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公主的秘密

"我是...艾莉西娅·冯·安鲁尼亚·洛高格。"她颤抖着说出这个姓氏时，月光恰好穿透云层，照亮她苍白的脸庞，"上洛高格帝国的小公主，现任皇帝的妹妹。"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湿透的斗篷，我曾听说伊莉雅说过，洛高格——帝国皇室的姓氏，与"冯·安鲁尼亚"这个贵族姓氏结合，只有皇族才有资格使用。

　　难怪血月海盗团会出现在这条偏僻的运河上。

　　"您是说..."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您是说现任帝国皇帝是您的..."

　　"兄长。"艾莉西娅抱紧双膝，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虽然我们只见很少见面，倒是我知道兄长很关心我，可是这一次为什么……"

　　河岸的芦苇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远处隐约传来海盗们的叫喊声。我们躲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湿透的衣物贴在身上，寒意刺骨。

　　"所以这次联姻..."

　　"是兄长的命令。"她苦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蓝宝石家徽，"克罗恩公爵的儿子——那个满脸粉刺的蠢货，比我大十岁，据说已经玩死了三个女仆。"

　　我沉默地听着，从空间袋取出干粮递给她。艾莉西娅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三个月前，兄长突然召我回宫。我以为他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妹妹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结果只是通知我准备嫁给克罗恩家的废物。"

　　"您拒绝了？"

　　"当然！"她猛地抬头，"我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把订婚戒指扔进了喷泉。兄长气得差点动用禁卫军把我关起来。"

　　我忍不住想象那个场景——娇小的公主对抗整个帝国的威严。

　　某种程度上，我理解她的勇气。在欧吉亚镇，我也曾为保护蕾斯提娅与整个城镇为敌。

　　"然后呢？"

　　"然后我被软禁在寝宫，直到联姻队伍出发。"艾莉西娅扯下一片草叶撕得粉碎，"护卫队长是我的剑术老师，他故意在森林里放松警戒...我才有机会逃走。"

　　远处传来号角声，海盗们的搜索范围正在扩大。

　　我示意艾莉西娅压低声音："为什么要回帝都？既然逃出来了，不如直接去边境..."

　　"因为我要当面告诉兄长，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那个畜生！"她的声音突然拔高，我赶紧捂住她的嘴。

　　灌木丛外，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感觉到艾莉西娅的心跳如擂鼓般撞击着我的掌心。脚步声在几米外停住，一个粗犷的声音抱怨道：

　　"妈的，那丫头到底跑哪去了？老大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闭嘴吧，听说那可是皇帝的妹妹，抓到了够咱们逍遥一辈子..."

　　声音渐渐远去。我松开手，发现掌心全是冷汗。艾莉西娅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血月海盗团不是随机劫掠，而是专门来抓她的，而且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来有人非常不希望您回到帝都。"我低声说。

　　艾莉西娅咬着下唇："克罗恩公爵...一定是他。兄长虽然冷酷，但不会伤害我。"

　　我回想起伊莉雅曾提过的帝国政局。克罗恩公爵是上洛高格帝国最强的公爵之一，是皇帝最重要的盟友。如果联姻失败，脆弱的政治平衡可能被打破...

　　"我们得改变路线。"我摊开防水地图，"继续走水路太危险了。"

　　艾莉西娅凑过来，湿漉漉的发丝蹭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月桂花香——贵族特制的洗发精，即使逃亡中也不忘保养。

　　"走陆路要穿过黑松林。"她指着地图上的一片黑色区域，"那里有狼群和盗匪。"

　　"比海盗强。"我收起地图，"天亮前我们得找个地方生火，否则会冻死。"

　　我们在黎明时分找到一间废弃的猎人小屋。简陋的木屋摇摇欲坠，但至少能遮风避雨。艾莉西娅蜷缩在壁炉边，我则用干燥的柴火勉强升起一小堆火。

　　"转过去。"我脱下外套挂在火边烘烤。

　　"什么？"

