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餐桌上的暗战与尘封的陶罐

季屿的越野车刚拐进别墅区，林婉就看见季家老宅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影。红木大门敞开着，穿墨绿旗袍的阿姨正在往里搬插花，水晶吊灯的光顺着台阶流下来，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

"紧张？"季屿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在方向盘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林婉注意到他今天换了副新袖扣，铂金底座上嵌着小小的星星图案，和她设计稿上那个被偷走的星辰系列如出一辙。

车还没停稳，穿着驼色羊绒衫的女人就快步走了过来。林婉推开车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裹着琴房特有的松香味扑过来——是季屿的母亲秦曼，国内顶尖的钢琴演奏家，此刻正红着眼圈打量她。

"瘦了。"秦曼伸手想碰林婉脸颊，手指在半空蜷了蜷又收回去，最后只是轻轻捏了捏她胳膊，"在米兰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林婉鼻尖突然发酸。小时候每次她跟季屿吵架，都是秦曼端着加了桂花蜜的甜汤来哄她，钢琴上总摆着冰镇的酸梅汤，是专门给练琴的小孩准备的。

"妈，我们先进去。"季屿突然揽住林婉的腰，把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林婉这才看见站在门廊阴影里的季明远，他今天没穿西装，深灰夹克的拉链拉到顶，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手里捏着的紫砂茶杯还在冒热气。

餐厅的红木圆桌被收拾得一丝不苟，中间摆着的百合开得正盛。林婉刚坐下，就看见季明远把一个青瓷碗推到她面前，碗底沉着几粒红枣："吃甜汤。"碗沿还留着半枚浅淡的指印，和她小时候偷用他钢笔在作业本上画乌龟时留下的印子位置一模一样。

秦曼突然笑出声："你爸知道你小时候最喜欢往他茶杯里扔花生。"

季明远的耳朵尖微微发红，清了清嗓子打开话匣子："听说你的设计稿被盗了？"他放下茶杯的瞬间，林婉看见他袖口露出的腕表——金属表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照片角落里那截表带的磨损程度完全一致。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季屿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林婉用脚悄悄踩了踩他皮鞋，却被他反手抓住脚踝，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细腻的皮肤，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带着令人心惊的滚烫温度。

"是陈老的徒弟干的。"季明远突然开口，从夹克内袋掏出个牛皮纸信封推过来，"这里是他转账的流水记录。"林婉翻开看时，发现里面还夹着张泛黄的作业纸，上面是她小学三年级画的戒指设计图，铅笔线条已经发灰，却被人用透明胶带仔细粘过。

季屿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声。林婉抬头看见他通红的眼眶——这个在商场上能面不改色裁掉整个部门的男人，此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像极了十五岁那年输掉钢琴比赛时的模样。

秦曼轻轻叹了口气，从首饰盒里拿出个丝绒盒子："季屿十二岁那年，偷偷把你的设计图拿去参加少年珠宝设计大赛，还得了奖。"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枚用铂金打造的星星戒指，戒托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婉婉"两个字，正是林婉当年在设计图角落随手涂鸦的签名。

林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想起上周整理工作室时找到的旧相册，里面有张季屿戴着奖牌的照片，少年别扭地把奖牌藏在身后，校服领口却露出半截星星吊坠——原来那时候他就把她随手画的东西刻在了首饰上。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季明远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当年你出国留学，我怕季屿...怕他跟我一样学不会怎么去爱一个人。"他从怀里掏出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杯，杯身上用马克笔写着"小屿的专用水杯"，正是林婉十岁生日时送他的礼物，保温盖边缘已经磕碰得不成样子。

季屿突然冲过去抱住父亲，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林婉看见季明远僵硬地抬起手，终于轻轻放在儿子背上，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去扶。秦曼悄悄抹了把眼泪，把剥好的橘子塞进林婉手里："甜的。"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苏媛穿着亮粉色旗袍冲进来，周临跟在后面拎着个巨大的蛋糕盒，奶油渍沾了他西装裤腿一大片："抱歉来晚了！路上堵车——哇哦，季总你眼眶怎么红得像兔子？"

