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宴（3）

一众大臣纷纷称赞沈欣，而在这片赞誉声中，最欢喜的莫过于沈欣的父亲。

他笑得合不拢嘴，举杯回敬众人，脸上写满了骄傲与得意。

凌琬对此早已心有所料。上一世，沈欣正是凭借这一舞在京城声名鹊起。只不过那时，她因高烧缠身未能到场，未能亲眼目睹。

即便如此，那时听闻此事，她心底仍升腾起一股由衷的喜悦，也是实打实的为她开心。

沈欣连忙低头行礼，语气间透着难以掩饰的欢喜：“臣女感激陛下隆恩！”之后，她与伴奏的女子退场更衣。

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这胡旋舞乃是玄域之舞，朕记得叶小姐出身玄域。不知今日叶府千金是否也在场？”

话音刚落，叶舒然便起身行礼，“陛下，臣女在。”

“那你来说说，那沈家千金的胡旋舞跳得如何？”

叶舒然面不改色道：“胡旋舞本就极难，又复杂多变，依臣女看来，沈小姐仅学一年，便能跳得这般娴熟流畅，其舞技确实高超。”

皇帝面露喜色，频频点头，连说了几个“好”，随后兴致勃勃地追问，“不知，叶小姐可有什么才艺为朕助助兴？””

叶舒然微微垂首，谦逊开口：“回陛下，臣女不通舞艺，亦不懂音律，但愿为陛下献上一贺词，只望陛下莫嫌浅薄。”

皇帝爽朗一笑，手掌轻挥，“哈哈哈哈，无妨！那你便来说说你的贺词，也好为这寿宴添几分雅兴。”

叶舒然缓缓起身，步伐从容地行至殿中央，声音清润如玉：“愿陛下圣寿无疆，天下太平；愿百姓安居乐业、乐享无边；愿山河壮丽开新运，金瓯永固，社稷长宁享大年。”

此番贺词一出，满堂皆静，众人屏息凝神，随后纷纷露出动容之色。

这短短数句，既有对龙威浩荡的盛赞，又有对苍生福祉的深切祈愿，词意高远且情真意切，令人叹服。

皇帝听得眉开眼笑，连连抚掌称好：“好！好词！这贺词写得甚是精妙，朕倍感欣慰。来人啊，赏叶家小姐黄金百两、锦缎百匹，以示嘉奖！”

叶舒然俯身谢恩，退回席座。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她所在之处，或羡慕，或嫉妒。

这一刻，她的才情让她成了宴会上最耀眼的焦点。

舞乐再起，寿宴未歇。

舞姬鱼贯而入，纱巾掩面，手持长剑，整齐划一的剑舞如流水般展开，动作刚柔并济，韵味十足。

其中一名舞姬格外引人注目。她衣饰与旁人迥异，被众舞者簇拥在中央，手握长剑，步履翩跹。

随着乐曲渐急，她脱离队伍，脚步轻盈地来到御阶之前，独舞于众人瞩目之中，剑势曼妙，一柄寒剑在她手中宛若游龙，舞姿美轮美奂，令人屏息凝神。

然而，变故骤生——就在下一瞬，那名舞姬猛然跃起，手中之剑寒光乍现，直刺向皇座上的九五之尊。

一旁的侍卫反应迅疾，厉声喝道：“护驾！”随即拔剑迎击，堪堪挡下那致命一击。

两剑相撞，交接处火花四溅，堪堪将刺向皇帝咽喉的利刃挡在三寸之外。

皇帝却已然吓得面色惨白，仓促欲逃，却双腿发软，重新跌回龙椅。王冠坠地，碎裂的玉珠滚落在殿砖上。

皇帝掩面哀呼。宴席瞬间混乱，百官纷纷高喊救驾，舞姬和乐师四散奔逃，唯有琵琶弦音急促不止，宛如混乱中的悲鸣。

那舞姬见势不妙，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就在此时，一颗宝石凭空飞至，精准撞上侍卫的剑刃！

“铛！”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那玉珠竟将侍卫剑上的力道弹开些许，女子抓住瞬息的机会，振臂夺回攻势，再次挺剑刺向皇帝！

这一次，舞姬终于得手——刀刃没入肩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龙袍。

皇帝痛呼一声，旋即昏迷过去，宴席更加大乱。

皇后惊慌失措：“陛下！”

其余皇子纷纷站起，高喊：“父皇！”

电光火石之间，女子再度抬剑欲再刺，却被侍卫奋力阻拦。两人兵戈交错，女子终究力竭，被挑落剑锋，摔至御阶下。

更多的侍卫蜂拥而至，将她团团围住。

女子挣扎站起，虽浑身浴血，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刺杀未能得手，眼见追捕的侍卫步步逼近。

她猛然咬牙，身形一转，朝着殿外疾奔而去，身后的侍卫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只留一片混乱。

皇后稳住心神，冷冷扫视众人，冷声下令：“宴上所有人留在原地，不得擅动！”

群臣战战兢兢跪倒在地，彼此对视，不知所措。

忽闻，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陛下——”霎时间，恸哭声响彻大殿，连绵不绝。

太医提着药箱急匆匆上前，指挥内侍将昏迷的皇帝抬入殿中，为陛下诊治。

皇后站在高位之上，听着满堂哀嚎，怒意难平，袖袍一挥，横眉训斥道：“哭什么哭！陛下还没崩呢！”

与此同时，叶舒然悄然靠近凌琬，低声询问：“你没事吧？可有被吓到？”

凌琬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咙像堵住般，久久未能言语，只重复摇头。

叶舒然略显担忧，又压低声音提醒：“此事未完，刺客必然不只有一人，你需多加小心。”

半个时辰后，御医们神色匆匆地来到皇后面前，躬身行礼。

皇后焦急追问：“陛下如何了？”

御医答道：“回皇后，那刺客力道极大，陛下伤势颇重，但目前性命暂保。若能熬过今夜，或许还有希望……”

闻言，殿内一片复杂的沉默。有些人暗松一口气，有些人的神情却越发阴晴不定。

皇后微微颔首，转眸扫视席下众人，声音沉稳却不容置疑：“刺客尚未擒获，诸位切勿擅自离宫。”

“稍后会有宫人引你们前往寝殿暂作歇息，今夜，本宫定要彻查——究竟是谁与那刺客有所牵连！”

群臣噤声，无人敢妄言，齐齐俯身应道：“是。”

叶舒然行礼起身后，被侍从带离；凌琬亦被一位宫人引领，安置于一处偏僻的宫中闲居。

两人终究还是分开了，但在临别之前，叶舒然郑重叮嘱凌琬万事小心，凌琬默记于心，点了点头。

宫女将凌琬引入屋内，语气温和道：“这位小姐大可放心，若与刺客毫无瓜葛，明日便可随家人出宫。”

凌琬点头应下。

随着宫人告退，殿门悄然合掩，凌琬独坐于屋内，目光落在摇曳的烛火上，思绪却仍停留在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万寿宴。

万寿宴上，舞者骤然拔剑刺向陛下，贴身侍卫挥剑相拦，却被埋伏在暗处的另一人以玉珠击退，陛下因此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那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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