　　"您的衣服都湿透了，公主殿下。"我背过身，"除非您想得肺炎。"

　　一阵窸窣声后，艾莉西娅闷闷地说："好了。"

　　我转身，看到她裹着我的备用斗篷，湿衣服挂在火堆另一侧。火光映照下，她白皙的肩膀和锁骨若隐若现。我迅速移开视线，假装专心烤干粮。

　　"你不像个普通旅店杂工。"艾莉西娅突然说，"你的剑术...还有刚才的冷静，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

　　干粮在火中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我斟酌着词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公主殿下。"

　　"叫我艾莉西娅。"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现在我只是个逃婚的麻烦精。"

　　"好吧，艾莉西娅。"我递给她一块烤热的干粮，"吃完睡一会儿，中午我们继续赶路。"

　　她小口啃着干粮，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真的只是为了那一千银币？"

　　火光照亮她精致的侧脸，琥珀色眼眸中满是探究。我想起月光之城中沉睡的蕾斯提娅，想起伊莉雅生气时微微颤抖的肩膀。

　　"也许...我也不喜欢被人安排命运的感觉。"

　　艾莉西娅怔了怔，随即露出旅途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阿邦多内。"

　　我们在黑松林跋涉了五天。白天赶路，晚上轮流守夜。艾莉西娅出人意料地坚韧，尽管脚上磨出水泡也不抱怨。第六天傍晚，我们终于看到森林边缘的炊烟——是一个小村庄。

　　"前面是白石村。"我对照地图，"从那里可以雇马车去帝都，最多十天。"

　　艾莉西娅却拉住我的衣袖："等等...你看。"

　　村口的布告栏前围着不少村民。我们悄悄靠近，借着暮色看清了告示——是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艾莉西娅的肖像。

　　【悬赏通缉：此女冒充皇室成员，诈骗钱财。提供线索者赏金一百金币，活捉者五百金币。签发人：克罗恩公爵府】

　　"那个老混蛋！"艾莉西娅气得浑身发抖，"他竟敢说我是骗子！"

　　我迅速将她拉回树丛："冷静点。看来克罗恩公爵已经控制了通往帝都的所有要道。"

　　"那我们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能永远躲下去..."

　　我沉思片刻，从空间袋取出伊莉雅准备的伪装工具——染发剂、瞳片和几件普通农妇的衣裳。

　　"改变外貌。您得当几天我的'妹妹'了。"

　　艾莉西娅瞪大眼睛："你要我扮成农妇？"

　　"或者您更想试试盗贼装？"

　　一小时后，一个棕发褐眼的乡村姑娘站在我面前。染色剂掩盖了她耀眼的栗发，特殊处理的瞳片改变了眸色，粗糙的亚麻裙取代了精致的猎装。只有那挺直的鼻梁和天生的高贵气质仍透露着不凡。

　　"我看起来糟透了。"她揪着裙子下摆抱怨。

　　"完美。"我递给她一个小镜子，"记住，您现在是莉西，我的妹妹。我们来自南方的葡萄园，去帝都投奔姑妈。"

　　艾莉西娅——现在是莉西——不情愿地点点头。我则用草药汁液涂抹脸和手臂，制造出长期劳作的晒伤效果，再换上破旧的农民装束。

　　白石村的小酒馆挤满了结束一天劳作的农夫。我们低着头走进去，要了两份炖汤和一间最便宜的房间。老板娘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对"兄妹俩"投来同情的目光。

　　"最近路上不太平啊。"她放下汤碗时压低声音，"听说在抓什么逃犯，克罗恩家的卫兵把每个村子都翻遍了。"

　　我的手在桌下轻轻按住莉西颤抖的膝盖："谢谢提醒，大娘。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房间狭小潮湿，但至少有两张床。莉西一进门就瘫坐在床边，伪装用的棕色假发歪到一边。

　　"到处都是他的人..."她喃喃自语，"兄长知道吗？还是说...这也是他的命令？"