季屿猛地松开手，慌乱地用袖子擦脸。林婉突然想起他昨晚说的话："我爸从没夸过我。"她悄悄绕到季明远身后，看见老人夹克内袋露出半截相框——照片里的季屿穿着小小的西装，胸前别着枚星星胸针，正是当年她用易拉罐拉环给他做的那个。

"季董，您看这个。"周临突然把笔记本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是被盗设计稿的追踪定位，红点正闪烁在城西的一栋写字楼里。林婉注意到地址栏显示的楼层——19层，正是陈老工作室所在的楼层。

季明远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忙音。秦曼突然站起来："我去给陈老打电话。"她刚走出餐厅，就听见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季屿捏着的茶杯掉在地上，褐色的茶水溅在他西裤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我去处理。"季屿突然转身往外走。林婉追上去抓住他手腕，掌心触到他滚烫的皮肤："现在是家庭聚餐时间。"她想起苏媛说过的话："对付幼稚鬼只要比他更任性就行。"

季屿突然低头吻下来，薄荷牙膏的清凉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林婉能感觉到他颤抖的舌尖，还有抵在她腰间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餐厅里传来苏媛夸张的惊叹声，季明远重重咳嗽两声，却没有移开视线。

"戒指。"林婉喘着气推开他，手指抚过他无名指上的银戒，"不准弄坏我设计的东西。"季屿突然笑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珠："遵命，季太太。"这个称呼让林婉的脸颊瞬间发烫，伸手在他胳膊上掐出红印子。

周临突然"呀"了一声，指着电脑屏幕："定位动了！"红点正快速向市中心移动，最后停在恒隆广场的方向。林婉认出那个位置——明天就是国际珠宝展的开展日，那里正是主会场。

"我去守着。"周临抓起外套就要走，被苏媛一把拉住："等等，我有个主意。"她打开蛋糕盒，奶油裱花的"新婚快乐"四个字歪歪扭扭，"我们可以办个惊喜派对，把陈老也请来。"林婉注意到她悄悄给周临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掏出手机。

季明远突然开口："我叫安保部配合。"他掏出手机按号码时，林婉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银戒——正是当年季母设计的结婚对戒，内侧刻着的日期和季屿的生日差了整整九个月。

暮色渐浓时，季家老宅的灯光次第亮起。林婉帮秦曼摆放餐具，眼角余光看见季屿正蹲在储藏室翻找什么。金属摩擦声传来，他抱着个纸箱走出来，里面装满了她小时候画的设计图，每张都用塑料袋仔细封装着，上面还贴着标有日期的标签。

"这个是你说我穿开裆裤那天画的。"季屿翻出最上面那张，纸角已经泛黄发脆，"你说星星掉在地上就会变成宝石。"林婉突然想起那个夏夜，她和季屿趴在梧桐树下看星星，他尿床的床单晾在院子里，印着的小熊图案被风吹得晃晃悠悠。

秦曼端着果盘走过来，看见散落在桌上的设计图突然笑了："季屿十八岁生日许愿，说要把你画的所有星星都做成珠宝。"她拿起那张星辰系列的设计稿，指尖划过被撕破的边缘，"这个是你临走前画的吧？他把碎纸片一片片粘起来，熬了三个通宵。"

楼道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临冲进来，手机屏幕亮着："找到了！陈老的徒弟正在展馆布置展台，把林婉姐的设计稿当成自己的作品。"照片里的展台中央摆着盏射灯，聚光灯下的项链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正是林婉为这次展会设计的主打作品"星落"。

季屿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声。林婉拉住他手腕，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弹钢琴和做手工留下来的痕迹。她想起他昨晚说的话："我怕你觉得我没用。"

"我们去看展。"林婉挽住季屿的胳膊，转身对目瞪口呆的众人笑了笑，"顺便让某些人知道，偷来的东西永远发不了光。"她注意到季明远悄悄把相框塞进内袋，玻璃表面映出储藏室墙上挂着的锦旗——那是她小学得的绘画比赛一等奖，不知何时被人装裱起来挂在了显眼的位置。

越野车驶出别墅区时，林婉看见季明远站在门口挥手，路灯的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发梢还沾着片梧桐叶。季屿突然减速，按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其实他..."

