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朔风呼啸着掠过城墙,卷起细碎的雪粒拍打在烛火脸上。她站在宁远城垛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铜钱。南方的天空阴沉如铁,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
“小妹,在想什么?”龙牙踏着积雪走来,玄铁战靴在城砖上留下清晰的印痕。他递来的热茶腾起袅袅白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烛火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茶水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也掩盖了那一闪而逝的脆弱。
龙牙笑了笑:“等这次击退金军,我陪你回去看看。”
“真的?”烛火的眼睛一亮,像雪地里突然跃动的小火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龙牙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现在,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烛火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向城外。地平线上,金军的营帐如黑潮般蔓延,在暮色中连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阴影。战马的嘶鸣隐约可闻,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三天后,战斗打响了。
当急报传入帅帐时,烛火正在擦拭长刀。信使跪伏在地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刀锋在指腹划出细小的血痕。
“报——!龙牙大人中伏,被困松山!”
“哥哥他……”烛火骤然起身,案几上的茶盏被衣袖带翻,在羊皮地图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要带亲卫队去……”
袁崇焕急忙阻拦:“不可,我们现在并不知金军虚实,现在出去无异于送死!”
烛火的鬼瞳骤然血红,周身空气因混乱的元素流而扭曲:“那是我兄长,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
“龙牙大人的本事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中了埋伏,以金军的本事还没法拿他怎样,龙牙大人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袁崇焕急忙安抚。
最终在袁崇焕和众将的苦劝下,烛火颓然坐回椅中。她盯着地图上松山的标记,直到视线模糊。指甲在檀木扶手上留下五道深深的刻痕。
然而噩耗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当金军的军旗出现在城下时,烛火正站在箭垛旁。那杆染血的旗帜上,龙牙的头颅在寒风中摇晃,凝固的血珠滴落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主帅已死,明军已亡!”
“这就是大明的顶级御鬼师吗?也没有很强嘛!”
金军在城下不停地叫嚣,杀死大明顶级御鬼师的喜悦已经冲昏了他们的头脑。
“哥哥——”
烛火的嘶吼声中,她猛然踏碎城墙垛口,身形如箭般从十丈高的城头纵身跃下。整个人在高速移动下化作一道血色残影直坠敌阵。
金军前排的火枪队刚想开枪阻拦,然而烛火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快,寒光闪过,枪管已经被切断——断面平滑如镜,而接下来被切断的就是他们的人头!
刀光如新月横扫,十几颗头颅冲天而起,血柱喷涌如泉。烛火脚步不停,踏着倒下的尸体突进,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烙下燃烧的脚印。
金军精锐迅速结阵,重盾兵如铁壁般拦在前方,长矛如林,寒光凛冽。
“拦住那妖女!”金军将领怒吼。
烛火冷笑,鬼瞳血光大盛,手中长刀突然燃起赤焰。她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切入盾阵缝隙,刀锋过处,铁盾如纸糊般被切开,持盾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身首异处。
金军弓弩手万箭齐发,箭雨遮天蔽日。烛火不避不闪,周身腾起烈焰,箭矢尚未近身便被焚为灰烬。她猛然挥刀,一道火浪横扫而出,数十名弓弩手在惨叫中化为焦炭。
最精锐的八旗军蜂拥而上,可烛火的速度更快。她如一道赤色闪电,在万军之中撕开一条血路。刀光所过,无人能挡,残肢断臂在她身后堆积成山。而在她前方,赫然就是金军王旗!
“快保护陛下!”无数金军盾牌兵围在金国皇帝周围,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钢铁城墙。
烛火双手交叠于胸前,古老的咒文从她唇间流淌而出,空气中的火元素发出欢快的嗡鸣,每个音节都让周围的温度不断攀升,无数火星从她指缝间迸射。一团火元素在她掌间已然成型。
这是她的能力,红莲,通过凝结火元素引发剧烈的燃烧爆炸。
巨大的火球从烛火掌心扔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红轨迹,直坠金国皇帝的王旗。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金国皇帝连带着盾牌兵被烈焰吞噬。冲击波掀翻了周围的所有士兵,连宁远城墙都为之震颤。
当烟尘散去,金军已乱作一团。皇帝阵亡,八旗兵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明军趁机杀出,大获全胜。
烛火看着被悬挂在王旗上的龙牙人头,泪水在脸上蒸腾成汽。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独自背负御鬼师朝廷派的命运。
战后,烛火在龙牙灵前跪了三天。朝廷封赏下来时,她只要了龙牙的佩刀——没人知道,她在刀柄暗格里发现了龙牙的纸条,上面写着:“白石村已处理干净,妹妹再无后顾之忧。”
