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砂玻璃外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林婉屏住呼吸,能清晰感受到季屿胸膛的起伏,温热的气流随着他说话的节奏喷在她后颈上,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他们找到了企鹅玩偶里的假芯片。"季屿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紧绷的质感。他的手指轻轻按在她耳后的监听器上,隔着珍珠外壳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周临刚才说得没错,他们以为真正的芯片在你身上。"
林婉想说点什么,却被季屿捂住了嘴。他的掌心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汗湿,力道却很温柔,像是怕弄疼她。卫生间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晰。
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把床头柜掀翻了。紧接着是瓷器破碎的脆响,大概是早上苏媛送来的那个限量版咖啡杯。林婉心疼得皱起眉——那可是她托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的大师手作。
季屿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隔着衣服捏了捏她的腰,示意她别分心。林婉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闹。
"目标物不在房内。"一个冰冷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杂音,"启动预案B,封锁整栋大楼。"
脚步声逐渐远去。林婉感觉到季屿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松开捂住她嘴的手。直到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他才慢慢松开手,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嘴唇,留下一片湿热的触感。
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不像话。林婉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消毒水、沐浴露和淡淡烟草的复杂气味,这气息让她想起无数个交织着争吵与和好的夜晚。季屿的个子太高,她不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咽口水干什么?"季屿突然低头,鼻尖差点碰到她的额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里却没什么笑意,"怕了?"
林婉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有些不服气地挺起胸膛:"谁怕了?我只是在想,这些人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她刻意忽略掉两人之间过于暧昧的距离,假装镇定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
季屿挑了挑眉,伸手帮她把一缕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再次触碰到那颗伪装成珍珠耳钉的监听器。"真正的目标,"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神秘,"是当年老爷子和你父亲联手埋下的商业机密。季明远一直想拿到它来架空我,但他不知道,那东西早被爷爷转移了。"
林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也牵涉其中?"这个消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个普通的珠宝设计师,从不过问商业上的事。
季屿点点头,眼神变得幽深:"你父亲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聪明。当年他故意装作对家族生意不感兴趣,其实是在暗中帮助爷爷稳定局面。季明远一直以为他掌控了公司,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她耳后打着圈,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林婉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轻轻按住了后颈。
"别动。"季屿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得确认一下监听器是不是还在正常工作。"他靠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垂瞬间变红,"现在听我说,待会儿我会引开大部分守卫,你趁机从消防通道溜走。"
林婉刚想反驳,就被季屿用眼神制止了。"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但眼神却温柔得让人心颤,"周临已经在外面安排好了接应,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明白吗?"
林婉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她在游乐场不小心走丢,哭着在人群中穿梭,最后是季屿找到了她。当时他也是这样,板着脸训斥她不听话,眼眶却红得像兔子。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口是心非"。
"那你呢?"林婉轻声问道,声音有些哽咽,"你打算怎么办?"
季屿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放心,你男人我可是季氏集团的总裁,这点小场面还应付得来。"他的语气轻松,但林婉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的凝重,"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去找周临,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婉还想说什么,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撞开。强光手电筒的光束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手里的枪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找到他们了!"其中一人喊道,声音粗哑。
季屿下意识地将林婉护在身后,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喷雾器,对准带头的那个黑衣人的脸按了下去。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捂住眼睛连连后退。
"快走!"季屿低吼一声,猛地推开林婉,"消防通道在右边!"
林婉踉跄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季屿正和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动作快得像一阵风。他虽然身材高大,身手却异常敏捷,几个回合下来竟然没落下风。但黑衣人越来越多,林婉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
她咬了咬牙,转身冲向季屿所说的消防通道。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枪声,每一声都像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上。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往下跑,冰冷的金属扶手硌得她手心生疼。
跑到三楼的时候,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撞开。林婉吓得心跳骤停,以为是追兵来了。但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苏媛和周临。
"婉婉!快跟我们走!"苏媛焦急地喊道,脸上还带着泪痕。
周临二话不说,拉起林婉的手就往楼梯下冲。"季总让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他一边跑一边解释,"那些人是季明远雇来的专业杀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三人一路狂奔,终于跑到了医院的后门。一辆黑色的SUV停在路边,引擎还在运转。周临拉开后座车门,把林婉和苏媛推了进去。
"坐稳了!"周临发动汽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林婉瘫在后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苏媛抱住她的肩膀,不停地安慰着:"没事了,婉婉,我们安全了。"
但林婉的心却一直悬着。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季屿和黑衣人缠斗的画面。他会不会有事?那些人会不会对他下死手?无数个担忧像潮水一样涌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会有事的。"周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季总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有后手。"
林婉睁开眼睛,看向周临:"什么后手?"