"我知道。"林婉打断他，手指在他西装内袋摸了摸，掏出那个熟悉的保温桶——里面装着温热的西红柿炒蛋，葱花切得碎碎的，正是她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车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季屿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换挡杆上，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手指蜷缩。林婉抬头看见他眼中的星辰，像十五岁那年他在钢琴比赛中弹错音符时，偷偷藏在幕布后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只有她能看懂的光。

"对了，"林婉突然想起什么，"苏媛说要给你办个世纪婚礼。"季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耳朵尖微微发红："只要新娘是你。"林婉笑着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却被他反手抓住手指按在唇边，温热的呼吸拂过指节，带起一阵战栗的痒。

恒隆广场的灯光在地平线上升起时，周临发来条消息："(emoji:火焰)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男女主角登场了！@苏媛把婚纱带来了说要现场换"林婉抬头看见季屿泛红的耳垂，突然想起他昨晚试穿西装时的样子，明明是量身定制的尺寸，却紧张得扣子都扣错了位置。

"别紧张。"林婉帮他整理领带，指尖划过他喉结上浅浅的疤痕——那是十岁那年为了抢回她的设计稿，跟隔壁班男生打架时留下的。季屿突然抓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听，它在说什么。"强劲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一声又一声，像极了当年在琴房外，他等她练完琴时敲窗户的节奏。

展馆门口的射灯突然亮了。林婉看见陈老的徒弟正站在展台前接受采访，胸前别着的钢笔闪着银光——那是去年珠宝设计大赛的金奖奖品，本该属于她的荣誉。季屿突然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戒指硌得掌心生疼："准备好了吗？季太太。"

林婉抬头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嘴角还沾着刚才偷吃蛋糕沾上的奶油渍。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甜甜的吻，听见周围传来抽气声时，突然想起苏媛说的话："世纪婚礼必须有世纪级的开场。"而现在，她觉得最好的开场，就是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爱哭鼻子的幼稚鬼，最终还是把她画的那片星空，戴在了她的指尖。

镁光灯突然将展台中央照得透亮。陈老的徒弟李哲正举着话筒侃侃而谈，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本该戴在她手上的星芒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林婉注意到他领带上别着的珍珠领带夹——那是季氏集团去年的限量款，边角还留着她当初打样时特意做的独特纹路。

"林小姐？"身后传来略带沙哑的嗓音。陈老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驼色大衣沾着夜露，手里那把掉漆的黑伞正是三年前她送的拜师礼。老人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老茧擦过她虎口的旧伤——那是当年练习金属雕刻时留下的月牙形疤痕。

季屿猛地将她拉到身后，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李哲的声音透过音响炸开来："这款'星落'项链的灵感来源于我童年仰望星空的记忆——"

"撒谎。"林婉挣开季屿的手往前一步，高跟鞋踩碎地毯的吸音棉。展柜玻璃映出她微微颤抖的指尖，"这片星云的轨迹参数错误了0.3度，因为那天你偷看我设计稿时少记了小数点后第三位。"

全场寂静。李哲拿着话筒的手开始发抖，领带夹上的珍珠晃得人眼晕。林婉突然笑了，伸手抚过项链吊坠："而且你不知道，这里暗刻了猎户座腰带三星的位置——那是我和季屿第一次约会时......"

"够了！"李哲突然掀翻展台，玻璃碎片溅到她鞋尖。季屿将她护在怀里时，林婉看见陈老缓缓摘下金丝眼镜，浑浊的眼球上布满血丝："是我让他做的。"老人从内袋掏出张泛黄的诊断书，"小哲母亲需要肺癌靶向药，我......"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婉突然注意到季明远站在人群后排，正和穿制服的人低声交谈。秦曼不知何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缝间渗着琴键松香残存的暖意："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肺科专家。"

闪光灯雨点般砸下来时，季屿突然单膝跪地。林婉低头看见他掌心躺着枚戒指，铂金戒托上的碎钻组成北斗七星，正是她十七岁设计稿的终稿模样。苏媛尖叫着撞翻香槟塔，水晶杯碎裂声里，周临的笔记本电脑突然投影出整个展馆穹顶——数百枚星星吊坠从天花板坠落，在暮色里划出金色的抛物线。