烛火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灵堂里回荡,惊飞了檐下的寒鸦。
烛火凭借着宁远之战于万军之中使用红莲炸死金国皇帝的战绩,再加上乐正家族在朝廷派的威望,很快就成为了朝廷派新一代领袖。
与此同时,凤阳的夜空被火光映红。
墨水甩去剑锋上的血珠,霜月剑的寒光映出她冷漠的眉眼。最后一名朝廷派御鬼师倒在她脚下,胸口凝结的冰晶正在缓缓扩散。
“等着吧,乐正家族会替我报仇的……”垂死者的话语被咳出的血沫打断。
“墨水大人,那个狗皇帝的皇陵……”
“烧了。”她的声音比剑锋更冷。
高迎祥踏着血迹走来时,带来一个令墨水指尖微颤的消息:“朝廷派又换人了,据说是一位叫烛火的女将军。”
墨水心头一震。烛火将军,朝廷派御鬼师之首,以铁血手段镇压起义军而闻名。而且,关外的金国皇帝虽然都说是被红衣大炮炸死的,但据御鬼师内部的消息,金国皇帝真正的死因是被烛火将军使用红莲一击焚杀。
霜月剑突然发出清脆的剑鸣,仿佛感应到主人翻涌的心绪。墨水望着京城方向,恍惚又看见白石溪畔那个递来心形石头的少女。
烛火,我们终于要再见面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刀剑相向。
紫禁城内,崇祯的哭声在太庙回荡。闯军在凤阳焚皇陵,坏祖庙引得朝野震动,崇祯皇帝不得已从山海关召回了烛火先行剿灭闯贼。
烛火展开军事舆图时,铜钱在她颈间微微发烫。她提出的“四正六隅”之策让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户部尚书杨嗣昌更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以往剿匪不利,关键之处在于各省互不团结,都只想着把闯军赶出自己的辖区,因此,我的计划是实行四正六隅之策,以中原四大战区组成联军,封锁闯军活跃区域,随后由我亲率精锐的关宁铁骑在包围圈内剿灭闯军,同时联军收缩包围圈,不断对闯军进行封锁,直至将闯贼彻底剿灭。”
“不过,想实施这种规模的军事行动,所花费的粮饷……老百姓的税赋都收到三十年后了……”杨嗣昌的声音细若蚊蝇。
众官员都看出了问题所在,此前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一点,但如今大明的财政问题就摆在这里,老百姓已经没有半点油水了,朝廷官员,各地藩王,东南富商倒是富得流油,但从他们手里收钱那和从老虎嘴里抢肉差不多,连崇祯皇帝都拿他们没办法。
“那就再征,既然已经收到三十年后了,那就接着收到五十年后好了。如有抗税者,格杀勿论!”烛火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还不收,难道等到闯贼做大,把在座的各位都杀掉吗?”
散会后,烛火也深知从老百姓手中是凑不出征剿所需的巨额粮饷的,关键还是从这些朝廷官员,皇亲国戚下手,此前崇祯皇帝曾多次下令募捐,但这些人硬是一毛不拔,实在逼得狠了也就交点散碎银子,连零头都凑不上,甚至还在想办法转移财产,如果不动用点手段,想让他们乖乖把钱吐出来是不可能了。
东厂地牢的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三日。
无数高官和王爷被烛火请到里面,看着闪着寒光的刑具,很多人当场被吓尿,乖乖把钱交了,烛火很痛快地放他们走了,也并没有追究钱的来历。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国丈,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周国丈被请到东厂了还是不老实,他可是国丈,连崇祯皇帝都得给他这个老丈人面子,他可不相信烛火真能拿他怎么样。
“周国丈这几年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吧,听说最近还在加紧把财产运到南洋?”烛火坐在太师椅上擦拭着长刀,声音平静得可怕。
周国丈起初还挺硬气,直到看到烧红的烙铁在他眼前晃动才终于崩溃,乖乖交代了藏钱的地方。
周国丈还是错算了,崇祯是普通人中的皇帝,而烛火是御鬼师中的皇帝,她并不需要给崇祯面子。
其他人看了也没法,连国丈都如此,更何况他们,都老老实实把钱交了出来。
夜深人静时,烛火独自在书房摩挲着那枚铜钱。油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孤独的巨兽。
闯军短时间内壮大得如此迅速的原因她自然是知道的,背后正是江湖派在支持他们,而如今江湖派的武林盟主,正是当年的妹妹墨水。
朝廷派和江湖派向来矛盾尖锐,双方都靠搜刮民脂民膏为生,江湖派会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向百姓勒索保护费,一个个江湖宗门就像是一个个黑社会,小宗门吸老百姓的血,大宗门吸小宗门的血,江湖派的行为自然是影响到了朝廷派的税赋和对地方的控制力,因而双方的冲突也就不可避免了。
“墨水……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吗……”烛火不由得喃喃自语。
“烛火姐姐!”缘木像阵清风般推门而入,发梢还沾着夜露。她担忧地望着烛火眼下的青黑:“那些权贵不会善罢甘休……”
“缘木。”烛火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下来。“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烛火初到京城那日,在御花园迷了路。她蹲在荷塘边哭泣时,突然有片绿叶飘到眼前——叶面上用蜜糖画着笑脸。抬头看见墙头坐着个绿衣少女,正晃着双腿摘槐花。
“我叫缘木,能操控植物哦。”少女弹指间,槐花在她发间绽成珠钗,“你哭起来好像我养的小兔子。”
后来烛火才知道,这个随手送她槐花蜜饯的少女,是掌管皇家园艺的御鬼师。每当龙牙外出执行任务,缘木就会带着时鲜果子来陪她,有时是一捧野山楂,有时是几颗捂得温热的鸟蛋。
这时一名锦衣卫快步走进来,似乎有重要的事要汇报,但看到缘木在边上,欲言又止。
“没事,说吧,缘木不是外人。”
“刚刚接到密报,烁金家确实与天理会勾结在一起,这次的见面地点就在烁金楼。”
烛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备马,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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