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遥望天上棠
超小超大

参须破障叩心关

霜天长老那句“听澜……拜托了”沉甸甸地坠在沈云帆心头。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棱的重量,刺入肺腑,却又在深处燃起一股灼热的责任感。

他抱着虚弱却已无性命之忧的灰云,感受着它微弱但平稳的心跳。

朝着霜天长老离去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揖,无声却郑重。

竹舍内,酒气与药香似乎都被方才的霜寒冲散了,只余下紧绷后的寂静。

太微长老歪回榻上,指尖却还残留着为灰云疗伤时的温润灵光。

他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已然被地火煞气彻底污浊的紫芝碎片,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地火毒蚺……嘿,霜天那老小子,只顾着宝贝他那紫芝。

却连寒潭底下钻进了这等凶物都未曾察觉,真是老糊涂了。”

他灌了口酒,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

“若非这小贼兔……”

目光落在沈云帆怀中蜷缩成一团、皮毛上还沾着暗红泥污的灰云身上。

那份惯常的戏谑彻底消失,只余下深沉的叹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还有你这傻小子……莽撞是莽撞了些,这运道,倒有几分像为师年轻时候。”

沈云帆正小心翼翼地将灰云安置在自己铺着软布的竹筐里,闻言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看着师父在昏黄灯火下显得愈发苍老却锐利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那截婴儿手臂粗细的千年血玉地龙参须,正被太微长老用一方温润的千年寒玉盒仔细盛装。

盒盖合拢的瞬间,那璀璨的血色光华被收敛,只余下玉盒本身幽幽的冷光。

“师父……”

沈云帆喉头滚动,声音有些沙哑,

“弟子……”

“行了,少来那些酸溜溜的。”

太微长老不耐地摆摆手,将寒玉盒抛了过来。

沈云帆慌忙接住。

盒子入手冰凉沉重,仿佛捧着一座小小的山岳,里面承载的是师姐叶听澜经脉修复的希望。

“东西拿好,现在马上,给霜天那老东西送去!

他那里地火煞气残留,冰魄玄晶的寒性最适合蕴养此物,耽搁不得。”

他的语气恢复了惯有的粗粝,但眼神却不容置疑。

“是!”

沈云帆不再多言,将寒玉盒紧紧抱在怀中。

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衣衫直抵心口,反而让他纷乱的心绪奇异地沉淀下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竹筐里呼吸平稳、似乎陷入沉睡的灰云,低声道:

“灰云,等我回来。”

随后转身推开竹扉。

太清峰顶的夜风带着白日残留的微暖草叶气息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心头那份沉甸甸的使命感。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灵力流转。

足下轻点,整个人便如一道融入夜色的青影,朝着霜寒峰的方向疾掠而去。

山风在耳边呼啸,掠过陡峭的山崖和深不见底的幽谷。

白日里熟悉的景致在夜色中变得模糊而狰狞,嶙峋的怪石如同蛰伏的巨兽。

沈云帆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怀中的玉盒和前方的路径上。

他的灵力催动到极致,身形在崎岖的山道上几乎拉出一道残影。

衣袂翻飞,卷起夜露与尘土的气息,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快!再快一点!

霜寒峰那独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越来越清晰。

远远望去,整座山峰如同沉睡在巨大冰棺之中,月光洒落,反射出幽蓝的冷光。

峰顶笼罩着万年不化的厚重玄冰禁制,寻常弟子靠近百丈便觉骨髓刺痛,灵力凝滞。

沈云帆在距离峰脚禁制百步之遥的地方猛地顿住身形。

脚下是坚实的冻土,前方是那片散发着无形寒威、如同巨大透明冰墙般的禁制光幕。

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针,刺得他裸露的皮肤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仿佛连肺腑都要冻结。

他不敢再贸然靠近,生怕自身携带的哪怕一丝暖意,都会干扰禁制的稳定。

他取出怀中那方寒气四溢的玉盒,高高托起。

玉盒在冰冷的月光下流转着温润又内敛的光华,盒身那千年寒玉的质地,竟与霜寒峰的气息隐隐呼应。

沈云帆深吸一口带着冰碴的空气,努力压下因急速奔行和禁制威压带来的气血翻腾。

他运足中气,朗声喊道:

“弟子沈云帆,奉霜天师叔之命,护送‘千年血玉地龙参须’至霜寒峰!请师叔开启禁制!”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冰峰下显得格外清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穿透力,但却又异常沉稳。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撞在冰壁上,激起细微的回响,随即又被无边的寒意吞噬。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那彻骨的冷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刮过,卷起地上的冰晶,打在脸上,细微却尖锐。

