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日次日的晨光穿过窗台的铃兰花，在方初夏的睫毛上跳跃。她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时，楼下飘来煎培根的滋滋声与混合着咖啡香的笑语。厨房门口，周祈安踮着脚够吊柜里的糖罐，粉色卡通围裙歪歪扭扭地系在身上，后脑勺还翘着一撮不听话的头发。

"小心别摔着！"周母系着深蓝色格子围裙，头也不回地搅动锅里的燕麦粥，"火候调小些，鸡蛋要翻面了。"方妈妈正从冰箱里拿出新鲜草莓，红白相间的果盒映得她眼角的笑纹都染上了甜意："小夏快来！今天可有三重惊喜——你周阿姨的秘制燕麦粥，祈安的爱心煎蛋，还有你爸藏了三天的蓝莓果酱。"

方爸爸戴着老花镜坐在餐桌旁，报纸拿得比往常更低，露出刻意板着的嘴角。听见女儿的脚步声，他慌忙把一份叠好的报纸塞进桌下抽屉，干咳两声："磨磨蹭蹭的，早饭都要凉了。"周祈安手忙脚乱地把煎蛋装盘，边缘焦黑的蛋饼旁，他用番茄酱歪歪扭扭画了朵小花："第一次煎，你...你将就吃。"

五人围坐时，餐桌上的晨光突然多了几分暖意。方初夏咬开溏心蛋，金黄的蛋液缓缓流淌在烤得酥脆的面包上。"好吃！"她眼睛弯成月牙，周祈安耳尖瞬间泛红，低头猛喝咖啡掩饰局促。周母默默往她碗里添了几颗草莓，指尖的温度隔着瓷碗传来："慢点吃，锅里还有。"

收拾完餐桌，周母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知道你爱吃枣泥酥，今早特意去老字号排队买的。"方妈妈则变魔术般拿出本相册："昨晚和你周阿姨整理的，全是你们小时候的照片。"泛黄的相纸里，扎羊角辫的方初夏揪着周祈安的衣领，幼儿园毕业照上两人的影子紧紧挨着，还有初中运动会上周祈安背着受伤的她冲向医务室的模糊侧影。

"这张最有意思！"方爸爸突然探过头，苍老的手指点着照片，"四年级春游，祈安把唯一的伞全遮在你头上，自己淋成了落汤鸡。"周祈安慌乱去抢相册，耳尖红得滴血，方初夏却轻轻按住他的手。五个人的笑声混着铃兰花香，在客厅里酿出蜜糖般的甜。

午后的阳光爬上窗台时，周祈安神秘兮兮地把方初夏推进房间。再打开门，客厅已变成了小型游乐场：方爸爸举着自制的投球框，周母握着装满彩纸的篮子，方妈妈正调试着投影仪。"现在开始，"周祈安清清嗓子，"是专属寿星的闯关游戏——第一关，和方叔叔比赛折纸飞机！"

方爸爸推了推老花镜，像模像样地卷起袖子："小子，当年我可是航模冠军！"周母和方妈妈坐在沙发上当裁判，不时交头接耳。当方初夏的纸飞机晃晃悠悠飞过周祈安头顶时，五个人的欢呼声响彻整间屋子，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暮色渐浓时，周母系上围裙准备晚餐，方妈妈在一旁帮忙择菜，两人的低语不时混着轻笑飘来。方爸爸悄悄把周祈安拉到阳台，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这是你阿姨年轻时最爱的铃兰胸针，送给小夏吧。"周祈安低头，看见盒子里的银花在夕照下泛着温润的光。

厨房飘来糖醋排骨的香气时，方初夏靠在周祈安肩头，看着墙上跳动的合影投影。五个人的身影在暖黄的灯光里交织，把这普通的日子，酿成了记忆里最珍贵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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