周临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季总在那些人里安插了自己的人。他故意表现得很狼狈,就是为了让季明远放松警惕。"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季总的身体早就康复了,他一直假装虚弱,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林婉愣住了。她想起季屿刚才和她说话时的样子,想起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坚定,原来那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这个混蛋,竟然连她都瞒着!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苏媛问道,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
周临看了一眼导航:"去季老爷子的私人别墅。那里安保严密,季明远的人不敢轻易靠近。"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老爷子有东西想给你们看。"
林婉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季屿之前说的话,关于爷爷书房里的秘密。难道那个所谓的商业机密,就藏在老爷子的别墅里?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林婉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城市灯火,思绪万千。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雷雨天,季屿把她背回家的画面;想起两人在威尼斯码头的拥吻;想起季屿躺在病床上,紧握着她的手说"别告诉爷爷"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眼泪竟然流了下来。苏媛递给她一张纸巾,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放心吧,季屿他那么爱你,不会有事的。"苏媛轻声说道,"他要是敢有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林婉破涕为笑,点了点头。是啊,季屿那么怕死,那么害怕失去她,他怎么可能有事呢?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一座隐蔽在山林中的别墅前。这里戒备森严,大门外站着好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周临出示了一张通行证,车子才被放行。
别墅很大,装修得古色古香。季老爷子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看到林婉进来,他的眼神微微一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严肃。
"来了。"老爷子放下紫砂壶,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
林婉和苏媛在沙发上坐下,周临则站在一旁,像个随时待命的保镖。
"季屿呢?"老爷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周临向前一步,恭敬地回答:"季总正在引开追兵,按照计划,他会在明天早上之前赶过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客厅里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压抑。林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突然站起身:"跟我来。"他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林婉和苏媛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周临也紧随其后。
老爷子把她们带到二楼的一间书房。房间很大,四面墙全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书房的正中央有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上面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摆件。
老爷子走到书桌前,在书架上摸索了片刻。只听"咔嚓"一声,书架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暗格。
暗格里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只有一个看起来很旧的铁盒子。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拿出来,放在书桌上。
"打开吧。"老爷子对林婉说。
林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打开了铁盒子。里面没有商业机密,也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堆小孩子的玩意儿——几张泛黄的照片,一个破旧的企鹅玩偶,还有几张画得歪歪扭扭的涂鸦。
林婉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照片上,年幼的她和季屿坐在一个旋转木马上,两人笑得一脸灿烂。她突然想起,这是她六岁生日那天,季屿偷偷带她去游乐园拍的。当时季明远反对他们在一起玩,季屿就趁着家里的司机不注意,带着她溜了出去。
"这些都是季屿小时候偷偷藏起来的。"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表面上装作不在乎你,其实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他拿起那张企鹅玩偶的涂鸦,"这个,是他十岁生日那天画的。他说,长大以后一定要把它做成真正的珠宝,送给你做嫁妆。"
林婉的眼泪突然决堤。她一直以为季屿恨她,讨厌她,却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着她。那些她以为的"打压"和"刁难",原来都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
"为什么..."林婉哽咽着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老爷子叹了口气:"季家的男人,都不懂得怎么表达感情。季屿他...只是不想让你卷入我们家族的纷争。他怕季明远会伤害你,所以才故意疏远你,想用这种方式保护你。"
林婉捂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原来,所有的误会都源于一个笨拙的守护。那个看似冷漠的商界巨子,其实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视若珍宝的青梅竹马。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周临冲了进来,脸色苍白:"老爷子,不好了!季总他..."
林婉的心猛地一沉,连忙看向周临:"季屿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周临喘着粗气,摇了摇头:"不是,季总没事。但是...但是季明远带着人把这里包围了!"