沈云帆保持着托举玉盒的姿势,一动不动。

手臂因寒冷和悬空而微微发麻,怀中的玉盒愈发沉重冰冷。

他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

捕捉着禁制光幕上任何一丝微小的涟漪,倾听着风中可能传来的任何一点回应。

每一息都显得无比漫长。

冷汗,竟在如此酷寒之下,悄悄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衫。

师姐苍白的脸,灰云肚腹上焦黑的爪痕,霜天长老那句“拜托了”。

以及师父最后抛来玉盒时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就在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声音是否真的传上去时,禁制从中心一点荡漾开一圈柔和却无比清晰的涟漪。

那涟漪迅速扩散,所过之处,原本坚不可摧、散发着凛冽寒威的光幕,无声无息地消融、退让。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门户,赫然出现在沈云帆眼前!

门户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冰雪世界,而是一条蜿蜒向上、由某种温润青玉铺就的小径。

小径两旁,是凝结着奇异冰晶、却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灵植。

淡淡的药香混合着精纯无比的寒冰灵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外界的酷寒。

沈云帆心头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喉头。

禁制为他开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霜天师叔的信任,意味着他肩负的使命已被认可!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收敛心神,一步踏入门户之中。

就在他双足踏上青玉小径的瞬间,身后那幽蓝的门户如同水波般轻轻合拢,将外界的寒风彻底隔绝。

一股精纯平和的冰寒灵力如同温柔的溪流,缓缓包裹住他的全身。

不仅没有带来不适,反而抚平了他因急速奔行而略显紊乱的气息。

连怀中的寒玉盒也似乎与之共鸣,散发出的光华温顺了许多。

他定了定神,沿着青玉小径快步向上攀登。

小径盘旋,两侧的冰晶灵植千姿百态,散发着幽幽冷光,将前路映照得如同梦幻。

越往上,寒气愈发精纯,空气中弥漫的药香也愈发浓郁。

很快,一座完全由巨大玄冰构筑而成的洞府出现在视野尽头。

洞府入口并不华丽,只有简单的冰棱纹路,却透着一种亘古的庄严与孤寂。

洞口,一道颀长清冷的身影静静伫立,仿佛早已与这冰峰融为一体。

是叶听澜。

她依旧穿着素净的月白长裙,外面随意地罩着一件薄薄的、绣着银色暗纹的冰绡披风。

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在洞府内透出的柔和冰光和月光映照下,几乎透明。

然而,那双曾经总是凝结着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眸子,此刻却清晰地映着沈云帆疾步而来的身影。

当她看清他怀中小心翼翼捧着的玉盒时,那冰封的眸底,瞬间漾开一圈极其清浅、却真实无比的涟漪。

那涟漪扩散到唇边,化作一抹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弧度。

如同万载冰川之上,偶然被一缕春日阳光拂过。

冰层裂开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透出底下蕴藏已久的生机。

“师弟。”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如同冰凌相触的碎响,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多了几分……温软的意味?

或许是夜色的错觉吧。

沈云帆在她面前数步外停下,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擂动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份骤然升起的紧张与赧然。

双手将怀中的寒玉盒稳稳奉上,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叶师姐!千年血玉地龙参须在此,奉师父与霜天师叔之命,及时送到!”

他的声音清晰,带着一路奔波的微喘,却努力维持着平稳,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认真。

叶听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少年额发被夜露和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脸颊因疾行和紧张而泛着红晕。

但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关切与完成使命的坚定。

她看到了那份笨拙的真诚,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

她没有立刻去接玉盒,反而微微侧身,让开通往洞府深处的路:

“有劳师弟星夜兼程。师父已在丹室等候多时,随我来。”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却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邀请?

沈云帆心头一暖,忙道:

“是,师姐。”

他抱着玉盒,紧跟在叶听澜身后,步入这传说中令无数弟子望而却步的霜寒洞府。

洞府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

四壁皆是万年玄冰,天然形成奇诡瑰丽的纹路。

还散发着幽幽蓝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海底龙宫,清冷而梦幻。

寒气浓郁却不刺骨,反而带着一种洗涤灵台的纯净。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珍稀灵药混合的奇异冷香,沁人心脾。

洞府深处,一间完全由整块巨大“冰魄暖玉”凿出的丹室门户大开。

这种奇玉外寒内温,是绝佳的炼丹之所。

此刻,室内正中央,一座通体由深蓝色“玄冰晶”铸就的丹炉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炉下并非凡火,而是一簇不断跳跃的、近乎透明的“冰魄玄炎”。

虽然散发着极致的低温,但却将炉身映得微微发红。

霜天长老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丹炉前。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蓝道袍,须发依旧雪白,但之前那股冲天的怒焰和戟张的须发已然平复。

只是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依旧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沉声道:

“东西拿来了?”

