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林婉尝到铁锈般的腥甜。季屿的体重突然变得沉重,呼吸声越来越微弱。床底狭小的空间里,浓重的血腥气取代了红枣粥的甜香,那把红绳编的五角星钥匙不知何时滚到她手边,金属棱角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
"季屿?"林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想推开身上的人,却发现季屿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她的衣角,指节泛白。床头传来皮鞋碾过玻璃碎片的声响,穿黑西装的男人似乎在检查中弹情况。
"没死透。"另一个陌生声音响起,脚步声停在病床边,"带走活的,那位要亲自问话。"
林婉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认出这个声音——是季氏集团法务部总监的特助,上周珠宝展上还端着香槟夸她设计灵气。床底阴影外,两只黑色皮鞋停在季屿垂落的手臂旁,其中一只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手腕。
"动作快点,警察快来了。"第一个声音催促道。
林婉突然想起季屿教她的防身术。大学那年她被变态跟踪,季屿连夜飞来意大利,在民宿客厅把她抵着墙训了三个小时,捏着她的手腕教她怎么反手卸力。"记住,攻击颈动脉最有效。"当时他耳尖通红,说话却异常严肃,"婉婉,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现在她的手指正抵在季屿温热的颈动脉上,能清晰摸到微弱的搏动。林婉咬紧牙关,趁那两人弯腰抓季屿脚踝的瞬间,猛地将五角星钥匙刺入离她最近的男人小腿。
"操!"惨叫声响彻病房。林婉借着对方吃痛后退的空档,拽起床单缠住季屿的腋下,用尽全力往床底深处拖。金属柜挡住半边视线,她看见另一个男人掏出手枪,保险栓"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走廊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周临变调的呼喊:"季总!林小姐!"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擦过金属柜溅起火星。拿枪的男人咒骂着转身想跑,却撞上突然踹开房门的周临。林婉趁机看清那男人后腰的纹章——不是季氏安保部的狮鹫标志,而是个诡异的蛇头图案。
"快叫救护车!"周临的声音混着搏斗声传来。林婉顾不上看清战况,颤抖着手去摸季屿的鼻息。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她刚松口气,就看见血从他胸口蜿蜒流下,在床底积成小小的血泊。
那把她送给季屿的企鹅吊坠被血浸透,银链子深深勒进他锁骨里。林婉小心翼翼地解开项链,吊坠背面刻的小字"婉婉守护"被血染得模糊不清,那是她十八岁时偷偷刻上去的,当时还担心被他发现会生气。
"季屿,醒醒。"她把吊坠塞进他手心,用自己的手指压住他的,"幼儿园你答应要保护我的,现在反悔了?"
季屿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视线聚焦的瞬间,他突然皱起眉头,抬手想擦她脸上的血,指尖却在半路无力垂下。
"别乱动。"林婉抓住他的手按回胸口,眼泪掉在他手背上,"周临来了,我们没事了。"
"U盘..."季屿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假的...引蛇出洞..."
林婉怔住了。她想起废弃工厂里季屿突然推开她的力道,想起他手臂上那道避开要害的枪伤,想起病房里他故意让她看到的"破绽"。所有碎片突然拼凑完整——从她拿到股权转让协议开始,这就是个局。
"你疯了?"林婉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季屿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季屿突然扯出个虚弱的笑,血沫从嘴角溢出。"要...保护好你..."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勾了勾,像小时候撒娇要糖吃的模样,"答应我...别告诉周临...他会骂我..."
意识模糊间,季屿感觉自己被人抬上担架。消毒水味道变得浓郁,耳边充斥着杂乱的声音。他努力想睁开眼,却看见十七岁那年的林婉站在留学送别机场,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裙,书包上挂着他送的企鹅挂件。
"季屿,等我回来。"少女踮起脚尖抱他,怀里揣着刚烤好的曲奇饼,香气钻进鼻腔,"不准和别的女生说话,不准忘记我画的设计图,不准..."
