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泪拼图

[正文内容]

监护仪的警报声刺穿耳膜时，林小满正攥着那张被血浸透的器官捐献卡。卡片在她掌心微微发烫，背面便签上的字迹晕染开来："肾脏优先配型给林小满外婆"。

"让开！"护士拽她胳膊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DNR病人不能抢救！"

林小满甩开护士的手扑到床边。沈星辰的睫毛在监护仪冷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嘴角那丝淡红泡沫已经干涸。她突然扯开他的病号服领口——锁骨下方缝着她名字缩写的疤痕旁，又多出个新鲜的针眼，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他给自己注射了什么？"指甲掐进掌心旧伤，血珠滴在沈星辰苍白的嘴唇上，"说话！"

护士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抓起床头柜的注射器嗅了嗅，塑料管壁上残留着几滴透明液体。"胰岛素......"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他偷换了透析药箱里的......"

自动门"唰"地滑开。林小满在护士冲出去的瞬间，扯断了沈星辰胸口的电极片导线。尖锐的警报声中，她摸到他右手无名指根部——那里有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凹痕，是初三那年她拿易拉罐拉环给他做的"戒指"。

"你他妈......"林小满的牙齿磕在他冰凉的耳垂上，"敢死试试......"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突然掀开沈星辰的枕头，底下压着张对折的CT报告。展开的瞬间，百叶窗漏进的月光正好照见诊断结论："慢性肾功能衰竭终末期"，日期是四年前艺考前夕。

"病人需要立即......"冲进来的医生话说到一半，林小满已经撞开他冲向护士站。

档案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林小满踹开锁着的抽屉时，指甲缝里嵌着的血痂簌簌掉落。一叠泛黄的透析记录单散落在地，每张背面都写着她当天的行程："图书馆复习到22:00""生理期喝红糖水"，最新那张记录着："答辩通过，哭得睫毛膏都花了"。

"这些不能......"护士长伸手要抢，林小满直接抡起键盘砸向玻璃柜。飞溅的碎片中，她抓住个贴着"沈星辰-听力损伤"标签的硬盘。

"密码！"她揪住护士长的衣领，对方领口别着的钢笔尖戳破了她虎口的结痂。

护士长哆嗦着报出串数字。林小满输入时才发现是自己生日倒过来——屏幕亮起的刹那，监控视频自动播放：四年前的美术考场，沈星辰用剪刀刺穿左耳鼓膜的特写占满整个画面。鲜血顺着剪刀滴在素描纸上时，视频角落的时钟显示距离交卷还有三小时。

"他故意......"林小满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频跳转到下一个片段：医院走廊，沈星辰把撕碎的保送通知书塞进垃圾桶，转身时左耳伤口裂开，血滴在"Alport综合征确诊报告"上。

硬盘突然弹出加密文件夹。林小满点开唯一的视频文件，镜头剧烈晃动后出现沈星辰父亲的脸："亲属活体移植同意书我已经签了，但小满外婆的配型......"视频戛然而止。

病床方向传来金属碰撞声。林小满冲回病房时，沈星辰正用输液架支撑着试图坐起。他右手手背上埋着的留置针不知何时被扯脱，血线顺着塑料管倒流进输液袋，在生理盐水里晕开淡红的雾。

"你父亲......"林小满刚开口，沈星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带血的唾沫星子溅在她手背上，烫得像熔化的铅。她下意识去擦，却摸到他嘴角裂开的旧伤——是上周她在实验室扇耳光留下的痕迹。

沈星辰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抬起颤抖的右手，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最终落在林小满锁骨下方——那里有道三厘米长的疤，是初三那年他背她去医院时，被自行车脚踏板划伤的。

监护仪突然恢复波动。沈星辰的瞳孔在月光下微微收缩，他干裂的嘴唇擦过林小满的耳廓："肾脏......我爸的......"声音轻得像砂纸摩擦，"别......看基因报告......"

林小满突然扯开他左臂的袖子。肘窝处密密麻麻的针眼组成清晰的字母"L"，最新那个还在渗血。她发疯似的翻找床头柜，终于在病历本夹层里摸到张被血黏住的传真——"活体肾脏配型成功通知"，患者姓名是林小满外婆，供体姓名栏被血糊住，但能辨认出"沈"字。

"你他妈......"林小满的拳头砸在沈星辰胸口，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瞬间变成室颤波形。她抓起护士落下的除颤仪电极板，金属表面映出自己扭曲的脸："醒过来！我要亲口告诉你......"电极板按下的瞬间，她咬破的舌尖血滴在沈星辰眼皮上，"我恨死你了......"

除颤仪的电流声中，沈星辰的身体像上岸的鱼般弹起。他睁眼的刹那，林小满看见自己沾血的倒影填满他扩散的瞳孔。他的手指突然抓住她白大褂前襟，扯开的领口露出里面那件洗得发黄的校服——正是中考那天他们一起买的。

"轮椅......"沈星辰的指甲陷进她锁骨旧伤，气音混着血腥味，"下面......"

林小满掀翻轮椅时，一叠纸片雪片似的飞散。最上面是张孕检报告，患者姓名被沈星辰的血指印盖住，但检查日期清晰显示是三个月前。报告背面用铅笔写着："如果是女孩，就叫沈小满"。

"这......"护士的惊呼被破晓的警笛声淹没。林小满抓起沾血的器官捐献卡按在除颤仪上，卡片背面新增的血字还没干透："但如果是男孩，就让他替我去清华看你穿学士服"。

[未完待续]林小满的指尖在孕检单上颤抖，纸片边缘被沈星辰的血浸透成褐色。她突然抓住护士推来的急救车，金属托盘上的手术剪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准备肾脏移植手术。"

"没有家属签字......"护士话音未落，林小满已经扯下胸牌砸在同意书上。塑料外壳裂开的瞬间，她瞥见沈星辰左手腕内侧的淤青——那是上周她把他按在实验室墙上时，试管架硌出的痕迹。

轮椅下的传真纸突然被风吹起。林小满用沾血的鞋尖踩住，看清了被血遮盖的供体信息栏："沈明远，HLA配型6/6"。她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外婆的主治医师，三年前突然辞职的肾内科主任。

"他父亲的血型......"护士长突然指着监护仪。林小满转头看见沈星辰的静脉输液管里，暗红的血液正逆流进生理盐水瓶，在透明液体里绽开诡异的血丝——是罕见的孟买血型，和外婆完全一致。

沈星辰的睫毛突然颤动。他涣散的瞳孔里映出林小满撕碎的孕检单，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音节。林小满俯身时，他冰凉的鼻尖擦过她耳垂："孕检...假的...我爸...需要...你签字..."

走廊尽头传来推车滚轮声。林小满突然扯开沈星辰的衣领，锁骨下方那道陈年伤疤旁，赫然是未拆线的取肾手术缝合口——针脚整齐得像是医学院示范手术。她疯了一样掀开他后背的病号服，腰侧还有道平行的新鲜刀口。

"活体供肾要术前评估三个月！"护士的尖叫中，林小满抓起沈星辰的手按在同意书上。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美术考场那天的铅笔灰，在纸上拖出断续的血痕。

破晓的晨光穿过百叶窗时，推床撞开了手术室气密门。林小满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框，露出里面那件校服——胸口用褪色的红线绣着"沈星辰"三个字，针脚歪扭得像初学者的缝合术。

麻醉师举起针管的瞬间，沈星辰突然攥住林小满的腕表。表面玻璃裂开的纹路间，她看见他右手中指上那圈淡痕——和孕检单背面铅笔写的"沈小满"三个字，恰好组成完整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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