一翻,一柄通体晶莹、剑身流转着幽蓝寒光的霜寂出现在她手中

——“霜寂”是她前几天想出的名字。

(好吧,其实我是太久没写忘了叫什么名字)

剑如其人,清冷孤绝,剑锋所指,万物寂灭。

她起手,剑诀引动。

刹那间,演武坪上的温度骤降!

清冽的剑鸣如同寒泉流淌,一道道冰蓝色的剑光纵横交错,勾勒出玄奥的轨迹。

剑势时而如高山飞瀑,凌厉决绝;时而如深潭映月,静水流深。

每一剑都精准、完美,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沈云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叶听澜的剑法造诣极高,霜寂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每一次挥洒都带着一种极致的美感和冰冷的杀机。

然而,沈云帆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常

——就在某个剑势流转的衔接处,那道本该无碍的寒冰剑气,似乎出现了一刹那几乎无法察觉的迟滞!

如同冰面下被强行压下的暗流,又像完美乐章中一个几乎被掩盖的错音。

若非沈云帆昨日亲身感受过她灵力失控残留的“茫然”轨迹。

若非他此刻全神贯注地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这微乎其微的破绽。

就是这里!

沈云帆心头一震。

这细微的迟滞,与昨日药圃中她灵力骤然溃散时留下的那种的痕迹,有着某种奇异的相似!

这绝非剑法生疏,更像是一种源自心神深处的、被强行抑制的干扰!

叶听澜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那一瞬间的凝滞。

她冰魄般的瞳孔深处寒光一闪,周身寒气骤然爆发!

下一剑挥出,剑势更加凌厉迅猛,带着一种近乎狂暴的冰封之意,瞬间将那点微小的迟滞彻底冰封!

演武坪上的冰霜瞬间增厚了一层。

她练得更狠了,仿佛要将所有不该有的杂念都冻结在剑锋之下。

沈云帆默默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的惊疑。

他不敢再看,怕引起她的警觉。

毕竟这位师姐的感知敏锐得可怕。

他重新坐下,看似闭目调息,实则心思电转。

她果然在掩饰!

那看似完美无瑕的冰封之下,裂痕仍在。

昨日的冲击,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剧烈。

她越是表现得“正常”,越是说明那件事对她的冲击之大。

就在这时,一道平和温润的声音响起:

“不错。听澜的玄冰剑意又有精进,冰封万物的意境已得其神髓。只是……刚极易折,过犹不及。”

太微长老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演武坪边缘,一身青衫,比单独教沈云帆的时候正经多了。

沈云帆嘴角抽了抽:

“之前教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仙风道骨。”

太微长老捋着长须,目光温和地看向叶听澜,带着赞许,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云帆。”

太微又转向沈云帆,语气带着笑意,

“你的九霄雷引进展如何?为师看你气息沉凝,似有所悟,但眉宇间……似乎有些杂念未清?”

沈云帆心中一跳,连忙起身行礼:

“师父明鉴。弟子……弟子昨日油菜花莫名开放,思虑过甚,让师父见笑了。”

他种的油菜花昨天开放了,但是那时候已经接近夏至,但他明白修仙者种的东西和凡人不同

——就好比是大师兄的海棠树可以四季常青一样。

但这个理由太微应该不会看不出破绽。

果然,太微长老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

又扫过远处练剑的叶听澜,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并未点破。

他袍袖轻拂,两张蒲团和一套古朴的茶具出现在演武坪中央。

“修行之道,一张一弛。今日早课,先陪为师喝杯茶,静心。下午霜天来。”

太微长老坐下,开始慢条斯理地烹煮灵茶。

清雅的茶香袅袅升起,带着宁神静气的功效,渐渐弥漫开来,似乎要驱散演武坪上过于凝重的寒气。

叶听澜收剑回鞘,霜寂剑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袖中。

她走到茶案旁,在太微长老对面坐下。

姿态恭谨,神情依旧清冷,只是周身那过于凌厉的寒气收敛了几分。

她垂眸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汤,仿佛那里面蕴含着宇宙至理。

沈云帆也依言坐下,端起茶杯,氤氲的茶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隔着茶雾,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叶听澜。