"都答应你。"他听见自己说。那年夏天,机场广播和蝉鸣混在一起,他攥着那块被体温捂化的曲奇饼,站在人群里哭得像个傻子。后来那块饼干硬了,他舍不得扔,就装在铁盒里藏进保险柜,和她从小到大送的所有破烂放在一起。
"心率下降!准备除颤!"
冰凉的电极片贴上胸口,季屿猛地抽搐了一下。他感觉有人在吻他的额头,带着熟悉的草莓洗发水香味。
"季屿,别睡。"林婉的声音在哭,"你还没给我做泥巴饼干,还没陪我坐旋转木马...你这个骗子..."
骗子。季屿想笑,眼泪却先一步掉下来。他确实骗了她很多年——骗她说讨厌她的设计,骗她说扔掉了她送的所有东西,骗她说早就忘了幼儿园那盒混着草叶的泥巴饼干。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被他刻意贬低的设计稿,都被他扫描存档在加密硬盘里;那些声称扔掉的礼物,藏在别墅地下室的陈列柜里,比任何商业合同都珍贵;那块早就发霉的泥巴饼干铁盒,他擦了又擦,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婉婉..."他想说他其实每天都在想她,想说那些打压她的商业手段都是假的,想说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挽回她,想说...
剧烈的白光吞没了所有意识。季屿最后的念头是,幸好她回来了,幸好还来得及说对不起。
医院长廊的灯光惨白刺眼。林婉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沾血的企鹅吊坠。周临走过来递给她杯水,西装上沾着可疑的深色污渍,鼻梁上新添了道伤口。
"抓到活口了。"周临的声音很沙哑,眼底布满血丝,"招了部分,说是收到匿名指令接近季总。"
林婉抬起头,手抖得厉害。"什么指令?"
"让你自愿交出林氏股份。"周临别开视线,"他们调查过你们的关系,知道季总是你的软肋。"
软肋。林婉自嘲地笑了笑。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个,却原来早已成为对方拿捏季屿的棋子。抢救室的红灯突然熄灭,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林婉的心跳骤然停摆。
"手术很成功,"医生的声音带着疲惫,"子弹避开了要害,但失血过多需要观察。另外..."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婉手里的吊坠上,"病人进手术室前一直攥着我的白大褂重复说,让你小心他爸爸的安神汤。"
林婉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在金属椅腿上发出闷响。季明远。这个名字像冰锥刺进心脏——从一开始那个贴错标签的药罐,到耳后角度不对的疤痕,再到突然出现的不在场证明...所有疑点串联起来,指向那个看似被绑架的季氏创始人。
"周临,去查季明远的私人医生。"林婉的声音异常冷静,"特别是最近三个月的就诊记录。"
周临愣住了,随即脸色大变。"您怀疑...但季董他..."
"季屿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林婉攥紧吊坠,金属边缘硌进掌心,"还有,查那个紫檀木盒是谁送到季明远办公室的,以及..."她顿了顿,想起那个蛇头纹章,"查五年前东南亚海啸时,季氏海外分公司的人员名单。"
周临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林婉透过抢救室的玻璃窗看着里面,季屿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她想起小时候他为了捡画笔掉进结冰的湖里,捞上来时嘴唇发紫却还笑着说没事;想起高中她被流氓骚扰,他提着板凳冲上去打得头破血流;想起留学前他在机场红着眼眶说"早点回来"...
