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枫席简直被她气笑了,一百万已经是看在她可怜兮兮的份上打了“骨折价”了,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不行,没得商量。”
他斩钉截铁,俊脸上写满了“免谈”。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
是洛向暖的手机。
她慌忙从睡袍口袋里摸出昨晚不知何时塞进去的手机,屏幕闪烁的名字让她心脏猛地一跳——锦安之?!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昏了头脑,她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喂,安……”
“洛向暖!”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锦安之从未有过的、濒临崩溃的咆哮,那声音里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恐惧,“你把柏悦害死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华夏医院来!”
冰冷的忙音如同重锤砸在洛向暖耳膜上。
医院?
柏悦死了?
她害死的?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冰冷。
“我下次给你钱!现在有急事,我得去华夏医院!”洛向暖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就想往外冲。
“不行!”齐枫席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容挣脱。
他好看的眉头紧锁,眼神锐利,“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跑?”
其实一百万对他不算什么,但这丫头片子现在的状态太不对劲,放她跑了,指不定出什么事。
洛向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把这趁火打劫的有钱少爷骂了千百遍。
她猛地挣脱,冲到豪华的床头柜前,抓起上面的钢笔和便签纸,唰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一串数字,几乎是摔到齐枫席怀里。
“我叫洛向暖!这是我的电话!我发誓不会跑!实在不行,你去西城南宁的洛家找我哥哥洛向晨!他一定会付钱给你的!”
话音未落,她已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这间奢华的卧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急促回响。
华夏医院,抢救室外。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冰冷的空气。洛向暖一路飞奔上楼,心脏狂跳,终于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走廊尽头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锦安之。
他像一头暴怒的困兽,背对着她,肩膀紧绷,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
洛向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柏悦的情况,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狠狠攫住了她的脖子!
“你想死吗?!!”
锦安之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手指如同铁钳般收紧,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窒息感瞬间淹没了洛向暖,眼前阵阵发黑,她徒劳地用手去掰那纹丝不动的手指,双脚乱蹬。
“咳咳咳……你……冷静……”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肺部火烧火燎,意识开始模糊。看着锦安之眼中那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绝望如同冰水浇下,她放弃了挣扎,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颈间的钳制骤然松开。
洛向暖像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呛咳着,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脖子上深红的指痕触目惊心。
她抬起泪眼朦胧、充满不解和怨恨的眼睛看向那个男人。
锦安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惜,只有极致的厌恶和冰冷的算计:“呵?想死?!还不是时候!柏悦还躺在里面,等着用你的血呢!”
血?输血?!
洛向暖瞬间如坠冰窟,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发抖。“安之你知道的!”
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强烈的抗拒,“我从小身体就弱!抽那么多血我会死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不能?”
锦安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俯下身,俊美的脸孔因为憎恨而扭曲,声音淬着寒冰,“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如果不是你不要脸地去求你父母,用两家的交情逼迫我父母同意这门婚事!我早就和柏悦在一起了!现在只是要你一点血救她的命,你就不乐意了?!洛向暖,你的心到底有多恶毒!”
“我去求的?!”
洛向暖被他颠倒黑白的指控彻底激怒了。
那份属于洛家小姐骨子里的骄傲,被锦安之长期的践踏和此刻的污蔑点燃了。
她猛地抬起头,即使脸色苍白如纸,脖子上的伤痕狰狞,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凛冽的高傲,“锦安之!你看清楚!我洛向暖要什么没有?从小到大,我何曾需要去‘求’别人给我东西?!是你们锦家主动提的亲!是你们锦家需要巩固关系!别把脏水都泼到我头上!”
这份被压抑了太久的高傲,此刻因为愤怒和绝望而迸发出来,竟让锦安之微微一怔。
他看着她突然迸发出的气势,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骄傲明媚、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但这份恍惚转瞬即逝,立刻被更深的厌恶取代:“呵,装模作样!收起你这副嘴脸!柏悦要是出事,我要你整个洛家陪葬!” 他认定了这是她引起他注意的新把戏。
洛向暖被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恶意吓得向后缩了缩。
不!
她不能捐血!
她什么都没做错!
凭什么要牺牲她的健康甚至生命去救柏悦?!
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医生神色凝重地冲出来:“锦先生!柏小姐失血太严重,库存的备用血浆不够了!新的血源找到了吗?必须立刻输血!”
锦安之立刻直起身,毫不犹豫地指向瘫软在地的洛向暖,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带她下去抽血!她和柏悦血型一样!”
医生顺着他的手指看向洛向暖。
女孩单薄得像纸片,脸色惨白,脖子上带着骇人的掐痕,眼神惊恐又倔强。
医生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她身体状况极差,根本不适合大量输血,脸上露出明显的为难:“这……先生,这位小姐看起来……”
“不够?”锦安之直接打断医生的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那就多抽点!抽到她撑不住为止!总之,必须保证柏悦的血够用!”
他只关心柏悦能不能活下来,至于洛向暖会怎样,他根本不在乎,甚至……带着一种隐秘的报复快感。
“先生,这绝对不行啊!”医生大惊失色,试图解释医学常识,“人体一次献血极限是400毫升,这位小姐的身体状况,恐怕400毫升都承受不了!强行超量抽血会危及生命……”
“我需要你教我做事?!”锦安之的耐心彻底告罄,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眼神凶狠地瞪着医生,“我说抽!立刻!马上!柏悦等不起!出了任何问题,我负责!”
他周身散发的压迫感让医生和周围的护士噤若寒蝉。
医生额头冷汗涔涔,最终还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洛向暖,声音艰涩:“小姐……这……”
洛向暖被锦安之那“抽到她撑不住为止”的冰冷话语彻底击溃了理智。积压了二十几年的委屈、爱而不得的痛苦、被污蔑的愤怒、以及此刻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锦安之——!!!”
她嘶声尖叫,声音凄厉得划破走廊的死寂。那双总是盛满爱慕和卑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冰冷的恨意,“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我是洛家的女儿!你敢这样对我?!我洛家……”
“呵,洛家?”
锦安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又轻蔑的弧度,他俯视着她,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洛向暖的心脏,“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的洛家……早就没了!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拿什么跟我叫板?”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洛向暖脑中炸开!瞬间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和怒火,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难以置信的空白。
“怎么会?!锦安之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像是疯了一样,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扑向锦安之,尖利的指甲只想撕烂他那张吐出恶毒诅咒的嘴!她的父母?她的哥哥?没了?怎么可能?!
锦安之厌烦地一把挥开她,像拂开一只恼人的苍蝇。他对着旁边两个早就待命的保镖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拖下去抽血!立刻!”
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镖立刻上前,毫不怜惜地架起虚脱挣扎的洛向暖,像拖拽一件物品,强行将她带向了冰冷的采血室。她的哭喊和质问被厚重的门隔绝。
时间在冰冷的恐惧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采血室的门再次打开。
洛向暖是被两个护士搀扶着出来的。她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嘴唇毫无血色,干裂起皮,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大量的失血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耳鸣不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虚弱的身体,带来阵阵眩晕。
她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正焦急地看着抢救室大门的锦安之。那个她爱了二十几年、刚刚宣判了她家族“死刑”的男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支撑着她。
洛向暖猛地挣脱了护士的搀扶,踉跄着,像一头濒死的小兽,用尽全身力气扑到锦安之面前,冰冷的手指死死攥住了他昂贵西装的衣领,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她抬起头,灰败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最后的、疯狂的执念和绝望的质问,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你刚刚……什么意思?!洛家……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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