　　我检查着窗外的动静："您说过皇帝不会伤害您。"

　　"但他会为了政治利益牺牲我。"莉西苦涩地说，"母亲去世前告诉我，皇族的人生来就是棋子。"

　　月光透过窗缝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一刻的艾莉西娅不再是骄纵的公主，只是个被迫长大的女孩。

　　"睡吧。"我轻声说，"明天还要赶路。"

　　半夜，我被轻微的啜泣声惊醒。莉西蜷缩在床上，肩膀微微颤抖。我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她床边。

　　"做噩梦了？"

　　她摇摇头，抬起泪湿的脸："我梦见回到皇宫...兄长站在王座前，背后是克罗恩公爵。我想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脚变成了棋子..."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递上手帕。莉西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阿邦多内，如果...如果我到不了帝都..."

　　"您会的。"

　　"听我说完。"她的指甲陷入我的皮肤，"如果我失败了，请把这个交给帝都大圣堂的克里斯托弗神父。"

　　她从颈间取下那枚蓝宝石家徽塞进我手里。宝石触感冰凉，内部刻着复杂的微型魔法阵。

　　"这是什么？"

　　"母亲的遗物。"莉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有克里斯托弗神父知道如何激活它...里面有母亲留给兄长的讯息。"

　　我握紧宝石："您为什么不亲自..."

　　"因为我不知道兄长会如何选择。"她松开手，躺回床上，"帝国...还是妹妹。"

　　第二天清晨，我们搭上一辆前往帝都的运粮马车。车夫是个话痨老头，一路上喋喋不休地抱怨税收和天气。莉西靠在我肩上假寐，伪装用的棕发垂落，遮住了她紧皱的眉头。

　　正午时分，马车突然急刹。前方哨卡处，一队身穿克罗恩家徽铠甲的士兵正在盘查过往行人。

　　"所有人下车！接受检查！"

　　车夫嘟囔着停下马车。我悄悄捏了捏莉西的手，她回握的力度大得惊人。

　　"证件。"一个满脸横肉的士兵伸过手来。

　　我递上伪造的身份证明——伊莉雅的杰作，足以骗过普通检查。士兵对照着通缉令上的画像打量我们，目光在莉西身上停留许久。

　　"这丫头多大了？"

　　"十六，长官。"我低头哈腰，"我妹妹从小体弱，脑子也不太灵光..."

　　士兵突然抓住莉西的下巴："抬头。"

　　莉西怯生生地抬眼，褐色的瞳片中满是惶恐——演得惟妙惟肖。士兵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去扯她的衣领！

　　"你干什么！"我挡在莉西面前。

　　"通缉犯锁骨下有颗红痣。"士兵狞笑着推开我，"让开，否则以妨碍公务论处！"

　　莉西的脸色瞬间惨白。我确实注意到她锁骨下方有颗小巧的红痣，在火堆那晚...

　　"住手！"

　　一声厉喝从后方传来。士兵们立刻立正行礼："弗林特大人！"

　　一匹黑马缓步而来，马背上是个银灰色头发的中年男子，面容刚毅，左眼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他的铠甲上没有克罗恩家的徽记，而是帝国禁卫军的纹章。

　　"对平民动手动脚，克罗恩家是这样教导你们的？"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士兵们噤若寒蝉。

　　"可是大人，公爵命令..."

　　"我奉皇帝之命巡查各关卡。"被称为弗林特的男子冷冷地说，"再让我看到你们骚扰百姓，就滚去北境挖矿。"

　　士兵们灰溜溜地放行了。弗林特的目光扫过我们，在莉西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策马离去。

　　马车重新上路后，莉西仍止不住地发抖。

　　"那是...弗林特教官。"她凑在我耳边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的剑术老师...也是帮我逃走的人。"

　　我望向远处弗林特离去的背影。如果他是皇帝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克罗恩家的哨卡？是巧合，还是...

　　"他认出你了？"

　　莉西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帝都。"

魔王的拥护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