原来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笨拙又固执,像小时候非要把不喜欢的青椒夹给她的样子。
护士推着季屿转入VIP病房时,天边已经泛起微光。林婉坐在病床边,轻轻抚摸他苍白的脸颊。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像极了他总是隐藏一半真心的模样。
床头柜上,季屿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林婉犹豫片刻拿起手机,锁屏壁纸是她二十岁生日时的照片——她喝醉了抱着电线杆傻笑,背景里季屿正紧张地扯开领带,耳尖通红。这个发现让她心脏猛地一缩,手指不小心碰到指纹解锁键,屏幕竟倏地打开了。
相册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她的生日。点开后,林婉的眼泪瞬间决堤——里面全是她的照片,从幼儿园流鼻涕的模样,到高中打瞌睡的侧脸,再到留学时社交媒体上发布的设计稿截图。最新一张是昨天在医院拍的,照片里她正低头喝汤,季屿的倒影映在保温桶边缘,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春水。
文件夹最深处藏着段录音,日期是她回国前一天。林婉戴上耳机,季屿沙哑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
"周临,帮我把城西那块地买下来。对,建游乐场,带旋转木马的那种...嗯,按照婉婉小时候画的设计图...不,别告诉她,等她消气了再给她惊喜...还有,上次让你查的恶意差评,处理干净没有?不准留下任何痕迹...我只是...只是想让她注意到我..."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林婉捂住嘴,怕哭出声吵醒病床上的人。晨光中,她看见季屿睫毛上挂着泪珠,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苏媛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到林婉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我的天,季屿死了?"她夸张地捂住嘴,看到病床上还有呼吸的人又松口气,"吓死我了!一晚上联系不上你,周临只说你安全..."
话没说完就被林婉拽到走廊。林婉把昨晚发生的事快速复述一遍,苏媛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定格在难以置信。"你是说,季明远才是幕后黑手?他为什么要搞自己儿子?"
"为了控制权。"林婉靠在墙上,看着指尖的血痂,"季屿之前想将季氏部分业务转型,触及了某些元老的利益。季明远看似放权,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
"所以季屿设这个局,既是为了揪出内鬼,也是想彻底摆脱他爸的控制?"苏媛恍然大悟,随即跺脚,"这个笨蛋!就不知道找我们帮忙吗?非得自己扛着!"
林婉没说话,只是想起季屿住院时说的话——"我不是季氏总裁,不是什么商界精英,我就是...那个会因为你多看别的男生一眼就躲在被子里哭的季屿"。原来他早就厌倦了那些光环,只想做回那个可以在她面前哭鼻子的小男孩。
"对了,你让周临查的事有眉目了。"苏媛突然压低声音,"五年前东南亚海啸,季氏海外分公司确实有人员伤亡,其中有个叫张强的安保主管,据说救了季明远的命,但自己却瘸了条腿。最关键的是..."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凝重,"这个人耳后有月牙形疤痕,三年前辞职后就失踪了。"
林婉的心沉了下去。那个在废弃工厂被季明远灭口的保镖,根本不是张强,而是有人易容成他的样子混淆视听。季明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还有,季明远的私人医生最近三个月开了大量镇静剂。"苏媛继续说,"我爸的渠道查到,季董夫人两年前就跟他分居了,说是无法忍受他的偏执和控制欲。"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张警官带着两名警员走过来,表情严肃。"林小姐,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协助调查。"他递给她一份文件袋,"我们在季明远卧室发现这个,和季屿办公室的微型U盘内容吻合。"
文件袋里是几张泛黄的信纸,上面是季明远遒劲的笔迹,内容却让林婉浑身冰凉——那是二十年前的商业计划,目标是吞并当时岌岌可危的林氏珠宝。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利用行业规则打压林家,甚至提到要制造"意外"让林婉的父母无法经营。
"后面有人添了几笔。"张警官指着信纸角落的小字,"技术鉴定显示是最近添加的,和季明远的笔迹有差异。"
林婉认出那是季屿的笔迹——在每一条阴险计划旁,他都用红笔写着"不可行",最后一页甚至划破纸页写着"不准伤害婉婉家人"。原来季屿早就知道父亲的阴谋,一直在暗中保护林家,以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
手机突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相信警察,他们中有内鬼。中午十二点,市立美术馆,带U盘来换你父亲。"
林婉的心骤然收紧。她看向张警官,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文件袋,眼神闪烁。阳光从走廊窗户照进来,在他警徽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病房里传来季屿虚弱的呻吟。林婉猛地推开门跑过去,看见季屿挣扎着想坐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别走..."他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不像刚经历过手术,"他们...要害你..."
