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纳德在黑暗中挣扎着,意识如同被潮水冲刷的沙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感到自己漂浮在某种粘稠的液体中,耳边回荡着遥远的声音——奈布低沉的嗓音,何塞焦急的呼喊,还有马里奥呜呜的哀鸣。
"他的体温太高了......"
"药物过量......"
"静脉注射......"
断断续续的对话像针一样刺入他的意识。罗纳德想睁开眼睛,想告诉他的朋友们他没事——他可是罗纳德·坎贝尔,金蔷薇剧院的首席演员,怎么可能被区区媚药打倒?但当他试图抬起手臂时,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凉的感觉从手臂蔓延开来,像冬日的溪水冲刷过滚烫的岩石。罗纳德的意识渐渐浮出水面,他缓缓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立刻又闭上了。
"醒了?"奈布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罗纳德再次尝试睁眼,这次成功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手臂上连着输液管。奈布坐在床边,烟斗咬在齿间却没有点燃,蓝眼睛里布满血丝;何塞站在窗前,金发凌乱,胡子也像是几天没打理。
"……我睡了多久?"罗纳德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奈布猛地抬头,何塞立刻走来:"三天。"他倒了杯水,小心扶起罗纳德的头,"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加上药物反应和失血……"
罗纳德喝了两口水,突然呛咳起来,牵动腹部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奈布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别乱动!"
罗纳德却笑了,尽管那笑容虚弱得几乎看不见:"怎么,推理先生终于学会关心人了?"
何塞一拳砸在床头的柜子上,震得药瓶叮当作响:"你他妈还开玩笑?!"他的声音里带着罗纳德从未听过的愤怒,"你知道我们找到你时是什么样子吗?你差点——"
"不然呢?"罗纳德轻声说,"哭吗?"
病房里一时沉默。
"何塞。"奈布制止了他,但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罗纳德终于能出声:"……理查德呢?"
"监狱。"何塞走过来,声音罕见地带着怒意,"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罗纳德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被绷带缠绕的腹部。药物残留让他的思维仍有些迟缓,但记忆逐渐回笼——针管刺入皮肤的冰凉,理查德扭曲的笑脸,项圈的金属触感,还有那句"我要碾碎你的骄傲"。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他失败了。"
奈布的烟斗"咔"地一声裂了道缝。
"你还笑得出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知道我们找到你时你什么样吗?浑身是血,药物中毒,体温低得像个死人!"他的声音越来越急,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马里奥没找到我们,如果理查德那混蛋——"
"奈布。"何塞按住他的肩膀,但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他转向罗纳德,棕色的眼睛里满是心疼:"罗纳德,你……疼吗?"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腹部的刀伤,药物带来的颤抖,脖子上项圈留下的淤青——怎么可能不疼?但何塞问出口的瞬间,罗纳德的表情微妙地软化了一瞬。
"有点。"他轻声承认,这是罕见的坦诚。然后,仿佛要打破沉重的气氛,他又勾起那种玩世不恭的笑:"不过比起战场那次——"
"闭嘴!"奈布突然低吼,"这次不一样!"他的拳头攥得发白,"你差点……"
话没说完,病房门被推开。艾玛·伍兹捧着一束白玫瑰走进来,看到醒着的罗纳德时眼睛一亮:"坎贝尔先生!您终于——"
她的笑容在看到房内凝重的气氛时僵住了。
"我、我只是来送花……"她局促地把花束放在床头,"剧院的人都很担心您。那位道具师先生一直跪在警局门口哭,说他宁愿自己去死……"
罗纳德沉默。他记得那根刺入皮肤的针管,记得老道具师颤抖的手和含泪的眼睛,记得那个从小教他做木工、会在圣诞节给他烤姜饼的老人低声说"他们抓了我的女儿"。
他缓缓抬头,红瞳中闪过一丝痛楚:"詹姆斯大叔...他女儿..."
"已经救出来了。"何塞轻声说,"她现在很安全。"
罗纳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向后靠在枕头上。这个动作让他额角渗出冷汗,但他仍保持着微笑:"那就好。"
艾玛的眼圈突然红了:"您……您不恨他吗?那个背叛您的道具师?"
"恨?"罗纳德轻声重复,红瞳望着窗外的雨云,"他看着我长大,教我怎么做舞台机关……他女儿才六岁。"他闭上眼睛,"理查德才该被恨。"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
奈布突然转身走向门口:"我去抽烟。"
"你烟斗坏了。"何塞提醒他。
"那就去买新的!"奈布头也不回地摔上门。
艾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何塞叹了口气,对她温和地说:"艾玛,能麻烦你去买些吃的吗?罗纳德该补充体力了。"
等艾玛也离开后,何塞坐到奈布刚才的椅子上。他伸手轻轻拂开罗纳德额前汗湿的铂金色碎发,动作小心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奈布很害怕。"何塞突然说,"我也是。"
罗纳德睁开眼,有些讶异于何塞的直白。这位向来稳重的警官此刻眼眶发红,胡须微微颤抖:"当我们冲进庄园,看到满地血迹和破碎的窗户……我以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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