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被梅雨揉成碎银,从百叶窗缝隙漏进病房。方初夏躺在印着铃兰花的床单上,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周祈安用棉签蘸着玫瑰水轻拭她唇角,棉签棒上还沾着昨夜他熬夜查的「天然润唇偏方」字迹。楼下传来陶罐炖煮的声响——周阿姨凌晨四点就守在厨房,用山泉水慢煨着雪梨川贝枇杷膏,柴火映得她眼角皱纹更深了些。
“小夏,尝尝妈妈新学的枇杷膏。”周祈安将枕头抬高三十度,瓷勺刚触到她舌尖,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周阿姨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银发上沾着细密的雨珠:“趁热喝,加了野生蜂蜜。”方妈妈跟在身后,手里攥着袋新晒的茉莉花瓣:“泡成枕头芯,助眠。”方爸爸则背着双手,偷偷把新刻的桃木护身符塞进床头柜抽屉。
早餐盘里,胡萝卜被雕成五瓣丁香的形状,山药粥上漂浮着几颗煮得半透明的荔枝。“补气血的。”周阿姨用勺子碾碎荔枝肉,“你小时候总抢祈安碗里的荔枝。”方初夏睫毛颤动,喉间发出极轻的气音,周祈安凑近才听清是“甜”。方爸爸突然起身去关窗,雨声掩盖了他压抑的抽噎;方妈妈低头替周阿姨整理歪掉的围裙带,指尖却在发抖。
午后,雨势渐大。周祈安坐在床边,用温热的艾草水替方初夏擦拭手臂。周阿姨戴着老花镜,在窗台缝制驱蚊香囊,薰衣草与薄荷的香气混着雨水味,织成柔软的帘幕。方妈妈举着平板,播放的不再是白噪音,而是五年前方初夏在学校合唱节的录像。屏幕里的少女扎着高马尾,眼睛亮得像星星,此刻却在病床上微弱得如同一盏残灯。方爸爸握着木雕刀,在床头板内侧刻下第二十个“安”字,木屑落在他早已湿透的袖口。
“看。”周祈安轻声唤起她的注意,指向窗外。方爸爸和周阿姨撑着伞,在院子里悬挂新折的千纸鹤——每只鹤的翅膀上都写着祝福,是两家人昨夜熬夜叠的。当第一百只纸鹤挂上晾衣绳时,方初夏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周祈安立刻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心跳的节奏。
暮色浸透病房时,周阿姨端来蜂蜜蒸橙子,方妈妈用银梳替方初夏梳理稀疏的头发,方爸爸捧着相册,用沙哑的声音念她幼时的日记:“今天祈安哥哥替我捡回了风筝,他的眼睛像蓝宝石。”周祈安握着她的手,在掌心写下“二十”,每一笔都带着颤抖的温柔。方初夏的指尖微微蜷起,在他掌心里画了个模糊的圆——那是他们约定“永远”的符号。
夜雨敲打玻璃,星星灯在雨幕中氤氲成暖黄的雾。周阿姨悄悄将新织的羊绒袜套在方初夏脚上,袜尖绣着小巧的铃兰花;方妈妈把晒干的茉莉花瓣铺在枕边,花瓣上还凝着周祈安今早采花时的露水;方爸爸握着女儿的手,像握着易碎的玻璃,轻声说:“丫头,累了就睡吧。”周祈安则低头吻了吻她手背,将第二十个贝壳手链轻轻戴在她腕间,贝壳上刻着“光”——那是他对她的承诺。
方初夏望着床头逐渐增多的贝壳,忽然想起十岁那年暴雨天,周祈安背着她蹚过积水,说“我们的头顶有片永不下雨的天空”。此刻,雨声渐远,五份爱意织成的天幕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当周祈安哼起跑调的《虫儿飞》时,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指轻轻扣进他掌心——原来二十天的倒数,不是终点,而是爱让每分每秒都成为永恒的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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