林婉俯下身,在他额头印下轻轻一吻。"我不走。"她贴着他的耳朵说,声音轻柔却坚定,"这次换我保护你。"
季屿的眼睛骤然睁大,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林婉用手指按住嘴唇。"乖乖躺着,等我回来给你削苹果。"她拿起桌上的微型U盘塞进衣领,转身对同样震惊的苏媛使了个眼色。
张警官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林婉整理好衣领,脸上恢复了平静:"张警官,有什么事等我父亲醒了再说吧,我现在需要休息。"
她故意将文件袋放在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眼角余光看见张警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季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婉趁机挡住对方视线,用唇语对季屿说:"相信我"。
季屿停止咳嗽,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从担忧渐渐变成信任,最后轻轻点了点头。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婉心脏一暖——不管经历多少误会和伤害,他们之间永远有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走出病房时,林婉感觉张警官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背上。苏媛挽着她的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美术馆有我爸的人,放心。"
晨光洒满医院花园,露珠在玫瑰花叶上滚动。林婉想起季屿高中时送她的第一束玫瑰,花瓣上沾着他打篮球的汗水,他却嘴硬说是露水。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明明紧张得手都在抖,却非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一个人来,否则你父亲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林婉删掉短信,抬头看向天空。白云悠悠飘过,像极了小时候她和季屿躺在草地上看的那些。那时候他们说要永远在一起,长大后才知道永远那么难。但此刻,她握着衣领里的U盘,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季屿的温度,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有些爱是刻在骨子里的,像幼儿园那个混着草叶的泥巴饼干,像高中时偷偷放在桌肚的草莓冰棒,像二十年来彼此珍藏的那些小秘密。不管经历多少枪林弹雨,不管面对多少阴谋诡计,只要想到对方在等自己,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走吧。"林婉对苏媛笑了笑,阳光在她发梢跳跃,"该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苏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指的不仅是珠宝公司,还有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真心。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手挽着手走向停在医院门口的出租车。后视镜里,张警官的身影隐在医院大厅阴影里,像伺机而动的毒蛇。
市中心美术馆正在举办印象派画展,安检口排着长队。林婉按照短信指示绕到后门,那里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贴着单向膜。
"U盘呢?"车窗降下,露出司机帽檐下的半张脸,耳后赫然有道月牙形疤痕——真正的张强。
林婉摸出U盘扬了扬:"我要先见我父亲。"
张强冷哼一声打开车门:"上车。"
车内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林婉刚坐稳,就感觉脖子一凉,冰冷的刀锋抵在了颈动脉上。她想起季屿教她的防身术,手指悄悄蜷缩起来。
"别耍花样。"张强从后视镜瞪着她,"季董说了,拿到U盘就送你去见阎王。"
林婉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脸上却异常平静:"季明远真以为能一手遮天?"
"季氏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张强转动方向盘,车子驶进美术馆地下停车场,"要怪就怪你非要回来,搅乱了季董的计划。"
电梯停在顶层储藏室。张强用刀抵着林婉走进堆满画框的房间,角落里果然绑着她的父亲林教授。
"爸!"林婉想冲过去,却被张强用力拽住头发。
"别乱动!"刀划破皮肤,温热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下。
林教授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婉婉,记住爸爸说的话,真正的财富..."
"是寒冬里也能钓鱼的心境。"林婉接道,突然明白了什么,"画...《寒江独钓图》!"
林教授欣慰地点点头:"季明远想要的地契,就藏在..."话音未落就被张强用枪托砸晕。
"废话真多。"张强擦了擦枪口,"把U盘扔过来。"
林婉慢慢举起手,做出要扔U盘的姿势。就在张强分神的瞬间,她猛地将U盘抛向通风管道,同时启动了藏在袖扣里的警报器——那是季屿去年送她的"普通饰品",现在才知道里面藏着定位和警报功能。
"找死!"张强怒吼着挥刀砍来。林婉就地一滚,抓起旁边的灭火器砸向对方膝盖。张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刀哐当落地。
林婉趁机解开父亲身上的绳子,刚想扶他离开,就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电梯方向传来。五六名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季明远。
"看来还是低估了你。"季明远鼓了鼓掌,手指间夹着那把刻着"婉"字的钥匙,"林小姐真是青出于蓝,连撒谎的本事都和你父亲一样高明。"
"地契到底在哪?"林婉将父亲护在身后,目光冷冷地盯着对方。
季明远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青花瓷瓶:"你猜?是在你父亲书房的画后面,还是在季屿那个紫檀木盒里?或者..."他打开瓶盖,浓郁的中药味弥漫开来,"在我这罐安神汤里?"