“是,师叔!参须在此!”

沈云帆立刻上前,双手将寒玉盒高高捧起,递到霜天长老身侧。

霜天长老这才缓缓转过身。

他那双如同寒潭深渊般的眼睛,在沈云帆脸上停顿了一瞬。

那目光复杂无比,审视、探究、残留的一丝余怒,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深沉的凝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宽厚、布满老茧的手掌,接过了那方冰冷的玉盒。

入手沉重,寒气透骨。

他枯瘦却有力的手指在玉盒上轻轻抚过,感受着其中那磅礴却又被完美封存的生机与药性。

眼底深处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好。”

他只吐出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不再看沈云帆,目光完全凝聚在玉盒上。

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走到丹炉旁一个由整块温玉雕成的石案前。

玉盒开启的瞬间,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异象。

只有一道温润如血玉髓的光华,如同初生的晨曦,柔柔地铺满了整个丹室。

那截婴儿手臂粗细的参须静静躺在盒中,通体晶莹。

内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血髓在缓缓流动,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清香和磅礴的生命气息。

仅仅是逸散出的气息,就让旁边几株被寒气冻得有些蔫萎的冰属性辅药瞬间精神一振。

霜天长老屏住了呼吸,连指尖都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先取出一柄通体由万年玄冰打磨而成的玉刀,刀锋在冰魄玄炎的光线下流转着幽蓝的冷芒。

他枯瘦的手指稳定得可怕,玉刀轻轻落下,精准无比地切下参须顶端一小截,不过寸许长。

这一小截参须被放入一只同样由寒玉制成的玉钵中。

霜天长老又取过几样早已准备好的辅药:

几片凝结着星辉般光点的“月魄冰莲”花瓣、

三颗如同寒霜凝结的“九阴凝露珠”、

还有一小撮闪烁着幽蓝磷光的“千年玄冰魄粉”。

他的动作变得无比专注、缓慢,每一个细微的步骤都凝聚着毕生的丹道造诣和此刻全部的心神。

玉钵中,冰莲花瓣首先被碾碎,化作点点星尘般的冰蓝色粉末。

接着是凝露珠,在玉杵的轻碾下,化作一滴粘稠如汞、散发着极寒气息的幽蓝液体。

最后,千年玄冰魄粉如同细雪般洒落。

“嗤——!”

当那截血玉参须的碎段被投入玉钵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声轻微的爆响!

原本平静的辅药混合物骤然沸腾!

一股极其狂暴、赤红中夹杂着丝丝缕缕黑气的能量猛地从参须碎段中爆发出来。

如同被囚禁万载的凶兽,带着焚烧一切的毁灭意志,疯狂地冲击着玉钵!

整个玉钵剧烈震动,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钵内赤黑气焰翻腾,冰蓝色的辅药精华被迅速侵蚀、染黑,眼看就要彻底失控爆开!

丹室内温度骤升,连那座玄冰晶丹炉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孽障!还敢作祟!”

霜天长老须发怒张,暴喝如雷!

他周身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冰寒灵力,如同万载冰川崩塌,汹涌地压向玉钵!

同时,他枯瘦的双手快如闪电,接连打出数十道繁复玄奥的冰蓝色丹诀符文。

每一个符文落下,都如同一座冰山镇压,强行将那狂暴的赤黑气焰压缩回去!

然而,那地火毒蚺残留的煞气与火毒异常顽固。

在血玉参须磅礴生机的滋养下,竟与霜天长老的寒冰灵力形成了短暂的僵持!

玉钵的裂纹越来越多,赤黑与冰蓝两股力量疯狂绞杀,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逸散出的气息让旁边的沈云帆感觉如同置身熔炉与冰窟的夹缝,气血翻腾,皮肤刺痛!

“师父!”

叶听澜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上前一步,指尖已然凝聚起精纯的霜寒剑气。

“别动!护住心脉!”

霜天长老额头青筋暴起,厉声喝道,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全部的灵力都用来压制和炼化钵中的狂暴力量,无暇他顾。眼看玉钵即将彻底崩碎,里面蕴含的恐怖能量一旦失控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紧盯着霜天长老动作、大气不敢出的沈云帆,脑中仿佛有一道电光闪过!