她低垂着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那双冰魄般的眸子。

她安静地坐着,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清冷,无瑕。

仿佛昨日那失控的灵力、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那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都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但沈云帆知道,那不是幻觉。

茶香袅袅,演武坪上一时寂静。

只有太微长老煮水添茶的细微声响,以及远处云海翻涌的无声壮阔。

沈云帆抿了一口灵茶,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彻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和那份沉甸甸的疑问。

叶听澜也端起茶杯,指尖感受到杯壁传来的暖意,与体内运转的玄冰之气格格不入。

她小口啜饮着,茶汤的清香在唇齿间弥漫,试图抚平心脉那丝顽固的滞涩。

两人相对无言,心思各异。

一个冰封裂痕,强作无瑕。

一个满腹疑云,如履薄冰。

而中间的太微长老,悠然品茗。

仿佛对弟子间涌动的暗流毫无所觉,又或者,洞若观火,只是静待花开。

下午:

午后的太清峰演武坪,日光微斜,给青石地面镀上了一层暖金。

“师父有点懒啊。”

——前世沈云帆只有听雷鞭,太微只用教鞭法,这一次一堆武器,让霜天来教。

然而,随着一道霜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场中,周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度。

霜天长老负手而立,面容清癯,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扫视过来时,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霜纹长袍,比平日的随性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见过师叔/父。”

叶听澜和沈云帆同时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霜天微微颔首,目光在两人身上掠过。

在叶听澜身上停留时,那冰刃般的眼神似乎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并未多言,直接切入主题。

“兵者,凶器也。然道法万千,器亦可载道。”

霜天的声音如同寒泉击石,清冷干脆,

“云帆,你的千影乃异宝,变化由心,不拘一格。此等特性,既是优势,亦是考验。

今日,便由形入意,试诸般兵刃。”

他袍袖一拂,演武坪中央凭空凝聚出数道寒冰虚影。

分别幻化成刀、枪、剑、戟、斧、钩、索等常见兵器的模样,每一件都散发着凌厉的寒气,栩栩如生。

“千影纸,化!”

沈云帆不敢怠慢,心念一动。

一张薄如蝉翼、边缘流转着细微银芒的符纸从他袖中飞出,正是“千影纸”。

符纸在空中瞬间延展、折叠、塑形,精准地模仿着霜天凝聚出的每一件寒冰兵器的形态。

刹那间,刀光剑影,枪芒戟锋,在沈云帆周身流转不息。

虽是由纸化形,却隐隐透着金铁交鸣的锐利之感。

“不错,形已具。”

霜天点评道,

“然兵刃之魂,在于其势与意。剑之轻灵诡谲,刀之霸道决绝。

枪之一往无前,戟之横扫千军……需用心体悟,而非徒有其表。”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虚点。

一道寒冰凝聚的飞针,细如牛毛,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骤然射向沈云帆化形出的一柄纸剑!

沈云帆瞳孔一缩,操控纸剑格挡。

然而那冰针轨迹刁钻,在即将碰撞的瞬间,竟诡异地一分为三。

它们绕过剑锋,直刺他面门、咽喉、心口三处要害!速度之快,角度之毒,令人防不胜防。

“变!”

沈云帆低喝。

千影纸瞬间由剑化盾,同时盾面浮现出细密的漩涡纹路,试图卸力偏转。

叮叮叮三声轻响,冰针大部分力道被卸开,但其中一根的寒气还是擦着他的鬓角掠过,带起一丝凉意。

“暗器之要,在于诡、快、毒。”

霜天收回冰针,目光转向叶听澜,

“听澜,你精于冰魄化形,尤擅凝针。你来演示冰魄追魂针的诡字诀。”