林婉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季明远竟然找到这里来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爷子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握住拐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掉。"他看了一眼林婉,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林丫头,把你卷进了我们季家的浑水里。"
林婉摇了摇头,擦干脸上的泪水:"这不怪您。季屿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他了。"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不会让季明远伤害他的。"
苏媛也站起身,握紧了拳头:"没错!我们婉婉可不是好欺负的!想动我们家季屿,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两个加起来还不到他岁数一半的小姑娘,突然笑了:"好,好啊...季屿这小子,倒是好福气。"他转过身,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这里面,就是季明远一直想要的东西。有了它,我们就能彻底扳倒他。"
他把U盘递给林婉:"你拿着。待会儿我会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从后山逃走。周临会保护你的安全。"
林婉接过U盘,感觉它沉甸甸的,好像里面装的不是商业机密,而是所有人的希望和未来。
"那您呢?"林婉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老爷子笑了笑,眼神锐利如鹰:"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不过,对付几个小毛贼还是没问题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告诉季屿,让他好好待你。如果他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林婉点了点头,强忍住眼泪:"我会的。"
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还有隐约的枪声。季明远的人已经攻进来了!
"快走!"老爷子推了林婉一把,"别让季屿的心血白费!"
林婉看了老爷子最后一眼,转身跟着周临和苏媛朝书房后面的秘密通道跑去。身后传来激烈的枪声和打斗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三人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林婉紧紧握着那个小小的U盘,感觉它在掌心发烫,仿佛要将她的手灼伤。
她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季屿现在怎么样了。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要把这个消息带给季屿。
因为她突然明白,有些爱,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理解,却早已刻入骨髓,成为生命中最坚韧的力量。而她和季屿之间的爱,就是这样一种力量,能够跨越误会,穿越生死,在最黑暗的时刻,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通道的尽头终于出现了微光。周临示意她们停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出口的盖子。外面是茂密的树林,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们从这里走。"周临低声说道,率先爬了出去。
林婉和苏媛紧随其后。刚爬出通道,林婉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季屿的声音!
"婉婉!"季屿从树林深处跑了出来,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渍,看起来狼狈不堪,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林婉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季屿的怀里。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那种踏实的感觉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我好想你..."林婉哽咽着说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季屿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也是,婉婉,我好想你。"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而温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苏媛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热,偷偷捅了捅周临的腰:"喂,看到没?这才叫爱情。学着点。"
周临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揽住苏媛的肩膀:"知道了,我的大小姐。"
林婉从季屿的怀里抬起头,把那个小小的U盘递到他面前:"这个,是爷爷给我的。他说这里面有能扳倒季明远的证据。"
季屿接过U盘,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握住林婉的手:"我们一起回去。"
林婉点了点头,任由季屿牵着她的手,朝树林深处走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两人依偎的身影。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样的挑战。但她知道,只要和季屿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因为他们的爱,早已在二十年的时光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为彼此遮风挡雨,指引方向。
而这,或许就是爱情最美的样子。不需要轰轰烈烈,不需要惊天动地,只需要在平淡的日子里,默默地守护,静静地陪伴,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伸出手,说一句"我在这里"。