他想起了太微长老之前漫不经心的提点,关于处理某种被火毒污染的寒属性药材时说过的话

——“……火毒侵染寒髓,强压只会玉石俱焚。需以引代镇。

寻其同源相生之隙,以柔克刚,方是化解之道,如同疏导洪流……”

同源相生之隙?疏导?

眼前这狂暴的火毒煞气,源头是地火毒蚺。

但其爆发的根基,却是因为血玉参须本身蕴含的磅礴生机!

生机……木属!而木生火!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请示。

完全是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和对师父那句话的信任,沈云帆猛地一步踏前!

他并非冲向那危险的玉钵,而是冲到了丹室一角!

那里摆放着几个玉匣,里面盛放着处理好的、准备入药的各种辅材。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其中一个玉匣——里面是几片青翠欲滴、叶脉如同金线流淌的“金线蕴灵草”叶片!

此草蕴含精纯温和的木属性生机灵力。

正是太微长老药圃中精心培育、由沈云帆亲手采摘处理、准备用于后续温养经脉的辅药之一!

“师弟!”

叶听澜惊愕出声。

沈云帆充耳不闻,动作快如疾风!

他一把抓起那几片金线蕴灵草叶片,甚至来不及用玉器,直接用手掌将其狠狠揉碎!

温润精纯的木灵汁液瞬间浸染了他的掌心,散发出蓬勃的生命气息。

他没有丝毫犹豫。

在霜天长老与叶听澜震惊的目光中,将那只散发着浓郁木灵生机的手掌,猛地探向那即将爆裂的玉钵!

他并非去触碰那狂暴的能量核心,而是将手掌悬停在玉钵上方寸许!

掌心向下,揉碎的金线蕴灵草汁液混合着他自身异常纯净的灵力,如同细雨般,丝丝缕缕地洒落下去!

这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

然而,奇迹发生了!

那狂暴肆虐的赤黑气焰,在接触到这精纯温和的木灵生机雨雾的瞬间,狂暴的势头猛地一滞!

那毁灭性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和……贪婪的牵引!

就是现在!

霜天长老是何等人物?

沈云帆这看似莽撞的举动带来的那微不足道却关键无比的变化,立刻被他捕捉!

他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口中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清叱:

“凝!”

数十道早已准备好的、更为精妙的冰蓝色丹诀符文,如同九天银河倒泻,瞬间打入玉钵!

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镇压,而是精准地引导!

符文巧妙地利用那木灵生机带来的缝隙,将狂暴的火毒煞气一缕缕地从血玉参须的药力精华中引出!

嗤嗤嗤——!

被引出的赤黑煞气如同跗骨之蛆,但一离开玉钵范围,立刻被丹室中无处不在的精纯寒气包裹、冻结。

最后化作一缕缕细小的黑色冰晶,簌簌落下,尚未落地便消散于无形。

玉钵内的沸腾迅速平息。

赤黑之色飞快褪去,只留下纯净如血玉髓般的参须精华。

它与冰蓝色的辅药灵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温润剔透的药液。

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蕴含着磅礴生机却又无比平和的馨香。

整个丹室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玄冰晶丹炉下冰魄玄炎静静跳跃的微响,以及三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霜天长老缓缓收回灵力,布满汗珠的脸上带着一丝脱力后的苍白。

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寒潭深渊般的眼睛。

他死死盯住沈云帆,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他穿透。

沈云帆被这目光看得心头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那只沾满翠绿汁液的手还僵在半空,掌心传来金线蕴灵草清凉的触感和一丝火燎般的刺痛

——那是被方才逸散的高温灼伤的。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师、师叔……弟子……”

他喉咙发干,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才的鲁莽。

他完全是凭着一股直觉和冲动行事,此刻回想,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

霜天长老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震动。

他死死盯着沈云帆,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太微老儿门下的少年。

半晌,那紧绷的、如同寒冰雕刻的脸上,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最终化作一声复杂到极致的叹息,其中竟隐隐含着一丝……赞许。

“好小子……有胆色!”

他重重吐出几个字,不再看沈云帆,目光重新落回玉钵中那瑰丽平和的药液上。

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和虔诚。

“这份引煞的时机与胆魄……他太微老儿,倒是收了个好苗子。”

他不再言语,小心翼翼地将玉钵中的药液,以灵力牵引,注入旁边早已预热好的玄冰晶丹炉中。

炉盖合拢,冰魄玄炎的光芒稳定下来,开始进行最后的温养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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