叶听澜心头微凛。

冰魄追魂针是她极为精熟的术法,但此刻心脉那丝滞涩感如同跗骨之蛆。

强行催动精微操控的针诀,对她而言是极大的负担。

她面上却毫无波澜,清冷应道:

“是,师父。”

她上前一步,素手轻抬。

指尖寒气凝聚,数点比霜天方才更细小、更剔透的幽蓝冰晶瞬间成型,悬浮在她指尖,如同星辰环绕。

冰魄般的眸子锁定沈云帆……或者说锁定了他身前再次化形成一面重盾的千影纸。

“去。”

一声轻叱,幽蓝冰针无声射出,轨迹飘忽不定,仿佛融入了流动的寒气之中,难以捉摸。

它们并非直射,而是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时而聚合,时而分散。

甚至相互碰撞借力改变方向,如同拥有生命的寒冰精灵,目标直指重盾防御的死角!

沈云帆全神贯注,千影纸盾牌急速变化形态,时而凸起尖刺格挡,时而凹陷成网试图捕捉。

他额角渗出细汗,精神力高度集中,才勉强跟得上那神出鬼没的冰针轨迹。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根冰针上蕴含的极致寒意和穿透力,以及那份属于叶听澜的精准控制力。

然而,就在冰针即将突破最后防御的刹那,沈云帆捕捉到,某根冰针的轨迹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偏离!

那偏离的幅度极小,若非他此刻精神高度集中,且对叶听澜的灵力波动异常敏感,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偏离导致那根冰针与预设的完美配合出现了一丝缝隙。

就是现在!

沈云帆眼中精光一闪。

千影纸盾牌边缘骤然延伸出一道高速旋转的纸刃,如同灵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切入那微小的缝隙!

“叮!”

一声极其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那道旋转的纸刃,险之又险地格飞了那根出现微小偏离的冰针!

其余冰针也在千影纸后续的变化中被或挡或卸,化解无形。

演武坪上一片寂静。

叶听澜的指尖还残留着未散的寒气,冰魄般的瞳孔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被她强行压下。

心脉的滞涩感在刚才全力操控针诀时骤然加剧,就是那一瞬间的干扰,导致了那微不可查的偏离!

她没想到沈云帆的感知和反应竟如此敏锐!

霜天长老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叶听澜身上。

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她完美的冰封外壳,看到了心脉深处那道细微的裂痕。

但他并未点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听澜的诡字诀已近化境,然操控入微,非独灵力,更重心神如一。一丝杂念,便是天堑。”

这话语,看似点评针诀,却又意有所指。

叶听澜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弟子受教。”

霜天的目光又转向沈云帆,看着那重新化作符纸、边缘微微颤抖的千影纸:

“你的应对,取巧,却也抓住了唯一的机会。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千影之利,在于变。然万变不离其宗,需知‘变’为何变,方能不变应万变。

兵器是心的延伸,心若不定,再好的形也是徒劳。”

沈云帆心头一震,连忙躬身:

“谢师叔指点!”

霜天不再多言,袍袖再拂,演武坪上的冰刃虚影散去。

他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翻涌的云海,仿佛刚才的激烈交锋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今日到此。各自体悟。”

留下这句话,霜天长老的身影如同融入寒雾般,悄然消失。

演武坪上,只剩下相对无言的两人。

叶听澜站在原地,指尖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

心脉的滞涩感如同冰冷的针,时刻提醒着方才的失误和霜天师叔那洞若观火的话语。

她甚至能感觉到沈云帆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强忍着不去看对方。

只是将目光投向霜天消失的方向,周身寒气更盛,仿佛要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

沈云帆收回千影纸,指尖摩挲着符纸边缘。

方才格飞冰针时,那符纸上传来的极致寒意和精微的灵力波动。

与昨日药圃中那“茫然”溃散的灵力,在他识海中反复重叠、印证。

她的心……确实乱了。

而且,那乱象的根源,似乎真的与他有关?

这个认知,让沈云帆心头那份沉甸甸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厚重和……危险。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收好千影纸,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演武坪。

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甚至可能成为引爆这座冰山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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