林婉的手指被地面突起的树根绊得一顿,季屿反手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温热的后背抵上一截粗糙的树干。松针簌簌落在他肩头,混着夜露的湿气渗进昂贵的西装面料。
"别动。"他的下颌抵着她发顶,喉结在黑暗中滑动,"有人。"
林婉屏住呼吸,听见四米开外的灌木丛传来金属碰撞声。月光恰好从云缝漏下来的瞬间,她看见两个穿着黑色战术服的男人正用夜视仪扫描树林。其中一人靴筒上挂着的军刀反光,让她突然想起医院里那些冰冷的枪口。
季屿捏了捏她掌心——那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语,"别怕,有我"。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触质感像极了她生日时送他的钢笔。
"往溪流下游走。"他的声音贴着她耳蜗,"周临的人在第二块心形岩石等你。"
"那你..."林婉的指甲掐进他小臂,才发现他衬衫下的肌肉正微微颤抖。
"我去引开他们。"季屿突然低头咬住她耳垂,用牙齿轻轻碾过那个珍珠监听器,"记住,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回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廓,"活下去,林婉,像那年游乐场一样等我。"
他突然将她推向灌木丛深处,自己则朝着相反方向疾奔而去。树枝断裂的脆响瞬间惊动了追兵,两道强光立刻朝季屿逃跑的方向追去。林婉死死捂住嘴,尝到掌心钢笔冰冷的金属味,才发现自己哭了。
苏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拖着她往溪流方向跑。冰冷的溪水漫过脚踝时,林婉听见上游传来沉闷的枪声。钢笔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她突然想起季屿教她游泳时说过,人在水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现在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远处逐渐密集的枪声。
"抓紧!"苏媛突然将她拽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溪对岸的树林里闪过几道手电光,有人用对讲机喊话,电流杂音刺得耳膜发痛。林婉攥紧那支钢笔,注意到笔帽上刻着的微小纹路——那是她当年设计的企鹅图案。
"啾啾——"两声清脆的鸟叫从上游传来。苏媛立刻拉起她往岩石后方的洞穴钻,"是周临的信号,我们得快点。"
洞穴深处别有洞天。季屿提前安排好的越野车就藏在岩壁后的伪装网下,周临正焦躁地查看腕表。看见她们出现,这个永远冷静的男人第一次露出失态的神色,冲过来将一个卫星电话塞进林婉手里:"季总说让你一上车就打这个号码。"
引擎发动的瞬间,林婉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背景音里全是急促的喘息和玻璃破碎声。
"钢笔...旋开..."季屿的声音断断续续,突然混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林婉颤抖着旋开钢笔尾端,一枚微型芯片滑进掌心。电话那头传来季明远狂怒的吼声:"把东西交出来!"随即就是刺耳的电流音,通话戛然而止。
"坐稳了!"周临猛打方向盘躲过一辆迎面撞来的越野车。后视镜里,林婉看见季明远的手下举着枪追出来,其中一人的手臂上纹着诡异的蛇形图腾——那是东南亚某佣兵团的标志。
苏媛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节泛白:"婉婉快看!"
挡风玻璃外,三架黑色直升机正盘旋着朝别墅方向飞去。林婉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得那种机型——那是季氏安保部的特级装备,爷爷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
"周临。"林婉的声音异常平静,"掉头。"
"什么?"周临一脚刹车踩到底,轮胎在石子路上划出刺耳的弧线。
"我说掉头。"林婉解开安全带,将芯片塞进苏媛领口,"你带苏媛走,去瑞士找我舅舅。"她拉起周临的手按在方向盘上,"告诉季屿,如果他敢有事,我就把季氏集团连根拔起卖给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苏媛死死抱住她的腰哭到失声:"你疯了!季屿就是为了让你走才..."
林婉掰开她的手指,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冰冷的吻:"小时候他背我回家,现在轮到我了。"她转身冲向副驾驶座后方的工具箱,翻出一把应急手枪塞进靴筒,"照顾好自己,我的伴娘。"
周临还想说什么,林婉已经跳下车,敏捷地钻入树林。她听见苏媛凄厉的哭喊被引擎声吞没,脚下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月光透过枝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阴影,像极了那年游乐场失散时的光影。
枪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松针混杂的刺鼻气味。林婉贴着树干滑坐到地面,打开保险栓的手指因为寒冷而僵硬。腕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距离她和季屿约定的结婚纪念日,还有七个小时零四十三分钟。
她忽然想起季屿求婚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夜。他单膝跪地,手里举着那个企鹅造型的钻戒,说要给她一个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未来。当时她笑着说他老土,眼泪却掉在丝绒戒指盒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脚步声从三个方向传来。林婉深吸一口气,将身体藏进茂密的灌木丛。靴筒里的手枪硌得脚踝生疼,让她想起那句被季屿说了无数次的话:"林婉,别任性。"
这次,她恐怕又要任性了。
当第一道手电光扫过来时,林婉突然想起那个企鹅玩偶。原来所谓的商业机密,从来不是芯片里的数据,而是季屿用二十年时光,为她编织的那个不会被任何人拆穿的童话。
而现在,轮到她来守护这个童话了。
手枪保险栓打开的轻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林婉握紧枪柄,朝着最近的脚步声缓缓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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