林婉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终于明白季屿那句话的意思——安神汤不是毒药,而是线索。季明远患有严重失眠症,常年需要喝安神汤,而存放地契的地方,很可能和他喝药的习惯有关。
"别浪费时间了。"季明远将钥匙扔在地上,"要么交出地契,要么看着你父亲和季屿一起死。"
黑衣人们慢慢围拢过来,手里都握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林婉将父亲推到画架后躲好,自己捡起地上的消防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想起季屿挡在她身前中枪的样子,想起他苍白着脸说"要保护好你",突然觉得这把斧头有千斤重。
"还挺有骨气。"季明远冷笑,"可惜选错了对手。"他打了个响指,黑衣人立刻扑了上来。
林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坚定。她挥舞着消防斧逼退最近的敌人,余光瞥见墙上的《寒江独钓图》——和父亲书房那幅一模一样的赝品。渔翁手里的鱼竿正指向通风管道的方向,和父亲当初说的一样。
原来季明远早就把地契转移到了这里,故意留下线索引他们上钩。所有的一切,从季屿设局开始,就掉入了季明远更大的圈套。
斧头与匕首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婉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但她没有退缩。她想起季屿教她的每一个动作,想起那些被她嘲笑幼稚的防身术,此刻都变成了活下去的希望。
"抓到她了!"一名黑衣人抱住她的腰。林婉挣扎着将斧头往后捅,却被对方死死按住。绝望中,她看见通风管道的栅栏突然掉落,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
季屿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绷带渗出血迹,手里却紧紧攥着那把微型U盘。他看到被按住的林婉,眼睛瞬间红了,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放开她!"季屿嘶吼着冲向那名黑衣人,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
季明远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你怎么会..."
"你的安神汤太难喝了。"季屿一拳打在黑衣人脸上,将林婉护在身后,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爸,收手吧,你斗不过我们的。"
"我们?"季明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
"不,是我们所有人。"周临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身后跟着大批警察和几名媒体记者,"季董,您涉嫌商业欺诈和故意伤害,这是逮捕令。"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季明远看着那些对准自己的镜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后退几步撞到画架,《寒江独钓图》掉落在地,画框碎裂处露出一卷泛黄的纸——真正的地契。
季明远目瞪口呆地看着地契,又看看季屿,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我策划了二十年...竟然败给了你这个爱哭鬼..."
警察上前铐住季明远时,他突然挣脱开,猛地朝林婉扑去:"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季屿反应迅速地将林婉推开,自己却被撞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胸口的伤口裂开,鲜血汩汩流出。
"季屿!"林婉尖叫着跑过去,抱住他软倒的身体。
季明远被警察制服在地,嘴里还在疯狂咒骂。记者们蜂拥而上,将镜头对准这戏剧性的一幕。周临捂住伤口走过来,脸色同样苍白:"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帮你演戏..."
季屿咳着血笑了:"现在...是不是很像...狗血剧?"
"像你个头!"林婉哭着捶他的胸口,却又怕弄疼他而不敢用力,"谁让你不乖乖待在医院的!你这个笨蛋!大笨蛋!"
季屿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眼神温柔得像要滴水:"婉婉...这次...我没骗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地契...是真的...我对你的心...也是真的..."
意识渐渐模糊,季屿感觉自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和小时候一样安全。他努力想睁大眼睛多看她一眼,却看见林婉的脸渐渐和幼儿园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重叠。
"季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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