"记得你说过，"季屿仰头望着她，睫毛上沾着片亮片，"要嫁给拥有整片星空的人。"掌心的温热顺着指尖爬上来，林婉突然想起储藏室里那些标注日期的设计图，最新那张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还差999颗星星"。

警灯红蓝交错的光映在李哲惨白的脸上。他被带走时突然挣脱警察，把那枚星芒戒狠狠掷在地上："真正该道歉的是我父亲！当年是他故意调换了你的参赛作品......"金属碰撞声里，林婉看见陈老突然瘫软在地，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她初学设计时用的铁皮工具箱。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季屿轻轻咬住她耳垂。林婉闻到他发间夹杂的百合香——原来今早秦曼往插花里加的不是普通百合，是她少女时期最喜欢的卡萨布兰卡。季明远咳嗽着转过身，秦曼悄悄把什么塞进他西装口袋，林婉瞥见那是枚星星胸针，正是她当年用易拉罐拉环做的那个。

"对了，"苏媛突然举着相机冲过来，镜头里映出展馆穹顶绽放的烟花，"你们看热搜！"手机屏幕上#珠宝大盗竟是我恩师#和#季氏总裁世纪求婚#正以火箭速度攀升，热评第一条是周临发的长图——那是份完整的设计版权转让书，签署日期是三年前的今天，签名处季屿的名字旁边，还有行小小的"林婉专属"。

季屿突然抓住她手指按在戒指内侧，细密的纹路刺得指腹发痒。林婉低头看见那些凸起的小点组成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她十四岁生日那天，在他钢琴谱上写下的那句话："今夜月色真美"。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林婉望着被抬上担架的陈老，突然想起工作室抽屉里那盒润喉糖——老人总说教设计费嗓子，却总在她熬夜改稿时默默放在桌边。季明远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羽绒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信封，边角还留着她当年画的小猪邮票。

"该走了，季太太。"季屿突然打横抱起她，裙摆扫过散落一地的设计图。林婉低头看见最下面那张——日期是昨天，画的是枚男士对戒，内侧刻着的"屿"字旁边，有个小小的牙印，和她十五岁咬在他胳膊上的形状一模一样。

车窗外的霓虹灯次第模糊。季屿在她颈窝蹭了蹭，温热的呼吸吹动她锁骨上的碎发："明天去领证？"林婉笑着点头时，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附带的照片里，陈老正躺在病床上比着剪刀手，床头柜上摆着她二十岁获得的新人设计奖奖杯，底座贴满了星星贴纸。

季明远的车突然打双闪。林婉转头看见老人从车窗探出头，手里举着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杯："记得回家喝汤！"保温盖边缘的磕碰痕迹在路灯下格外清晰，像极了她十岁生日那天，季屿打翻水杯时摔出的缺口。

季屿突然加速超车。林婉看见他左手无名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的节奏，正是肖邦夜曲Op.9 No.2的前奏——那是她练琴时总弹错的段落，却被他悄悄刻在了订婚戒指的声波频率里。车载音响突然响起熟悉的旋律，苏媛的声音透过蓝牙飘出来："新婚快乐呀我的大设计师！对了，记得明天穿我给你准备的婚纱，头纱上的星星都是周临用你的设计稿连夜手工粘的......"

跑车驶进隧道时，季屿突然吻住她。林婉尝到他舌尖的甜味，想起储藏室纸箱里那张最旧的设计图——七岁的自己歪歪扭扭画着两个牵着手的小人，天上的星星全都长成了爱心形状，右下角还有行用红笔写的小字："婉婉和小屿的结婚戒指"。

刹车灯突然在前方点亮。季屿猛打方向盘时，林婉看见路边站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趴在画架上临摹星空。素描本翻开的那页，铅笔勾勒的星座连线和她设计稿上的笔迹如出一辙，画板边缘还别着枚眼熟的星星夹子——那是她去年丢失的样品，此刻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季屿的手机突然在副驾震动。林婉瞥到屏幕上"老宅保安"的名字，以及弹出的监控截图：储藏室的门敞开着，散落一地的设计图拼成了完整的银河，最中央那片空白处，季明远正蹲在地上用口红画着什么，秦曼举着手机的手偷偷比着剪刀手，背景里周临和苏媛正在挂"新婚快乐"的横幅，红绸子上的金线绣着整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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